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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看着在書房安靜看書的金不離,銀環試着小聲地喚了一聲,卻只換來她淡淡的一聲應付:“嗯?”。
有些擔憂又無奈的銀環不知小姐昨天去看姑爺到底是怎麼了,明明看小姐也沒有什麼特壞的心情,卻是在回來之後,今天便不再去看看姑爺了。
“小姐,一會兒我們要不要去前苑看看姑爺好些沒有?”唉,聽說昨天夜裡姑爺還發了一場高熱,宮裡請來的太醫一直忙到天快亮才離開,可小姐此刻卻像個沒事的人一般,也不提去看看的事。
她真的很替小姐心急,之前姑爺沒醒來小姐還偶爾便去看看,現在姑爺醒了,各房主子都爭相留在姑爺的身邊,可小姐怎麼一點都不關心,反而靜靜地在房裡看書呢?
胯金不離頭也未擡,只淡淡一句‘不用了’,便讓原本還想勸她的銀環也是急也沒用,只得嘆道:“唉,小姐,我真不知道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了?從前姑爺那般過份,可你卻依然死心塌地,希望有一日可以讓他對你改變心意。好容易如今形勢好轉,不僅姑爺不再禁了我們的足,就連全府上下所有人也都對小姐敬重起來,可小姐怎麼反而對姑爺似乎不在乎了呢?要銀環沒看錯,小姐心裡似乎一下子沒了姑爺的地位,可,小姐從前不是很在乎他的嗎?”。
金不離終於放下書卷,擡頭看到銀環急得恨不能拉自己出門的樣子,不覺笑了:“銀環,你就是想我去前苑看望蕭諾嗎?”。
“嗯嗯!”銀環連連點頭,見小姐終於有反應,不覺又期待又緊張地看着她,那神情,金不離真是不忍心讓她失望,只不過……
鷺輕笑一聲,她無奈道:“其實不是我不去看他,是他不要我去,我又何必惹他生厭呢?”。
“怎麼會呢,小姐,姑爺他……”銀環想說不會,可是因爲昨日姑爺醒來時因爲太子殿下在場,她不便一同進屋……難不成,是昨天姑爺說了什麼讓小姐難堪了嗎?
眸子立時瞪大,銀環看着微笑不語的小姐,不敢想象,昨天屋內還有太子殿下也在場,姑爺莫不是當着太子的面,說了什麼傷小姐心的話了?
而小姐素來隱忍,今天一聲不提昨日之事,心裡也定是難受的吧!
想着,她忙打起笑臉,安慰道:“小姐不想去我們就別去了,後天就是元霄節了,小姐,不如,我們一起來扎花燈吧!”。
“扎花燈?”秀眉一挑,金不離看着銀環那開心的神情,知道她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其實是她多心了,自己壓根不將蕭諾的話當一回事。
他既不喜她在他眼前出現,那她不出現便好了,反正算算時間,她也該爲自己的出府做些打算了!
“是啊小姐,來,黃嬸她們都在偏廳裡扎花燈呢,我們也一起去湊個熱鬧!”銀環上前拉起金不離,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姑爺到時候會不會真的休了小姐,她也要一直陪在小姐身邊:小姐到哪裡,她便跟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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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竹居內,從昨夜到現在,一衆妾室們都不曾離開過蕭諾的牀前,看着好不容易纔醒來的爺竟又發起了高燒,個個是熬得眼睛通紅,此刻便是再不放心,也一個接一個地開始哈欠連連,看得蕭行舒忍不住出聲道:“幾位夫人守了一夜,如今少主已經退了燒,不妨都回去歇息吧!”。
“是啊,有奴才在這裡照顧爺,夫人們便放心吧,奴才一定會好好照顧爺的!”青書早嫌這一屋子的女人煩了,此刻聽蕭叔開口,忙出聲附和。
沈心柔靜靜地坐在蕭諾牀前,聞聲淡淡地看了青書一眼,轉頭對衆人說道:“幾位妹妹都先回去吧,我在這裡陪着諾。青書,你也累了一夜,這裡不用你守着了!”。
本倒想回去的趙香琴見她一臉當家主母的架勢,頓覺心下不服,譏聲道:“姐姐也是跟我們一樣一夜不曾閤眼,既然姐姐不肯去休息,我們做妹妹的,又怎好先行退下呢?”。
“是啊,姐姐,你之前已連着多時未休息,此時比我們更是勞累過度,若姐姐再不歇着,只怕連姐姐也會累病了!”李玉容適時附和,那巧笑嫣然之色,擺明了說自己比沈心柔更適合留下。
東方若雪見狀,忙上前幫腔道:“我們還是都先回去吧,心柔姐姐對爺一直最爲細心照料,有她在,爺也會早日康復的!”。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是指我們其他姐妹對爺都是虛情假意,不會好好照顧爺了?”東方若雪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立時引起趙香琴柳眉一豎,那咄咄逼人的態度,讓東方若雪麗容一沉,正欲發作,卻聽一聲不高卻極有威嚴的女聲悠悠響起:“都不要爭了!爺還在病中,你們是想在這裡吵得爺不能休息麼?”。
青書早已俊容煩躁,蕭行舒礙於幾人都是夫人一直不曾出聲,此刻聽沈心柔如此一說,他也立時臉一沉,正色道:“沈夫人說得對,幾位夫人對少主的一片真心,少主自是心中有數。此刻少主傷勢未轉、尚在昏睡,你們都留在這裡對少主的傷情也是起不了幫助;依奴才之見,少主平時便最喜歡凡事由沈夫人代爲打點,眼下還是讓沈夫人留下照顧少主最合適!若夫人實在累了,奴才再安排人頂替夫人去適當休息再來!”。
蕭行舒在蕭府的地位雖然只是一個管家,可是無論府上下人還是蕭諾,對其都是尊重有嘉。
所以此刻他一發話,衆人心下雖還有不服,卻也不便與他正面衝撞。
趙香琴等只得心下冷哼幾聲,而後笑得有幾分不甘,這才扭着纖腰相繼魚貫而去。
“沈夫人,少主便辛苦夫人了!青書,你也且先去休息好了再來換夫人,走吧!”對着沈心柔微一躬身,蕭行舒對這些夫人中,還是最看好沈心柔。
到底她是少主的親表妹,爲人聰惠賢淑,又深得少主歡心,有她在,他自然最爲放心。
“哦!”看了看一臉憔悴的沈心柔,青書突然有些同情這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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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不清楚,可是他卻清楚地感覺到,在爺的心中,已經不再像從前一樣牽掛沈夫人了;別的不說,單是爺在戰場時給蕭府寄回的書信,他就清楚地看到,爺寄給衆人的書信都不及寄給那個女人的一半字多。
當時爺還特意將信筒放在傲雲的腋下,就連受傷之後,爺一路匆匆往回趕的原因也不是爲了她們幾個,而是因爲那個女人。
好幾次,在爺呆在馬車內昏睡不醒的時候,他都隱約聽到爺口中斷斷續續唸叨着什麼‘不離,金不離,兩個月,不出兩個月他定回來’之類的話語。
唉,他也不知道爺這是着了什麼魔了,竟然突然對那個女人上了心。
臨出征時讓他悄然送‘凝血丸’去給她,出征在外又只一心想着她,就連昏迷中,還總是不斷地提起那個爺從前根本從不會在意的名字!
金不離!那個女人,她到底對爺施了什麼魔法?
爲何別的女人都像蒼蠅一樣粘在爺的身邊,可她卻連露面都少得可憐!
看來,不僅沈夫人可憐,青書覺得,爺要將那個對他冷冷清清的女人放在心中,也夠可憐的!
長夜漫漫,寂無聲。
微紅的燭火在不斷跳躍下微微發出一聲‘噼啪’輕響,驚得剛剛打盹的沈心柔一個激凌,揉揉有些睜不開的眼,看到諾的被子不知何時已被他掀去一角,忙伸手替他輕輕蓋好,卻剛一觸及他的手,便被他一把抓住。
“諾……”有些驚喜地看着那個眉頭輕輕攢動的男子,沈心柔的心在剎那間溫暖無比,好久不曾擁有被他的大掌握在手裡的安心感覺了,原來思念一直如此折磨人心,她日思夜念盼來卻是他重傷在身,諾,他是要讓她擔心死嗎?
“不要走……金不離,別走……我不是真的要你走……”蕭諾緊緊地抓着那隻纖弱的素手,那樣溫暖的觸感有幾分柔軟,也讓他再也不想放開。
夢中是那個美麗淡然的女子站在牀前冷漠看他的神情,她的眼中帶着濃濃的冷意,她的笑容一直是那樣的遙不可及,他明明想要留住她,卻一開口便是中傷她……
看着她豪不留戀地轉身而去,他再也不顧一切地用力抓住她的手,急切地,想要將她再度留下……
轟!
彷彿一聲驚天巨雷,重重地擊打在沈心柔的心上。
那樣的疼,那樣的響。
金不離,金不離……
諾,他的心中,竟然思念的是那個女人……
淚水一瞬間沖刷了臉孔,如同決堤的江水,滾滾而涌!
心中,似有一把鈍化的匕首,正一寸寸地鈍割着她的心房,凌遲着她的血肉。
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諾,他怎麼可能在短短的一段時間裡便深深地愛上了那個女人,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心中竟再也沒有自己的地方?
自己的手,他明明是再熟悉不過,可是他,此刻卻是抓着自己的手,深喚着一另個女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