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瞬間被一片黑色的蟲海所瀰漫,密密麻麻飛舞的黑色的小蟲子像厚厚的雲層一樣,烏壓壓的越積越多,越積越厚,片刻間就擠滿了整個房間。
它們像無所畏懼的戰士一樣,前仆後繼,不斷向那兩個人撲去。
東方鼎的師傅手中舉着八卦鏡,鏡中折射出來的光環將那些撲上前的小黑蟲溶化。可儘管這樣,那些小黑蟲還是不怕死的向前衝。
相比之下,那個穿紅裙的妖豔女子就難堪多了,雖然她的身上有紙符,紙符能夠化成火球燒死一些蟲子,但是每當一些蟲子被燒成灰燼,就有更多的蟲子繼續生出來。
那女人被這黑色蟲子搞得頭皮發麻,向身邊的老頭求救。老頭立刻拋出一串古銅錢製成的小劍,紅裙女人接過劍就擋着胸前,不斷向撲上來的小蟲揮舞着。
可不管他們怎樣抵抗,那些黑色小蟲都越聚越多,我看到都覺得渾身發涼,頭皮發麻。
我不明白東方鼎哪來這樣大的本事,可以操縱這麼多的小蟲。以前雖然見過他使過劍,也用過蠱,可這樣密密麻麻又兇狠的蟲子被他當成利器來使用,還是頭一次!
這個東方鼎到底有多少實力?我忽然覺得自己一點也看不透。
東方鼎看到自己的蟲子把房間裡那兩個人團團圍住,嘴角劃過一絲得意的笑,接起我的手就說:“依依,快跟我走!”
那些蟲子就像是訓練有速的士兵似的,當東方鼎牽着我的手從房間走出去時,那些黑色的小蟲像一排排整齊的軍人,全都自動的飛舞起來,給我們空出一條路來。
就在東方鼎要逃出房間的一剎那,白髮鶴皮的老頭突然一伸手,像是從手中拋出一物,向東方鼎擲去。
我沒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但是看到東方鼎的身體略微一顫,臉上帶着幾分寒意,眉頭緊緊一皺,馬上拉着我的手又再一次離開。
等我們從房間門口走出去,那些黑色的小蟲又重新聚攏起來,黑壓壓的把整個房間門口又堵得嚴嚴實實。
我驚魂未定的跟着東方鼎走出酒店,稀裡糊塗的跟他坐上一輛車,便離酒店越開越遠。
我看到東方鼎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怎麼了?”
“沒事,我很好!”東方鼎這樣說着,可是臉上依舊蒼白。
只聽“噗”的一聲,一口烏黑的鮮血從東方鼎的口中吐出來,染紅他身上穿着的浴袍。
我看東方鼎吐出鮮血,心裡一慌,變得不知所措起來。以前也見過東方鼎受傷,可是沒有看到他傷得這樣嚴重。而且看那血還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不是中毒。
剛纔只是看那老頭朝東方鼎的身上拋了一樣東西,也沒有看到究竟傷到他哪裡,沒想到他竟然傷得這樣嚴重。
“需不需要上醫院?”我又問道。
東方鼎一插嘴角上的血,輕輕一笑,“沒事,你男人沒有這麼容易死!”
“他不是你師傅嗎?爲什麼會傷你?”我有些搞不懂他們之間的關係。
叫我打電話的是東方鼎,可是等他醒過來之後,卻跟被叫來的人打起來,我原先他們還是師徒關係呢。
“他是那個人的師傅,卻不是我的師傅,我跟他之間有一筆總帳要算,今天的傷,改天我會要回來的!”東方鼎這話像是對我說,又像是對他自己說,他說話聲音不大,但是我可以聽出話裡面的狠意和決心。
他轉過頭,忽然深情的看着我,問了一個讓我意外的問題:“依依,你愛我嗎?”
我被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懵,爲什麼這個東方鼎老是讓人意外?接二連三向我求婚,差點在酒店裡就跟我圓房,前後語言和行爲相差太大,他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漲紅着臉低聲說:“愛?我們好像才認識不到三個月?”
東方鼎卻很認真的說:“愛跟認識的長短沒有關係,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你跟我們兩個朝夕相處這麼久,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意思?”
“兩個”,這東方鼎的話怎麼讓人越來越聽不懂?
“這上千年來,我結識的女人無數,自認爲對你並不差!跟那個黃毛小子相比,我覺得自己更加適合你。如果將來硬是要你在我和他之間做出選擇,我希望你選擇跟我在一起,因爲我覺得我更加適合你!一些事情我現在不能對你詳說,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們纔是上千年來最登對的!”
東方鼎說這話時,灰黑色的眼眸緊緊的盯着我的雙眼,那裡面原本閃爍的雙瞳也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裡面的小人兒也消失不見。
我沒聽明白東方鼎的話,“做出選擇”,他要我在誰之間做出選擇?
“你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我疑惑的問道。
東方鼎嘴脣一彎,笑着說:“傻丫頭,我就是想問你,你喜歡我這個樣子,還是喜歡那個平常不苟言笑的我?”
我真覺得東方鼎這個問題很奇怪,說實話,雖然痞裡痞氣的東方鼎時而讓人討厭,時而覺得可愛,可瞭解多了,覺得那個嚴肅的東方鼎也有自己的優點。
要我選擇他的哪一面,這還真的很難取捨,因爲兩種性格都各有優劣。況且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就算人格分裂了,不也是同一個人嗎?
“你的兩種性格都有好有壞,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再說了,那兩種性格不都是你身上的一部分?”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告訴你,有兩個人的靈魂寄居在同一個人的身上,產生兩種不同的性格,你會選擇跟哪種性格的人呆在一起?”東方鼎焦急的問道。
“什麼?這……”。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有想過,雖然起初覺得那個兇巴巴的東方鼎挺可惡,可看他幾次三番救我,而且也沒有什麼表裡不一的行爲,嚴格上來說,也稱得上是“正人君子”一枚。
而這個痞裡痞氣性格的東方鼎,雖然對我甜言蜜語,可三番四次挑戲我,想佔我便宜,就算他人不兇,也不一定是什麼真正的好人。
以前我一直以爲東方鼎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反差,都是他人格分裂所致,原來不是這樣。一個人的身體怎麼能夠擠下兩個人的魂魄?怪不得東方鼎老是吃藥,而且總是精分。
他們之間,到底是誰寄居在誰的身體上?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如果真的把另一個魂擠走,會不會那個魂就這樣消失?
“依依,告訴我,你究竟喜歡哪一個樣子的我?”東方鼎又問了我一句,似乎急着想從我口裡面得到答案。
真的要我做出選擇嗎?如果我選擇了其中的一個靈魂,那麼另外一個靈魂是不是真的就這樣消失?
我雖然談不上有多愛他們,但也不希望這兩個靈魂因爲我的關係,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就算要離開,我也希望不是因爲我造成的。
“一定要我選擇嗎?你們兩個以前住在一個人的身體裡可以,難道以後不可以繼續這樣存在下去嗎?”
“那是以前,詳細的故事我沒有時間跟你多說。現在就想問你,我和另外一個靈魂,你到底選誰?最後,你是會幫我,還是會幫他?”東方鼎問這話時,不僅盯着我的雙眼,還緊緊抓住我的手,看得出來,這個問題對他很重要。
可我卻覺得不自在,我自認爲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孤兒,還沒有強大到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或者一個靈魂的存在與否。
我小聲的問道:“一定要做出選擇嗎?你們兩個對我都挺好的,可不可以兩個我都幫?”
“你真是幼稚!咳咳咳……”東方鼎剛想開口對我說些什麼,卻忍不住咳嗽起來。
“你還好吧?”我看他咳得厲害,忍不住幫他拍拍後背,希望這樣能讓他覺得舒服一點。
他咳了一會兒,忽然嘆一口氣,最後說:“好吧,如果你真的太過善良,無法在我們之中做出取捨,那就答應我,將來如果我跟他一戰,你保持在中立的位置上,既不幫他,也不幫我。這一點,你能不能夠做到?”
我懵懂的回答:“我只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渺小又卑微,雖然你說我是什麼守護女媧傳承的族人,可我既沒有什麼超能力,也沒有很特別的本事,真的幫不了你們什麼!”
“不!”東方鼎堅定的對我說,“依依,其實你原本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強大,等進到古樓,你會慢慢明白過來。”
古樓?又是古樓,如果不是東方鼎再次提起,我都忘記那個地方。爲什麼那座古樓只出現在我的夢裡面,還有那個白衣女人,和那個古樓裡面的怪獸,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真的會變強大嗎?
“答應我,如果真到了我必須跟他決一死戰的時候,請你保持中立,可以嗎?”東方鼎那雙灰黑色的眼睛變得深如古井,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感覺到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好吧,我答應你。”
可東方鼎說完那句話之後,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對我笑了一下,然後抱起自己的手臂,竟然就在車裡面睡過去。
“喂,東方鼎,醒一醒,你怎麼好好的又睡過去?”我見到東方鼎在對我說過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又在車上睡着,不由的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