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混蛋是個簡單粗暴的人,教給蕭白卿都是什麼“望月砂三兩,地丁苦二錢,……可解忘憂思”這種一目瞭然的解藥方子。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大家下毒的哪有多少時間去咬文嚼字的,到時候別一行子書沒看完人先嗝屁了。
當年蕭白卿看到這斷斷續續的一段,最後還是以不知何解做結尾的時候內心除了不解就是震動,這樣其實根本沒什麼內容的一段話,老混蛋這種用毒大宗師卻看得那麼重,照這血跡來看,沒準還是哪個術士在身敗之時撐着力拼死寫下來的,足以想見這是多麼兇險的東西。
所以現在,他聽到那一聲撕帛裂紙的聲音時纔會這樣臉色大變。
紫宵不明就裡,看着師父一改往日的淡定優容,而是皺着眉,朝剛剛藤蔓下來的地方走去。
“師父,那裡我們剛剛找過了……”
蕭白卿壓根不做理會,而是更仔細的在山谷處一寸一寸的找了起來。
“哼!”
有誰冷笑了一聲,在這四下具靜的幽谷中顯得說不出的突兀與陰森。
“誰?”
紫宵吃了一驚,他們師徒在這少說也找了有一個時辰了,這裡居然還有別的人?
幾乎是一瞬間,所有不詳的預感都涌上了心頭,他緊跑兩步,跟上師父的步伐,心裡卻只能默唸着,小師妹,你可要沒事纔好啊。
而此時的蘇蘇在拼命的告訴自己,這一起都是幻覺,這不會是真的,千萬不要相信。
但是隨着周邊黑色的霧氣越發增多,她的神志有越有些恍惚,眼皮子越來越沉,幾乎一閉眼就能睡過去。
這老大爺不好好在家待着出來害什麼人啊。
不成了,不成了,我要睡覺……
睡着了就不能再讓她進入什麼奇怪的幻境了吧……
“蘇蘇,蘇蘇!”
嗯?
蘇蘇快要合上的眼皮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給吸引,緊接着就是一隻溫暖的手親呢的拍打着她的臉,“蘇蘇,小懶蛋,起來了,你上課要遲到了。”
上課?她上什麼課啊,她都已經畢業在考公務員了,哪還有什麼課可以上。
……不管,眼皮子好重好重啊……
“再不起來你們老師要罰你做值日了啊,你可是已經連續遲到了好幾天……對了今天第一課是你們班主任的課程……”
“我去,老巫婆的課!”
本來還埋着頭裝我不知道我睡着了的蘇蘇一聽到老巫婆的課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蹭的一下就從牀上坐了起來。“怎麼辦,老巫婆的課!遲到了她會罰我打掃廁所的!”
是的,自己這麼多年做討厭也是最害怕的就這個被他們班同學一起稱呼爲老巫婆的這樣。
自己是一絲不苟,整天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
一身黑色職業裝更是襯托的她面色深沉,幾乎每一個她手下班級的花樣少年少女們都被她給生折騰的苦大仇深一副跟她不共戴天的樣子。
但是她卻很得家長們的歡迎,因爲班級裡的基本上後來考試什麼的都還挺好的。
也沒什麼,比方說特地訓練的方法啊什麼的。就是一個辦法,遲到你就去把廁所給打掃了。
要知道,一到冬天,男生還好,反正遲到了就多掃掃操場得了,哪有像他們班級那時候的女孩子們,一個個淚眼往往的滾去拿着毛巾小盆,內心充滿怨懟的,乖乖去掃着學校裡頭的洗手間。
所以蘇蘇一聽到“班主任”這三個字,大腦就直接拉響了一級警報。
“完蛋了,完蛋了……”
“唉,唉唉,彆着急啊你!”
低頭狂找鞋子的蘇蘇聽見聲音,遲疑了一下,還是疑惑的擡起頭來,面前是個溫潤儒雅的中年男子,戴着眼鏡,滿面笑意的看着她。
“別擔心,今天老爸送你去學校,不會遲到的,”說着,然後把手裡的一雙新棉襪遞給她:“喏,把襪子穿好再穿鞋,老爸去幫你把早飯端出來。”
“……”
“好。”
蘇蘇本能性的點點頭,接過襪子,上面還有她最喜歡的小熊圖案,嶄新的乳黃色襪子配上溫暖的雪地靴,蘇蘇跳下牀,一邊去衛生間洗漱一邊把身上大衣的扣子給依次扣好。
反正有老爸送她,今天應該不會遲到了。
要知道,老巫婆雖然對待學生們苛刻的過分,但是隻要你按時到學校,那肯定也是不會無緣無故的挑刺的。
“嘩啦啦——”
衛生間的水龍頭擰開,淌出熱騰騰的水來,
蘇蘇掬了一把熱水,開始洗臉,刷牙。
這樣有爸爸送去上課的日子真是令人懷念啊,感覺已經好久沒有享受過了呢。
……
有多久了呢?
她擰起眉頭,不知道爲什麼,怎麼會冒出這種很久沒有看到爸爸的想法來,而且老爸平均每週要送她上課個兩三次,怎麼會很久沒有享受到了呢?
這樣說起來,上次爸爸送她去學校是什麼時候來着……
唉,怎麼好像想不起來了?
……
“蘇蘇,還沒有弄好嗎?吃飯啦!”
伴隨着老爸的呼喊,還有一陣噼裡啪啦的油鍋聲,“豆漿和麪包已經在桌子上了,今天是冬至,我來給你做個油煎南瓜餅。”
南瓜餅!
蘇蘇眼前一亮,匆匆把手裡的毛巾扔在毛巾架上,“就來啦,就來啦。”
然後一溜煙的朝着廚房的方向衝過去。
四周的空氣似乎是不經意間有了一次顫動,然而全然拋開思考,跟老爸一起吃着早飯的蘇蘇,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蘇蘇!”
一陣嗤笑聲後,四周的空氣像是被慢慢染黑了似的,越來越多的黑霧竟然從他們身邊憑空冒出來,甚至有越來越多包圍他們的趨勢。
紫宵望着四周,眉頭越來越深,這黑霧處處透着詭異,卻偏偏以他這樣的修爲,竟然看不出這黑霧到底是什麼。
竟然似乎,全然無毒似的。
“銀針刺穴,快!”
蕭白卿見徒弟一副猶疑不定的樣子,心裡立刻想到師父後來傷好後跟他談的那次話,據說跟着師父一塊去的那些其他的大能們都七七八八的消失了。
對,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