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夏裹了浴袍出來,她身體的痠疼不適已經緩解了許多。
神清氣爽,意態懶散地趿拉着木屐,咔噠咔噠走着,一進起居間,擡眼,就看見消失了一早上的徐襄已經回來,正坐在臨窗的軟榻上喝茶。
一擡眼,就看見這樣一個神仙般的人兒,青衣俊顏,目光如水,眉目如畫,實在是賞心悅目——呸!沒有花癡啊,沒有花癡!
她心裡有一萬頭神獸飛奔而過——人前明明是個個翩翩佳公子,人後咋就變身成了史前的洪荒怪獸?這世界太玄幻啊太玄幻!
江夏撇開眼,輕哼一聲,扭身就要出門。
“娘子……”輕聲地呼喚從身後傳過來,江夏下意識地心頭一顫,停住了腳步。
“你可是掛記齊哥兒?”徐襄輕柔的聲音繼續傳過來。
江夏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卻扭着身子不肯回頭。
“唉,看來是爲夫猜錯了……”誰知,徐襄接下來竟嘆了口氣,然後,就此住了口,不做聲了。
江夏恨得想要撓……花他的臉,卻終究只能強自按捺着性子,回頭挑着眉梢看向徐襄,“你沒有猜錯……”
說着話,江夏注意到半開的窗子,還有大開的房門,她眼珠兒一轉,突然露出一抹笑來。
她轉身走到徐襄跟前,微微俯了身,捱到徐襄近前,幾乎鼻尖兒碰着鼻尖兒,然後,嫣然一笑,柔聲道:“我相公驚才絕豔,有勇有謀,怎麼可能猜錯?”
“有勇有謀?”徐襄重複了一聲,突然莫名地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愉悅的笑來。
江夏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自己也咀嚼了一下這個詞,五秒鐘後,她突然紅了臉!這個臭不要臉的,果真,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只是他的皮兒!
她的笑只是僵了一下,隨即就恢復如初,輕輕點點頭,她看着他的眼睛,平和、信賴,滿眼企盼。
徐襄終於搖搖頭,笑道:“今日,國子監籌備重陽詩會,我推薦了越哥兒。並讓齊哥兒也跟了去……雖只是籌備,卻也不乏大儒飽學之士,他們去看看,受益多多。”
江夏微微挑着眉,居高臨下地睇着徐襄,想從他平靜淡然的表情下尋找到類似於陰謀的味道來,只可惜,對上這樣一個人,她只能無功而退。
好在,徐襄並不打算隱瞞,在江夏準備離開的時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稍稍用力一帶,江夏就被他拉進了懷裡。
徐襄看着懷裡仍舊嘟着嘴,明顯有些氣鼓鼓的某人,情知事情的根由在哪裡,卻偏偏是他無法放棄,更絕對不容放棄的美好……他半垂着眼睛,擡手扶着她的脊背,就像安撫一隻炸了毛兒的貓。
片刻,察覺到懷中摟着的人兒身體漸漸放鬆,徐襄這才勾了勾脣角,淡淡開口:“今年重陽,皇上有意在京西的玉泉山上開詩會,會文作賦,以籌如今天下承平之盛世,是以,應者雲集,前往會場的人也特別多,越哥兒是交給國子監的人帶過去的,起居飲食也都與國子監在一處,是最容易接觸到博學鴻儒的所在……這兩個小子,悟性都不錯,讀書上也肯用心,不會把書給讀死了……所以,能得鴻儒大師指點一二,對他們絕對受益良多。即便沒有得到鴻儒們的青眼,能夠聽聽其他人交流、論辯、乃至謾罵,都是極好的!”
江夏的身體漸漸鬆懈下去,她很自然地依過去,靠在徐襄的肩頭上,幽幽道:“你說的很對,我只是擔心他們年紀小,無法應對……”
徐襄擡手捧住江夏的臉頰,往自己跟前送了送,然後擡起脣,輕輕地在她的脣瓣上落下一個輕吻。
蜻蜓點水一般,不夠熱烈火辣,卻足夠溫暖和貼心!
江夏對這麼一個輕輕的吻多少有些‘不習慣’!
她睜開眼,看着近在身前的俊臉,她突然俯身下來,給了徐襄一個吻!同樣一觸即分,卻在分開的剎那,伸出舌尖兒舔了徐襄一下,然後,感受着徐襄明顯的僵硬,沒心沒肺地笑開了。
在徐襄回過神來,準備反擊之前,江夏早已經脫身而去,走到屋門處,還回過頭來,挑着眉梢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