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誰也不能欺負我
樑梓安的攤子連續擺了五天,這五天來,倒也培養了一批老顧客,有好幾撥人每天心到,每天已能賣出五、六十碗粥了,淨賺一百多文,他的臉上笑容越來越多。他想,選就是好日子吧!過得充實,口袋有錢,沒存煩心事,呵啊!
樑梓安忙得不亦樂乎,紀暮珍也打下手洗碗什麼的,眉裡眼裡都是笑。
正當樑梓安做着生意時,又來了一位客人。來者是一個男人,四、五十歲年紀,滿臉兇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伺候的主兒。樑梓安感覺不太妙,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問道:“客官來點什麼?”男人擡了一下眼皮,略有浮腫的眼斜斜地看着他,直看得他發毛,才緩緩說道:“來碗粥。”
樑梓安趕忙應了一聲,從粥桶裡舀上來一碗甜粥,粥晶瑩剔透,散發着香氣。
樑梓安微微鬆了口氣,端着碗放到他跟前。男人瞄了一眼粥,接過勺子,往嘴裡送了一口,慢慢地嚼着。“呸!啥狗屎玩意兒,這是人吃的嗎?”男人忽然往粥裡呸了一口,唾了一口痰在裡面,周圍的人知道,這是惹事的來了,這做生意的小夥子,恐怕要遭殃口羅!
“客官,你怎可這樣污篾我賣的粥?”樑梓安的臉蒼白如紙,微微抽搐,拳頭也握緊了。
“污衊?本大爺說是狗屎玩意就是狗屎玩意要不,你吃吃看,你自己吃吃看!”男人將他剛纔吐了痰的粥舀起一勺往樑梓安嘴邊送,後者緊抿薄脣。
“看吶!連你這條狗都不吃,還敢給人吃!”男人將碗摔在地上,猙獰地說道:“小子,連俺田老七都敢坑,不想在鎮子上混了是吧?告訴你,縣太爺是俺把兄弟,你要今日不給俺拿五兩銀子來,俺天天帶人來砸你的攤子!”田老七得意地用手指颳了刮牙,一副無賴的樣子。
“五兩?”樑梓安咬牙說道。
紀暮珍則已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是,五兩!少一文不行,不然咱官府見!”看準了樑梓安好欺負,且這粥攤生意不錯,田老七於是獅子大開口。
“我沒有錢!”樑梓安的手顫抖着,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剋制着不讓自己衝動。
“什麼,沒錢?沒錢就抓你老不死的娘去大牢,直到你有錢來贖人。”田老七說完就要去抓人。
紀暮珍嚇得大叫,躲着不讓他碰到。
“潑皮!孰可忍孰不可忍!”樑梓安瞪大了眸,眼眶通紅,連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一陣風颳起,衆人驚呼,田老七的臉捱了結結實實一拳!
“你打俺?”田老七摸着嘴角的血不敢相信。
“你這種癩皮狗,打死你也算功德一件!”
“老子扇死你這小猢猻,狗屎玩意兒也敢犯渾,俺讓你領略一下在老子頭上拉屎的後果。”田老七也發怒了,目眥欲裂,一雙眼瞪得比牛眼還大,瞧那露出來的一身腱子肉,膽小的人已經捂住了眼。
“梓安!”紀暮珍大喊一聲,淚水沾住了頭髮,發了瘋一樣地向田老七衝了過去。
田老七與樑梓安誰也沒想到她會衝過來,可是田老七的手用了九分勁,已收不回來了!
紀暮珍用背擋住了樑梓安,因爲身子側着,那一拳落在了她瘦小的肩膀上,從她手臂上傳來的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嚇傻了所有人。
“她……自己衝過來的,不關俺事,哼!改天俺再來要錢,今日先放過你!”田老七看見紀暮珍痛苦得臉都變形了,不免有些害怕,他說的和縣太爺把兄弟的話全都是瞎編的,要是這個老不死的真的死了,他可要坐牢被打板子的,嚇死個人咧!
田老七飛快地逃走了,唯恐後邊有人追上來。
“娘!娘你怎麼樣了娘你爲什麼要衝過來啊?”樑梓安不敢觸碰紀暮珍的肩膀,心裡卻在痛苦地流着血。
“梓安,你是……”紀暮珍的嘴脣發青,臉色憔悴無比,無比艱難地說道,“梓安,你是孃的心肝,你要是有事,娘也不活了……”紀暮珍這一番心裡話深深地刺痛了樑梓安的神經,只見他噙着淚,大聲喊道:“誰幫幫忙,幫我帶我娘去找大夫?”
“誰幫幫忙?”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還有些顫抖,他看見的,是行人匆匆走過,連身旁的小販也不敢看自己,視線移向別處,假裝不知情。
“有沒有人救救我娘啊?”這個年輕漢子又一次嘶吼,仍是換來靜默。
“娘,你忍着點。”樑梓安目光渙散,眼睛通紅一片,將自己小推車上的粥桶卸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扶了紀暮珍躺上去,推着小推車,在衆人的目送中送紀暮珍去找大夫了。
“搶東西啊!”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圍觀者一哄而上,有人把桌子往家裡搬,有人扛了椅子走了,還有那一桶熱粥,連帶着碗,也都被瓜分完。
樑梓安的心已接近破碎,對這個世道充滿了憎恨。
看大夫花了十兩銀子,大夫說紀暮珍的手骨斷了,接好骨後不可再做重活。否則會一輩子殘疾。
樑梓安揹着紀暮珍回了家,給她買了許多肉,補骨補身子。還買了一些補品,什麼貴買什麼,價錢也不看一看,只管買給他眼前這個生他養他的女人。
“梓安,太多了,別買了!”紀暮珍躺在牀上,看着自己的兒子忙這忙那,心裡一陣心疼。
“娘,你只管養病就好了,其它一切交給兒子。”樑梓安輕輕地爲她掖了掖被子,隨後出門去了。
“這個殘忍的世界,呵,這個殘忍的世界!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是這個世界逼我的!”樑梓安喃喃自語,狠狠地甩了一下手,大踏步地往一個地方去。
這裡,黑暗的封閉的房間,腥冷的氣味,空蕩令人窒息的音樂,還有那個坐在寶座上的神秘男人,這一切都給人強大的壓迫感。神秘男人掃了一眼戰慄的樑梓安,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說吧,來這兒想幹什麼?”
樑梓安想起他所遭受的一切恥辱,低沉着聲音答道:“想要加入北狼殿,成爲一名殺手!”
“殺手?你們聽見了沒?這個小廢物說要成爲殺手?哈哈……”神秘男人大笑着對衆屬下說道。
“我不是廢物!”樑梓安大吼。
“不是?你知道殺手是幹什麼的嗎?是殺人的使者!是那些人的地獄惡魔,你殺過人嗎?”神秘男人向前微傾了一下身子,饒有興味地問道,“殺人是一件快樂的事,看着那些人渣死在自己的手裡,向自己求救,成爲自己刀下之魂,這是多幸福的事呀!可是,你這小廢物是不會體會得了的!”男人用拇指按了接他的胸口,一雙眼如蛇般冰冷地盯着樑梓安。“這裡,有一顆殺人殺得熱血沸騰的心,而殺人者,會用王者一樣的眼神睥睨天下!”男人伸出手一指,樑梓安的身後頓時炸開了一個坑。
“還想殺人嗎?”男人懶懶地問。
“我,我想成爲殺手!”樑梓安心裡害怕之極,卻又更加嚮往那尊貴的地位,可以主宰他人生死的地位!他,需要這種權力!
“哦?將那些人帶幾個過來!”
“是。”冷漠無情的回答。
忽然,樑梓安聽到了一陣紛亂的叫喊聲,有老人、小孩、女人的哭喊。
“小廢物,來!”男人勾了勾手指,就有人將樑梓安往前推了幾步。“匕首給你,殺了她們!”男人笑着,將一把精緻鋒利的匕首遞到了他的手裡。
“什麼,殺了她們?”樑梓安驚得大喊,又轉頭望向那三個人:老人花白的頭髮,滿臉皺紋,眼角掛着淚。女子頭髮蓬亂,非笑非哭,面容憔悴。孩子天真的眼神裡染滿了恐懼絕望。
“那個女子的男人欠了本座的債跑了,那老的是他的老母,那小孩是女子的孩子,本來還想將她們投到蛇井裡喂蛇的,今日倒是便宜她們了,你殺了她們吧!”男人說這話的時候,一臉雲淡風輕。而在樑梓安的心裡卻激起了千層浪。
“殺了她們,你纔有資格做殺手!”
“我不做殺手,我要回家!”樑梓安真的怕了說殺人是一回事,可真的殺人又是一回事!
“放肆!你以爲北狼殿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要走可以,變成屍體離開吧!”一把劍抵在了樑梓安的脖子上,頓時,他感覺到脖勁一涼,還有一陣痛感,脖子上被劃開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殺了她們,聽見沒有?或者,你死吧!”男人慵懶地躺在寶座,冷眼旁觀。
“我殺!別殺我,我殺!”樑梓安拿着匕首,一步步朝她們靠近。
他走近了那個女子,女子的眸子裡染滿恐懼與無助。樑梓安舉起匕首,遲遲下不了手。
“不懂怎麼殺是嗎?月影,去,教他!”叫月影的人鬼魅一樣地來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往女子心口一紮,女子來不及尖以就已死於非命,血,滾燙的血濺了樑梓安一臉。完成了任務,月影又回到男人身邊。
“還有兩個!”
樑梓安呆愣了半天,終於機械一樣木然地舉起手,對準了老人。
“惡魔,你不得好死!”老人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詛咒着。
“惡魔……”樑梓安喃喃念着,倏爾一笑,“對!我是惡魔……”刀子準確無誤地刺進了老人心口。接下來,那個可憐的小孩也死在他的刀下。
樑梓安瘋狂地笑着,他是惡魔,是索命的使者,是噬血的怪物,人見人怕的殺手!樑梓安,一去不復返了!
“幹得不錯!以後,你就是北狼殿的殺手,代號鬼妖。”神秘男人淡淡地拋下了一句話,冷笑着走了。
“酬勞!”有屬下拋給了樑梓安一袋子錢,不屑地走了,錢袋裡邊是幾百兩銀子。
樑梓安接過了銀子,用衣襟擦去臉上的血跡,身子一軟,跪了下去,不敢再看那屍體一眼……
“培養他。”男人對着月影冷漠一望,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這個神秘男子,正是當年入侵中原的木雲祭的父親木北狼,當年木雲祭死在獨觚鷹……不,準確地說,是死在李晨修手裡。殺子之仇,焉能不報?呵,那個狗皇帝怎麼猜得到他木北狼已經潛伏到皇帝老兒的眼皮子底下,並有了一方勢力?有朝一日,等他有了足夠實力,壯大北狼殿之後,就是這裡國破之時!呵,李晨修!咱們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