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馬車駛出長安城後,唐舟等人就看到程處默他們又在等着了。
想到之前幾次離開長安城時他們幾人的德性,唐舟突然很不想見他們,不過能有人送別,也是一種說不出的幸福吧,所以馬車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馬車剛停下來,就聽到程處默嚷嚷了起來:“唐兄,你說你的命咋這麼衰呢?先是被派到洛陽,後來又去出使吐蕃,現在又要去柳州,一次比一次遠,去那些地方,那有在京城帶着安逸,舒坦?”
程處默正嚷嚷着,秦懷道突然說道:“你那唐家莊園也快成了,你這一走,這莊園蓋好你也住不上,要不兄弟搬進去住幾天?”
幾個人說着,唐舟本來正要下車,一聽這話頓時又把伸出去的腳給收了回來,吩咐車伕道:“一直走。”
馬車要走,程處默等人頓時慌了,連忙把馬車給攔住。
“你小子,是不是不夠朋友?我們冒着寒風來給你送行,你卻連車都不下,是什麼意思?”
車簾掀開,唐舟露出一張臉來,道:“是誰不夠朋友?有你們這樣送行的嗎?不給東西就算了,還對我說三道是,還有你秦懷道,竟然想佔我的便宜,你說你上次給我的那是什麼破秘籍……”
幾個人在長安城外吵了一架,這樣吵我,幾人相互張望,突然一股莫名的傷感油然而生,以後,也許幾年之內,他們都不能像現在這樣吵下去了吧?
也許以後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人都是會變的,幾年之後,他們也會變吧?
變的離久情疏,變得再次見面的時候可能跟陌生人差不多。
寒風還在吹,程處默打了一下唐舟的胸膛:“時間不早了,走吧。”
秦懷道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盒子:“這是我給你求的平安符,你帶着。”
唐舟撇了撇嘴,秦懷道一個大男人求什麼平安符?
滲人不滲人?可他還是接了下來。
馬車再次駛動,遠方越來越遠,長安城也越來越遠,雖還未到遠方,可唐舟還是突然有一種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的感覺。
因爲是輕裝出行,所以一天之後,他們已經走了幾十里路,最終在長安地界一個小鎮落腳。
在那個小鎮休息了一晚上後,他們再次啓程,如此反覆,走了月餘,已是到了臘月二十七,離新年越來越近了。
這個時候,他們來到了一個叫河魚縣的地方。
河魚縣還是比較富裕的,所以到了快過年的時候,這裡很是熱鬧,唐舟等人不想再繼續趕路,於是決定在這裡住上幾天,等過了年再繼續趕路。
他們包下了一家客棧,甚至還買了一些年貨。
第一次在外面過年的感覺不是特別的好,不過有林青素在身邊,唐舟多少還是很欣慰的,在那幾天,他們把整個河魚縣都逛了個遍,當然,也品嚐了一下這個地方所特有的一些美食。
這裡是一個以魚爲主的地方,所以這裡的很多美食都跟魚有關,那幾天他們除了吃魚就是吃魚,吃的林青素髮誓以後都不再吃魚了。
新年過後,他們繼續趕路,過了正月十五上元節,天氣漸漸變暖,萬物復甦,途中景色越發迷人起來,這一路欣賞着風景,倒也是不錯。
如此又走了幾個月,在暮春夏初時節,他們才終於趕到柳州地界。
柳州屬於江南西道,江南西道節度使是趙黎,以前跟着李世民打江山的一個老將,可惜後來犯了事,就被分配到江南西道當了一個節度使,不然憑他當年軍功,撈一個國公的爵位噹噹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唐舟一行人進入柳舟地界之後,沿途並沒有見多少行人,這讓他們覺得很奇怪,雖說柳州地處偏遠,不夠開化,可人應該是有的吧?
據他所知,大唐之前統計過,柳州至少有五十多萬人,可他們一路上怎麼就沒有見到多少呢,不僅普通百姓見不到,就是來來往往的商人也沒有見到幾個。
正當他們疑惑不解的時候,他們離柳州城越來越近了,而就在他們在官道上走着的時候,路兩旁突然衝出來十幾個壯男來。
這十幾個壯男穿的破破爛爛,手裡拿着菜刀,衝出來後就把唐舟他們的馬車給攔了下來,接着就見其中一人喊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打劫的,遇到打劫的,唐舟頓時樂了,他們一路上走了這麼長時間都沒遇到打劫的,快到柳州城的時候卻遇到了,這世上的事情還真會開玩笑。
唐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看了那幾個打劫的人,頓時又忍不住想笑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拿着菜刀打劫的,看來這裡的劫匪也很窮啊。
“不知這買路錢要價多少啊?”
唐舟不慌不忙的說着,那幾個劫匪見唐舟竟然不怕他們,心中頓時有點怯,但很快便有一人仰頭道:“十貫錢。”
唐舟哦了一聲:“十貫錢不算多,來人,給他們拿十貫錢。”
聽到這話,李虎和馬青等人很是不解,就憑這幾個人,李虎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了,那裡需要用十貫錢來買路?
“小侯爺,容俺去教訓他們……”
李虎要出手,唐舟卻突然攔住了他,道:“不急,本侯爺剛來柳州就遇到了街道的,這事情有趣的很,我倒要看看這柳州是個什麼摸樣,把十貫錢給他們,我看看他們是否肯讓我們過。”
李虎眉頭微凝,但最終還是把十貫錢扔給了那些人,那些強盜接了十貫錢,倒還守江湖道義,一揮手就讓他們離開了。
馬車繼續向前走,林青素有點不解,問道:“小侯爺,他們是強盜,讓李虎打發他們去就是了,何必給錢。”
唐舟笑了笑,搖頭道:“夫人此言差矣,他們不是強盜,你有見過強盜穿成那個樣子的嗎,你有見過強盜拿菜刀搶劫的嗎,你有見過強盜要了十貫錢就真的放人走的嗎?”
聽唐舟說完這一連串的話後,林青素眼眸微閃,道:“夫君的意思是?”
“他們都是百姓,活不下去不得已才做了攔路搶劫的百姓,這柳州城的水,怕是深着呢。”
唐舟正說着,馬車突然又停了下來,接着就聽到有人喊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