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魂魄消失?炎真道君心裡鬆了口氣道:“想讓人死得魂飛魄散的藥多着呢。”
可他不想讓她死啊。這世上哪有這樣的藥,又那有能盡善盡美的事呢?
他意興闌珊:“我說着玩的。你儘快搬家就行了。”
兩人來往多年,雖分屬道魔兩門,互相算計,也有些交情。炎真道君得了這麼大好處,卻不見明徹提條件,心頭忐忑不安:“就這樣?”
“你再不走,說不定我就改主意了。”明徹沒好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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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真生怕他反悔,一溜煙飛走。
空中地圖還沒消失,畫長老突然指着東南方道:“四十年現身的燭龍遺蹟有動靜了。少君要不要去看看?”
燭龍遺蹟?肖憐兒一定會去尋找機遇。明徹從竹椅上坐了起來。她不辭而別,不就是怕他知道殺了她麼?他盯着東南方那處蒼茫原野看了片刻,又躺了回去,語氣分外蕭索:“回黑魔山。”
見這樣也打動不了他,衆人暗暗嘆氣。
……
青目山脈邊緣一座山洞中,盤膝坐着個白衣少女。頭髮挽成道髻,插着枝碧玉雕成樹枝狀的簪子。九片菩提葉圍繞在她身邊,其中一片葉子縮小成核桃大小,葉身披着層淡淡的光華。
“大葉菩提印,第一印終於煉成了。”她腦中想着,伸出了手掌。這枚發光的菩提葉落在她掌心,閃了閃,隱沒了。她望着其餘八片,嘆了口氣,收進了千機鐲。
肖憐兒內視丹田。她又服用了一枚丹神君所煉的上清丹。爆炸的靈氣運轉形成涓涓真液,瞬間被體內一青一白兩團粘稠的東西吸走。也不增加,也無變化。無論她怎麼求那兩個吃貨,這兩團東西就是不肯融合在一起。
唯一的變化是,她覺得修爲在增長,真氣明顯增加了。出手一試,兩團粘稠東西調出的真氣讓她感覺到擁有了金丹真人的實力。只要修爲增長,凝結不成金丹也無所謂。肖憐兒想通這點,心境又開朗幾分。
奇異的是,旁人幾種體質,真氣顏色便是幾種。自她上次結丹失敗後,她卻能將真氣單獨使用。青是青,白是白。
她現在能拿得出手的法術只有纏水訣和在湖中瀑布領悟到的水性法術。能用的綠枝倒是能給各種真氣繞上閃電絲。既然如此,她何不把適合木性真氣的大葉菩提印修煉出來?
她專心煉大葉菩提印和雷劫木枝。綠枝最早煉得心意相通,隨心變化。她幻成一枝三寸來長的碧玉簪子插在髻上。隱了光華,像枝普通的飾物。
又隔了一個月,大葉菩提第一印終於煉成。
山洞中不是試驗的好地方。她也該離開青目山了。
走出山洞,洞口一叢老藤擋住了視線。肖憐兒有心試試菩提印,掌心綠葉躍出,瞬間變大,朝通道口飛去。
轟隆一聲,山石塌落,塵土飛揚。她嚇了一跳,眼前霍然開朗。通道口消失,隱藏在山峰中的洞像被剖成了兩半。完全顯露出來。
“第一印如此厲害,煉成九印,只要真氣足夠,能把天穹峰砸成平地吧?”肖憐兒喃喃說着,眼裡露出興奮之色。
等到平靜下來,一股寒洌的風撲而捲來。空中雪花紛揚。
山谷裡一片雪白。峭壁山石未曾積雪的地方露出青黛之色。黑白綠相襯,極具水墨韻致辭。
“又到冬天了。”
道魔比武是中秋,她在山洞裡修煉,不知不覺已過完一秋。
莫名地就想起了明徹。他該猜到了吧?就算猜不到,他也會想辦法知道的。他不是說了麼,用贏來的地界換易輕塵一條命。他有那麼多令修士們垂涎的好東西。韓修文爲了增長修爲,有什麼理由不告訴他呢?
明徹會殺她嗎?肖憐兒不知道。她不想給明徹這個選擇的機會。她也不知道面對他該怎麼辦。她只能避開。
她換下了身上的雪蠶衣,重新拿了套普通衣袍換了。又用幻獸面具將面容變得平淡。
青目山脈尚在元道宗的勢力範圍,弄出削掉一半山峰的動靜,不可久留。她調動真氣飛走,回頭遙望,低聲說道:“師傅,你等着我。十年,無論我修爲到哪一步,我都會再回元道宗替你討個公道。”
她消失在天邊,青色的真氣痕跡留在藍天上,像吸足青色顏料的筆,在空中肆意揮灑出一撇。
出了青目山往南行,肖憐兒想起託妙手雲買的飛龍髓,心裡難過。若水用不上了,她這一世拜了清風爲師,無論如何也要給清風煉上一枚增元丹。
路過小鎮,肖憐兒打聽到妙手雲說過的南蒼山雲嶺崖所在,去酒樓用飯聽消息。
往南是明香派和萬獸門的地界,正有人議論萬獸門。肖憐兒神識一凝,話聲清楚傳進了耳中。
“……萬獸門一名叫楊亦辰的弟子是土金體質,收了團二階噴火獸的獸火。聽說修爲突飛猛進,已經閉關準備結丹了。”
“獸火是最低階的異火。明香門的一位長老進了南荒,聽說從一座火山裡取得一團地心異火,修爲一下子由元嬰初期一層進階到二層。原是木性體質,已經能開爐煉養氣丹了。”
肖憐兒心頭微凜。當初丹神君所言的另類生丹火的辦法,怎麼感覺所有人都知道似的。她起身走了過去:“諸位道友打擾了。小妹聽聞諸位談論甚是好奇。可否告知木性體質收異火煉丹是怎麼回事?”
見她容色雖然一般,行爲頗有禮貌,談論的幾人笑了起來:“仙子是因爲燭龍遺蹟有動靜才離開的山門吧?”
“是。聽說燭龍遺蹟快要出現,小妹纔出關下山。”肖憐兒順着話答道。
幾人交換了個眼神,只是笑道:“說來話長。”
肖憐兒招手叫過小二,又新置了一桌酒席:“還請各位道友替小妹解惑。”
見她知趣,衆人推杯過盞。將道魔比武經過細細說了。又道:“如今非火體質也能生出丹火的事情傳遍了蒼瀾大陸。我這裡有一份未刪一字的抄錄本,我早就銘記於心。你若想要,五塊靈石我便讓給你。”
外面抄錄本不值一塊靈石,大都做爲買煉丹材料的贈品。五塊靈石,是想宰肖憐兒一筆。
傳遍蒼瀾大陸的事定不值五塊靈石。肖憐兒只是一笑,痛快地付了靈石與飯錢,將白絹收了。告辭離開。
路上她進了間煉器鋪子。夥計見她進來,根本不問她的體質就向她推薦各種丹爐。肖憐兒掃了間鋪子,一大半地方都堆着各式丹爐。
夥計殷勤地說道:“我們家的丹爐高中低階都有。仙子需要哪一種?想一勞永逸,手頭趁手就買個高階的。手頭不方便,初學的話,低階的也能煉出三階丹藥。”
肖憐兒眼下沒有丹火,花了十塊靈石買了個最便宜。順口問起收異火的事。
夥計一聽就知道她還沒有收服異火,只是對煉丹感興趣,笑着將一幅寫着秘法的白絹送給了她:“仙子一看便知。”
回了客棧,肖憐兒一比較,兩幅白絹一字不差。
她怔忡地想,明徹果然和丹神君有關聯。這樣的秘法,是他被迷了心智的母親傳下來的嗎?丹神君在秘境中呆了幾萬年,爲何明徹才三百歲出頭?照丹神君所說,那個女仙是被送給了建立小天神花園的鳩神君做姬妾。爲何會出現在下仙界的魔門?
“不管是什麼原因。反正你要用我的命去換琅玉果。我還不想死呢。”肖憐兒自言自語,彷彿看到明徹拿把刀對着自己,瞪眼就罵,“你敢?!”
罵完她忍不住笑了。她想象不出明徹要她命的模樣。也想不出兩人該如何相處。患得患失間,柔腸百結。
想起木葉老人的承諾和若水道君。肖憐兒的心又硬了起來:“如果你現在找到我,我只能想盡辦法保命。”
白絹上註明着異火的分佈。肖憐兒記得丹神君說過五行相剋法收異火。木克土,水克火。她現在能收的異火有土性異火與火性異火。腦中瞬間想起燭龍遺址中那一片火原。火原中生長着至陽至烈的焰蛇草。那片火原中的異火便是土性異火。她精神一震,認真研究起白絹上寫明的收異火之法。
四天後,肖憐兒到了妙手雲所居的南蒼山雲嶺崖。
山不是很高,肖憐兒沒用多少時間就上了雲嶺崖。說是崖,其實是片土坡。坡上建着個院子,她走到門口敲門:“妙手雲在嗎?”
沒有人回答。她突然想到妙手雲連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只得又喊道:“我是雙連城買你面具的恩人!我來拿歸我的另一半東西。”
門吱呀打開了,門口站着個黑瘦漢子,臉頰上還有條紫紅色的刀疤,襯得人多了幾分狠戾,看了眼她,笑了:“是我做的面具。你再晚一天,我就去南方燭龍遺蹟碰運氣了。”
肖憐兒聽出了妙手雲的聲音,嚇了一跳,指着他道:“你用飛龍髓把自己換成這副模樣了?”
妙手雲得意非凡,擺出了英武姿式:“如何?很男人吧?可惜我怎麼都吃不胖,哎。”
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啊,毀滅了。
“進屋說話。”妙手雲連走路都神氣得像早晨打鳴的大公雞,“還沒請教仙子如何稱呼?”
肖憐兒沉默了下,將姓氏一拆爲二道:“水月。”
她暗暗發誓,再用回肖憐兒這個名字,必是她殺回元道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