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如果我和蘇文坐了上去,那就只剩下張三一個人在下面。
張三走慣了山路,我的身體不同於旁人,此時感覺不到累,還是讓蘇文一個人坐着吧。
張三沒在堅持,牽着馬,往前走着。又走了有半個多小時,才終於到了村子裡。
村口站着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婦人,看見張三,趕緊親熱的迎了上來,嘴裡叫着:“三子,回來了。”
張三不理會他,等着蘇文下了馬,將馬牽到了後面。
那老婦人似乎已經習以爲常,又朝着我們走過來,問到:“你們是三子的朋友?”
我和蘇文點點頭,老婦人登時眉開眼笑,招呼着我們:“家裡坐。”
說着,將我和蘇文往家裡帶,我和蘇文不好推辭,另一方面,這老婦人的力氣確實不小,我們被她帶到了屋裡。
老婦人端來兩杯水,嘴裡唸叨:“這還是三子第一次帶朋友回來呢。”
張三走了進來,老婦人似乎很害怕他,忙不迭的走了出去。
“那是誰啊?”蘇文問到。
“從方姐手底下買下我媽的人。”張三冷冷的說到。
應該是他的奶奶了,看的出來,張三對於他的父親,很是仇視。
我打量着面前的房子,光線很是陰暗,屋子裡瀰漫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我的視線落到一旁的小黑屋裡,門口還散落着鐵鏈。
見我盯着小黑屋看,蘇文開口道:“我媽以前就被關在那裡。”
我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猶豫着,還是問到:“能給我們講講你媽嘛?”
張三對我們說到,他媽原本是城裡的姑娘,有一個很相愛的未婚夫,家裡已經把婚房買好了,就等着年底結婚了。
他的媽媽是個護士,平時值夜班的時候,未婚夫都會來接她,然而那一天,她未婚夫有事。
本以爲家離得不遠,走兩步就能到了,可是沒想到,就在那晚,她被方姐拐賣到了這個山村,從此,一直到死,她都沒能再出去過。
張三眼裡的情緒晦暗不明,氣氛陡然變得安靜。
半晌,他緩緩說到:“時間不早了,你們就在這住下吧。”
頓了頓,又開口:“方姐大概這兩天就能回來了。”
說着,走了出去,還給我們帶上了門。
房裡陰森森的,牀的容積並不大,我和蘇文躺上去,還有些擠。
蘇文搖了搖我的胳膊,問到:“你說,張三的媽是怎麼死的?”
我搖搖頭,一天的山路走下來,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對着蘇文說到:“快睡吧,明天去看看情況。”
蘇文點點頭,沒過一會,就在我旁邊打起了呼嚕。
半夜,隔壁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我抖了個機靈,從夢裡驚醒。
蘇文同樣也被響聲驚醒。
拿着手機走到門外,發現響聲就在隔壁,我走上前。
突然,面前的窗戶被猛的一拍,我嚇了個哆嗦,拿着手機照上去,就看見一張臉。
一張髒兮兮的臉,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
就在我打量着那張臉的時候,隔壁的門突然被打開,走出來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
“你們是什麼人?”男人身上帶着酒氣,醉醺醺的問到。
“他叔,沒事,三子的朋友,來找他玩呢,聽到動靜出來看看。”張三的奶奶從屋裡跑了出來。
男人皺着眉頭,張三的奶奶趕緊拉着我們往屋裡走:“快進屋。”
我和蘇文被脫進屋,屋外傳來一陣陣女人哭喊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蘇文開口問到:“奶奶,他們是?”
張三的奶奶笑了笑:“那是三子的叔叔,他媳婦啊,精神不太正常。”
隨即又叮囑到:“你們以後啊,晚上別出去。”
“哎。”蘇文乖巧的應着,老婦人滿意的離開了。
我們鑽回屋裡,就看見張三。
他顯然也是被隔壁的聲音吵醒的,蘇文湊上去,問到:“張三,隔壁是什麼情況?”
張三開口:“那女人,也是被賣過來的,纔過來不到一年,天天晚上叫喚,以爲有人聽到會來救她。”
說着,點燃了手裡的煙,開口:“這裡的人,不知道有多團結,又怎麼會來救她。”
張三抽完了煙,對我們說着:“你們睡吧,我走了。”
他走了出去,我和蘇文躺在牀上,心情沉重。
“張非,我沒想到,現在,還會有這種地方。”蘇文唏噓不已。
我沉默不語,心頭似有千斤重。
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第二天,是被張三搖醒的。
“快醒醒,出事了。”張三說着,神情嚴峻,我和蘇文趕緊從牀上坐起來,跟着他走到屋外。
隔壁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七嘴八舌的說着。
“真是作孽啊。”張三的奶奶大叫着。
我擠到前面,纔看見昨天那個女人倒在血泊中,渾身髒亂,衣不蔽體。
肚子上插着把菜刀,還有腸子掛在上面,眼睛瞪得老大。
而那個男人,此時已經酒醒了,呆愣愣的看着那個女人的屍體。
女人死相可怖,身上被劃了不止一刀,血肉模糊。
“看什麼,把她拖走。”一個鬍子斑白的老者厲聲開口。
圍觀的那些人聞言,趕緊彎腰拖着女人離開了。
“拉去樹林裡埋了。”老者又說到,拖着女人走的那幾個壯丁點頭,手腳麻利的離開了。
老者眼光掃向在一旁的我們,皺着眉頭。
張三趕緊走上前,臉上帶着笑:“村長,這是我的朋友,您放心吧,他們不會說出去的。”
村長似乎有些不相信,冷冷開口:“張三,村裡要是出了事,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語氣裡震懾性十足,老者說完,轉身離開了,周圍人走到男人身邊,開口討伐。
卻不是怪他殺人,而是責備他把人殺了,以後就沒有人替他傳宗接代了。
“我說他叔,你也太沖動了,那丫頭買來的時候花了你多少錢?你現在哪來錢再買一個啊。”
“就是,沒人給你傳宗接代了,你們家的香火該怎麼傳承啊?”
周圍人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在惋惜那個女孩子鮮活的生命,我看着那些人麻木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