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太后的旨意,千歌與清羽搬往了西南角的一處偏殿。收拾細碎物件時,清羽還滿心的不服,總覺得是太后和後宮那些靜不下的女人們聯手蓄意要折騰千歌。
千歌是知道她心思的,見她悶悶不樂,淡淡笑了笑,“住去偏殿一事,還得謝謝太后,若不是太后有意相助,日後怕是天天都要應付那些來找麻煩的人。”
這番自我解嘲,清羽不是聽不出安慰之意,只是既然千歌都這麼看得開了,自己一個丫鬟也實在不好再苦着臉,便硬生生擠了擠笑容,算是回答了千歌。
後宮裡的風景在千歌看來如同那些女人的臉一般,虛情假意,綿裡藏刀,沒有什麼讓千歌能看得上眼。清羽倒是對宮中各種奇異的花都有興趣,孩子似的左顧右盼,走路的速度都慢了,千歌卻不等她,只跟着引路的宮女定定往前行。
其實原先千歌居住的那間宮殿已然是冷清之地,如今這個更是人煙寥寥,越往裡走,清羽就越發緊張,她平時還能見着一些宮女在道路上來來往往,再不濟也有個巡邏侍衛,現在移來此處,太后把之前風傲天派來保護千歌的六個侍衛又收了回去,這叫手無縛雞之力的清羽怎麼不擔心危機四伏後宮裡的明爭暗鬥。
千歌也發現清羽離自己越來越近,後來都不得不挨着自己的手臂一步步往前走。千歌也不嘲笑她,只是默默走着。
直到清羽不自覺地嘀咕一句,“此處不是冷宮吧……”
千歌才笑出聲,“縱然是冷宮又如何呢。”
是啊,又如何呢,自己曾是一代廢妃,現在自己所嫁與的男人又關押在皇家大牢裡,她有什麼資格還堂堂正正、四平八穩地住在正殿,受千人景仰。
搬去偏殿後,千歌的日子倒也清靜,下棋、賞花和鳥兒逗趣成了她的興趣。其他宮裡都不喜鳥兒叫個不停,於是都趕出來,唯獨千歌喜歡,於是鳥兒也喜歡她,都停在她的院前戲耍,可是清羽卻嫌棄鳥屎,總是在一不小心踩上一腳之後噁心地臉上表情都扭曲不堪。
可這些在千歌看來都是生活的樂子。唯獨讓她掛心的就是風夙。好在太后說了會明裡暗裡護着風夙,保他周全,而風傲天眼下根本就不在宮裡,千歌便暗暗勸慰自己放寬心。
好不容易度過了平靜的一個月,風傲天治理水患卓有成效,他終於能把後續的工作甩給底下的大臣們去處理,而自己則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皇宮。
聽聞風傲天回宮,後宮裡的女人們個個使出渾身解數,把一些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濃妝豔抹,務農**,爲的是君王能多看自己一眼。
千歌住得偏遠,一來不知道風傲天回宮,二來即便她知道了也並不會有何誇張舉動,仍是如平常一樣悠閒自在,所以她的宮中並沒有特別佈置,她自己也如往日般清湯淡水,細眉大眼和宮裡那些爭妍鬥豔的花朵們相比,有着格外別緻清幽的美麗,其中更有一份尋常女子所不會有的霸氣和沉穩。
好在別的妃嬪也看不到,不然總有一兩個要來找她的茬。
風傲天一回到皇宮,剛喝了一口茶,便出門先向太后請安。可是誰也不知道,應付了太后那邊之後,風傲天竟徑直往千歌新搬去的宮殿走。
風傲天來到的時候,千歌正在半躺着望着窗外成羣的鳥兒發呆,忽然發現鳥兒們都飛走,才知道風傲天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住處門口。
“參加皇上。”
宮女們和清羽一同向風傲天請安。風傲天擺擺手示意她們起身,自己則大步流星地走向千歌的房間。
千歌正快速要支撐着身體讓自己坐起,近日愈發懶散,現下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微微發胖了。
風傲天看着她氣色猶好的臉,笑得格外釋然,不過他那一臉的疲倦也被千歌清晰看在眼中。進了寢殿後,風傲天擡手,管事公公便即刻從外將門關起來,留下他二人在房中。
“皇上回來了啊。”千歌臉上的笑淡的幾乎看不出來,她也不想故作姿態,只是實在不算多值得高興的事情。
“你可知,各宮妃嬪爲了博朕一笑,從三日前就開始準備,你這處卻是這樣冷清地迎接朕。”風傲天說着便在千歌身旁坐下。
千歌微微往旁邊挪了挪,儘量不挨着風傲天。她應付式地笑笑,“皇上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風傲天這一次直接無視了千歌的冷漠態度,他很自然地將頭枕在千歌肩上,緩緩閉上眼睛,過了片刻,才用氣若游絲的聲音說了句,“朕累了……”
不一會兒,千歌的肩膀上傳來風傲天輕微而平穩的呼吸聲。
千歌纔不願意一直被他這樣枕着睡,她慢慢往旁邊靠,同時小心地託着風傲天的頭,等千歌煞費苦心將旁邊的枕頭抓過來,準備用枕頭替換出託着風傲天的頭的手,結果睡夢中的風傲天忽然擡起手臂摟住千歌,將她撲倒,安然地睡在了她的懷中。
千歌真叫一個氣急敗壞。自己如今是三王妃啊,他堂堂君王卻與自己弟弟的女人勾搭在一起,成何體統呢。更何況他還將自己的弟弟關押在牢獄裡。
千歌看着風傲天的眉宇,相比起風夙平日的寡淡笑容和無力神色來看,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更加充滿霸氣,可是千歌的手卻不自覺地伸向了自己藏匕首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