事關生死,四大營的動作都很快。從第二天開始,陸續有消息傳到沐晚手裡:果不其然,在仙、魔邊界,四大營的各座邊城的附近界面上,都發現了非法的傳送陣端口;每一處端口都人守衛,少則兩人,多則六人。
沐晚將四大營的消息彙總,在一張星圖上標出這些界面。真的是越看越驚心——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這些界面象一張巨網,完全籠住了所有的邊軍城。
她召來兵馬司的指揮長容薔,令其以機密軍報的形式,發給四大營在九重天的主帳。
容薔已經知道了傳送端口的事。北斗七星宮能在短短的半天裡徹查中天界,就是得到了兵馬司的全力支持。
看到這張星圖,她嚇了一大跳:“君上,這些界面上都發生了魔界的傳送端口?”
沐晚點頭:“已經查明的,都是的。”
天兵天將們俘虜了這些端口的守衛。據後者招供,另一端確實是聯繫魔界。
魔族天性多疑。而這些守衛都是寧揚餘孽。目前,他們還沒有墮魔。是以,魔界對他們甚是防備,沒有告訴他們另一邊的端口所在的界面。這些守衛只知道,如果傳送陣的傳送柱頂端一旦亮了,就意味着,多少多少天后,那邊會有魔族搭乘傳送陣過來。但類些魔族到底是從哪個界面過來的,這次過來了多少人,他們是毫不知情的。
容薔看了那些被標記出來的界面,問道:“君上,我們可不可以僞裝成守衛,通過這些界面,潛入魔界,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沐晚輕笑:“魔族有所提防。”
這些傳送端口都設置了禁制。不除禁制,傳送陣無法啓用。而他們不知道破除禁制的法門。
也就是說,這些守衛沒有使用傳送陣的權限。
這邊的端口一定要使用傳送陣的話,要事先向魔界那邊的端口傳口令。口令對上了,傳送陣上的禁制纔會解除。而據守衛們招供,只有家主們才能獲得通行口令。
“這回,魔族做事太有腦筋了,都不象是魔族了。”容薔感慨道。離開書房後,身形一晃,她踏裂虛空,徑直回到兵馬司,命人趕緊的將星圖分別傳給四大營的主帥。
於是,不到一刻鐘,沐晚就收到了南帝的密訊。
南帝告訴沐晚,他組織南大營的陣仙們試圖破除這些禁制,未果。是以,想請她親自過去一趟。因爲如果能夠破除禁制,那麼,也就意味着天兵天將也能搭乘傳送陣,悄然潛入魔界。
沐晚沒有同意。理由是:太冒險了。聽守衛們的口供,傳送的時間最長的是六天,最短的也是三天兩夜。在傳送期間,只要魔界那邊發現任何異常,都會採取措施。那麼,傳送陣裡的這些天兵天將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南帝收到回訊後,沒有再堅持。
過了一會兒,東帝和西帝相繼傳訊過來,說,留着這些端口絕對是個隱患,不如徹底摧毀。
沐晚也是這麼想的。她又傳訊給南帝,徵詢其意見。
這回,南帝很爽快的表示贊同。不過,他提出,暫且只是守住這些傳送端口,不要妄加指責動,免得打草驚蛇。等徹查了一重天到八重天的仙、魔邊界之後,再一齊動手也不遲。
好吧,他真的是被嚇到了——在此之前,他以爲四大營把仙、魔邊界這邊的防線打造得固若金湯。他萬萬沒有想到,光是九重天的防線之上,便出現了二十多個窟窿。
沐晚覺得他有些多慮了。遠距離傳送陣造價不菲。光是這二十多座傳送端口已經相當於天庭半年的軍餉開支。月和聖尊和寧揚都很壕嗎?
因爲和南帝比較親近,她是直言以對。
南帝想了一會兒,回覆道:據我所知,月和避世以前,就是個小氣的傢伙。寧揚掌管天庭,肯定存了不少身家。不過,化魔是要耗費海量的元石。所以,現在他的手頭應該也不是很寬裕。嗯,應該是我過於小心了。
五個時辰之後,四大營同時行動,一舉摧毀了這些傳送陣的端口。和摧毀烏沙西界的那個傳送端口時一樣,這二十多處端口也沒有發生反噬之類的狀況。
沐晚知道後,納悶極了,心道:寧揚怎麼完全沒留後手呢?
徹查了仙、魔邊界後,四大營又開始着手搜查仙、妖邊界。而這些,天同宮又向北鬥七星宮移交了一千架雙目儀。後者的搜查速度驟然提升。不過,在已經搜查過的數十個界面裡,暫時沒有發現有非法傳送陣。
月影界,聖和殿。
“君上,不好了!”屋子外面傳來一通焦急的腳步聲。最終,在外面的玉石臺階下停住了。
黑暗裡,寧揚猛的睜開眼睛,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君上,前段時間,那些人族修建的傳送陣,剛剛,轟的一聲,都倒塌了。”門外的聲音稟報道。
所有的傳送陣,都倒塌了!
寧揚只覺得一通頭昏目眩,喉頭泛起陣陣腥甜。
“滾!”他強忍着不適,厲聲喝斥道。
“噌噌噌……”腳步聲飛也似的傳遠了。
而寧揚再也壓制不住,“撲哧”噴出一口黑血。
臉上飛快的閃過幸災樂禍的神色,他的腹部發出一通“桀桀”的怪笑:“寧揚,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你啊!哈哈哈,祭壇被毀了,元石也快花光了。你說,你還有什麼法門壓制老子……”
就在這時,寧揚悶哼一聲,雙目應聲赤紅。爲了壓制月和的元神,他剛剛不得不咬破舌尖,逼出兩滴心頭血,煉化了。
效果是槓槓的。
獰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灰敗。與此同時,腹部的怪叫也戛然而止。
可是,代價也是慘重的。因爲已經墮魔,以前的仙道功法都不用了。所以,心頭血成了定數,用一滴少一滴。祭壇被毀,這具身體被反噬,受到重挫。如果不是他當機立斷,一氣煉化了十滴心頭血強行穩住心神,差一點兒,月和的元神就破印而出。
反噬對這具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以至於,封印也有些鬆動。月和的元神也越來越頻繁的發難。而沒有祭壇的血氣潤養,神器也日漸萎縮,無法爲他療傷。故而,每一次,他都不得不煉化心頭血來壓制月和。
心頭血的數量越少,他的身體狀況便越糟糕。這是一個惡性循環。現在,月和的每一次發難,他得煉化兩滴心頭血才能將其壓制住。
經過這麼多天消耗,他的心頭血已經損失了將近三成。用不了幾天,兩滴心頭血也將壓制不住,每次又要加量……
寧揚深吸一口氣,胡亂的用手背揩去嘴角的黑色血漬,低頭從懷裡掏出一隻半個拳頭大小的黑色圓肚兒小瓶。
瓶裡裝的是一團鳳鳴山的神火。是他還是天帝時,鳳族進貢的。據說,鳳鳴山的神火可以煉化元神。
但是,此火六親不認。在煉化月和的元神時,也勢必會對他的元神造成一定的損傷。元神一旦受傷,是件很麻煩的事。
這也是他一直沒有使用神火的主要原因。
然而,再不想辦法煉化月和的元神,等到他的心頭血再耗掉一半,封印就維持不住了。魔族本來就比仙族要強悍一些。更何況,這具身體本來就是月和的。他的元神與身體的契合度要比他高得多。故而,真到了那個時候,他的元神未必是月和的元神的對手。
思來想去,他仰頭長嘆:“罷了!不如一搏!”
當即,斂心靜神,他小心翼翼的擰開了瓶蓋兒。
“啵”,一個火紅的氣泡自瓶裡竄了出來,在離開瓶口的那一剎那,氣泡爆開,化成一道比頭髮絲還要細的淡紅色煙氣。
說時遲,那時快,寧揚復又蓋上瓶蓋兒,將這道煙氣一口吞下。
“啊——”他疼得渾身直打哆嗦。
這道煙氣好燙!
他感覺自己整個兒如墜火海,天在轉,地也在轉。周邊的一切都在旋轉。
一雙眸子再次充血。原本黑漆漆的正殿,化作血紅一片。
他有些迷糊了。
這道火氣在他的體內有如游龍,迅速的穿過經絡,最後鑽進了玉府裡。
“啊啊啊……”月和的元神散出數道黑氣,疼得抱着頭,在地上胡亂的打滾,“痛煞我也!啊啊啊……”
相反,寧揚卻感覺從未有過的輕鬆。他很快回過神來。
果然有效!
他按住心頭的喜悅,細細的檢查自己的元神。
哈哈!毫髮無損!
也就是說,每次只吸入一個火氣泡兒,不會損傷自己的元神!
寧揚內視玉府,看到月和的元神散發出來了數道黑氣,趕緊的煉化之。
有了新的煉化法門,寧揚再也顧不上那些倒塌的傳送陣——本來,修建那些傳送陣,他的目的只是爲了搞到足夠的仙人之心頭血,用來實驗,能否替代他的心頭血。現而今,他已經得了法門,何需再去找什麼仙人的心頭血?
就這樣,他不休不眠,夜以繼日的煉化月和的元神。
神火的威力甚大。十日之後,月和的元神被煉化了半魄。魂魄不全,他被封印牢牢的束縛着,已無力折騰。
只可惜,圓肚小瓶兒裡的神火也有限……又過了兩天,最後一個火氣泡兒也用光了。
寧揚看着空空如也的黑瓶兒,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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