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包括屠邪都有些腳步虛浮的時候,蘇蘇卻一點事都沒有,這看起來實在太怪了。
難道日神的懲罰對女人無效?但看看帳子裡,王妃和她的侍女早就已經躺平了,有一個甚至已經躺到鼾聲如雷……可見日神的懲罰是男女平等的,只對蘇蘇例外。
“哈!”屠邪手臂一伸,繞過蘇蘇的肩膀,將自己整個人掛在她身上,對她笑盈盈道,“不愧是我的日神之女。”
先前帳子裡的人並沒將蘇蘇放在心上,他們早在大巫的暗示之下,認定蘇蘇是個冒牌貨,是屠邪推出來,企圖用來取代大巫的假冒僞劣產品,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不得不擦亮眼睛,重新正視蘇蘇了……
“你……真的是日神之女嗎?”有人驚疑不定。
“這是對我的懲罰嗎?懲罰我違背日神的意志,追隨野心勃勃的大巫……”有人跪了下來,哭喊道,“原諒我!原諒我!”
“你們這羣蠢貨!她哪裡是日神之女,根本是邪魔!”還有人充滿敵意,“殺了她!殺了她就能解除我們身上的詛咒!”
又有一批人在莊周蝶的作用之下倒了下去。
剩下的人艱難的朝屠邪走了過來。
“喂。”屠邪依然掛在蘇蘇身上,對她笑道,“幫個忙,讓我恢復原狀。”
蘇蘇轉頭對他笑笑,沒答應他,而是伸手推開他,然後俯身撿起一把彎刀,朝前面的人走去。
眼前都是匈奴人的勇士……也都是漢人的敵人。
所以蘇蘇沒猶豫,她路過躺平的人時,提刀插下去,路過還醒着的人時,揮刀砍過去。
這羣已中了莊周蝶之毒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他們或者死在夢裡,或者哀嚎着倒在她的刀下。
大巫爲了這場鴻門宴,特地把帳外的侍衛調遠,並命令他們無論聽見什麼聲音,都不許靠近王帳半步,卻不料這個舉動卻成全了別人,葬送了他自己……以及帳子裡的其他人。
直到帳子裡最後一個人也倒在蘇蘇的刀下,她立在一地血泊中,宛若修羅之女般,緩緩回過頭,盯着不遠處的屠邪。
屠邪單膝跪地,金刀倒插在地上,他單手握着刀身,鋒利的刀子割得他手上鮮血淋漓,他靠着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勉強保持清醒,藍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蘇蘇。
鮮紅的血,鮮紅的長裙,她就像血中開出的花,她就像地獄中爬出來的妖女。
蘇蘇提着手裡那柄帶血的刀,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你想殺我嗎?紅蘇。”屠邪微微喘息着,對她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蘇蘇平靜的看着他,“你是匈奴人的英雄,也就是漢人的敵人。”
她一邊說,一邊朝屠邪揮出一刀。
屠邪千鈞一髮之時,俯身躲過了這一刀,然後大喝一聲,狼一樣撲過去,將蘇蘇撲倒在地上。
蘇蘇用力掙扎起來,兩個人抱成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最終蘇蘇還是被他壓在地上,她躺平在地,氣喘吁吁的看着對方,眼神充滿驚詫……她實在沒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會有他這樣的人,明明身中莊周蝶之毒,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這不是人,簡直是頭牛啊!
“快讓我恢復原狀。”屠邪騎在她身上,雙手握住她的脖子,手指慢慢收攏,將她勒得喘不過氣來。
“……咳咳!做夢!”蘇蘇一邊咳嗽,一邊掙扎着。
屠邪忽然俯身,在她脣上狠狠親了一口,這個吻又狠又重,咬的蘇蘇皮開肉綻,嘴脣和舌頭都被他咬出血來,疼得她一陣嘶聲。
“大巫死了,沒人能阻止我成爲匈奴王。”結束這個吻,屠邪卻伏在她身上不肯起來,一隻手握緊她的脖子,另一隻手將她的雙手拉高,“讓我恢復原狀……我不會殺你,你依然是我未來的王妃。”
蘇蘇冷笑一聲,她會相信他的話纔有鬼。
從前屠邪看她的眼神,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帶着男人對女人的欣賞與征服欲。
但現在他看她的眼神,卻是平起平坐……帶着看敵人時的警惕與殺意。
在她向她揮刀之前,他或許是真想讓她當他的女人,但現在……他肯定只想殺人!
見蘇蘇不爲所動,屠邪冷酷一笑,一隻手繼續禁錮她的雙手,另一隻手卻摸進她的裙子裡,手指輕輕在她身上點火,眼神卻冷得像冰,他低聲說:“聽說漢人的女子,習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若是現在奪了你的身子,你是不是就會乖乖聽我的話了?”
蘇蘇腦門上的汗都冒出來了,她掙了兩下,沒掙開對方的手,只得扯着嗓子喊道:“太傅!南屏!殺千刀的!你到底好了沒?”
“……啊,來了來了。”一個紅衣男子施施然走進帳來,身後跟着幾個慶國衛士,每個人身上都帶走一股甜香,每個人手裡都提着一柄帶血的兵器。
屠邪猛然回頭,盯着他們手裡的武器,盯着武器上面的血,眼神忽然變得極其可怕。
“你們……嗚!”他忽然悶哼一聲,然後,緩慢的轉過頭來,看着胸口插着的金簪,再順着金簪看向那隻握着簪子的手,最後,順着那隻手,望向蘇蘇的面孔。
“啊……真是想不到啊。”屠邪忽然長長嘆息一聲,慢慢擡起那隻滿是鮮血的手,撫上蘇蘇的臉頰,對她喃喃道,“想不到,我最後……會死在我心愛的女人手裡。”
鮮血順着他的手指,染上蘇蘇的面頰,彷彿大紅色的花,彷彿他親手給她塗上的胭脂。
然後,屠邪慢慢闔上那雙藍眼睛,一言不發的朝後倒去。
“主使,你沒事吧?”兩個侍衛急忙衝過來,蘇蘇扶着他們的手,氣喘吁吁的站起身。
她低頭看了屠邪很久,然後擡頭看向南屏,皺眉道:“怎麼來得這麼慢?”
“馬可不好偷。”南屏輕描淡寫的說道,“再說,我不剛好趕來了嗎?”
蘇蘇冷笑一聲,完全沒將他的話當真。
兩人在來此之前,就已經密謀了一次,要藉着來匈奴王庭的機會,掀起他們的內亂,或者一舉剷除匈奴的高層。
不過兩個人都沒打算因公殉職,所以蘇蘇負責謀殺,南屏則負責準備退路。
蘇蘇信得過對方的能力,卻信不過他這個人,於是特地找了兩個忠心耿耿的侍衛監視他……想不到卻還是被他擺了一道,差點就跟屠邪同歸於盡了。
“好了。”南屏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上路吧。”
“嗯,是啊。”蘇蘇也笑,“時候不早……你該上路了。”
外敵既死,剩下的就是解決內患了。
身爲保皇黨的南屏,與身爲反黨的蘇蘇……兩個人都沒打算讓對方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