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紅修也被嚇的不輕,臉色發白,看到夏沫吐的那麼厲害,微微顫抖着手幫她輕輕拍着後背。
“你沒事兒吧?”顧念一臉擔憂地看着夏沫。
夏沫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朝顧念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過了半晌,覺得胃裡的東西吐的差不多了,才感覺到舒服了一點。接過旁邊司徒洛一聲不吭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直起腰來,卻也把頭扭到一邊去,再也不敢看那屍體一眼。
顧念走到司徒洛的身邊,跟他一起注視着那具屍體。彷彿能將那屍體再看出一個洞來一樣。
“夏沫,”司徒洛冷不丁的開口,聲音在這樣寂靜的夜裡顯得分外清冷低沉。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夏沫聽到這話先是一愣,很快明白過來。她吸了一口氣,細細體會空氣中的味道。樹木的清香,泥土的味道,濃重的血腥氣,吃過烤肉衣服上沾染的味道,還有……夏沫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一種陰冷的感覺。”夏沫斟酌半天,開口道。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顧念皺着眉頭說道,像是疑問句,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看了半天,已經看出兇手絕不可能是普通的人類了。
“剛纔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跑過來的時候看到了什麼?”夏沫看了一眼還是一言不發站在原地的司徒洛,問道。
“我只是遠遠地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等到我趕過來的時候就只看到這具屍體,我往前面追了一小段距離,什麼都沒有看到。”司徒洛淡淡地說道。
一時間,四個人都沉默下來。司徒洛和顧念還是站在那具屍體旁邊,夏沫和紅修現在他們後面。一陣微風吹來,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寧靜。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夏沫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我們得報警吧?”
另外三個人都扭過頭來看着她,好像在說:“你早該這麼做了”似的。
好吧。夏沫掏出手機,發現這裡沒有信號,只能向外走了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方纔把110撥出去。司徒洛看到她走開了,默默的看了顧念一眼。顧念一愣,反應過來後急忙跟上去陪夏沫一起打電話。
“喂?我要報警……是掏心血案……在XX路旁邊的樹林裡……對,好……”
半晌,夏沫打完了電話,狐疑地看了一眼旁邊不知何時出現的顧念,問道:“你跟過來幹嘛?
“司徒洛怕你有危險,讓我跟過來保護你的。”顧念一愣,隨即脫口而出。
夏沫看向不遠處的司徒洛,眼神微動,心裡一陣暖流,這個人平時看上去吊兒郎當的,沒想到還挺細心的嘛。
心裡這樣想着,夏沫嘴上還是說着:“誰要你們保護啊”,一邊走回到發現屍體的地方。卻還是不敢多看那具屍體一眼,僵硬地轉過身,解釋道: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一會兒就到,讓我們先在這裡呆着哪兒都別去……啊!”說着,夏沫突然小聲地驚呼一聲,嚇的三個人連忙轉過頭都看向她,還以爲她又發現了什麼。
皺着眉頭看了半天,司徒洛什麼都沒有發現,他重新看向一臉……悲痛的夏沫,依舊皺着眉頭問道:“怎麼了?”
“你說……一會兒過來的警察不會是上次叫咱倆去喝茶的那個吧……”夏沫盯着司徒洛的臉,有些遲疑地說道。
“……”司徒洛好看的眉頭皺得更死了,他一瞬間就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十有八九是,”這時候,一直聽着的顧念開口說道,“警察肯定是分片區來的,這附近應該就是你們上次錄口供的那個警局吧。”
“啊?”夏沫哭喪着臉,她想起了上次不怎麼美好的回憶,整個臉都快皺成一團了,眉毛耷拉下來,眼睛微眯着。
司徒洛的反應也不怎麼好。他想起了上一次那個警察看着他倆的懷疑的眼神,以及他在電視裡說的犯罪現場附近的嫌疑人……司徒洛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當機立斷對衆人吩咐道:
“夏沫,咱們兩個人現在趕緊走。紅修,你拿着夏沫的手機,待會兒警察來了你就說是你打的電話。你跟顧念正在散步,聽到這裡有人呼救就趕過來了,來的時候什麼都沒看到只發現這一具屍體!”說罷,司徒洛抓起愣在原地的夏沫的手,邁開長腿就要向外走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清晰的警笛聲,司徒洛的腿瞬間釘在了地面上。他僵硬地擡起頭,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樹林的一個方向傳來的手電筒的燈光,還有警車上閃爍的彩燈。
“啊哦,這下你們已經走不了了。”紅修看了看四周,客觀地做出了評論。
司徒洛看了看周圍分不清方向滿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的林子,和那唯一一個有路的此刻卻堆滿了警察的出口,生平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他看到離他們越來越近的警察裡好巧不巧就有那個徐警官的時候,感覺更爲強烈。
他這時才終於想到了一直在他身旁一言不發的夏沫,不免有些好奇,平時嘰嘰喳喳的人這個時候怎麼這麼乖巧了?他不解地扭頭看向夏沫,夏沫的臉泛着一種詭異的紅,像熟透了的番茄一樣。剛纔還有神的大眼睛此刻卻呆呆地看着不知道什麼地方,司徒洛順着她的視線一看,目光落在了他們交握的雙手上。
“咳咳”司徒洛輕咳一聲,連忙放開了夏沫的手,臉上有些尷尬。剛纔情急之下沒有休息,後來精神高度緊繃竟然也忘記了這回事。看着彷彿還帶有一絲殘留的溫度的手,司徒洛回想起剛纔的觸感,嗯,軟軟的,肉肉的,還有一點溫熱。司徒洛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裡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此時鬆開了握着的手,被微風一吹,感覺到有些涼爽,竟意外的舒服。
而夏沫則是在他鬆手的瞬間就回過了神,她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無意識地想象着司徒洛那雙潔白修長又剪裁有度的手握着她的手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在那裡!”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人的叫聲,隨即,從四面八方而涌來的警察們很快就聚集在了四個人的身邊,哦不,是四個人和一具屍體的身邊。
“我是掏心血案的總負責人徐警官,這是我的證件,你們好。”徐警官剛看到司徒洛和夏沫的時候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詫異的表情,不過很快便調整好,掏出證件對他們說道。
“你好,嘿嘿,徐警官,好巧啊……”夏沫乾笑着打招呼,衝徐警官擺了擺手。
“一點兒也不巧,只要有案子發生就絕對會牽扯到你們兩個人。”徐警官面無表情地說道。
一旁的司徒洛已經有些生氣了,他略有些煩躁,卻還是忍住了沒有說些什麼。
“徐警官,應該是掏心血案的受害人沒錯,從作案手法和作案‘工具’來看,兇手應該是同一個人。”這時,原本一直蹲在地上的法醫直起腰來,面無表情地對徐警官說道。
“好,查一下四周有沒有什麼線索,要最大程度地保留現場。”徐警官有條不紊地吩咐道。只見一旁幾乎所有的警察都動了起來,畫線的,搬運屍體的,翻找草地的,還有……對着司徒洛和夏沫的。
“你們四個,跟我回局裡錄個口供吧。”徐警官輕飄飄地看了看後面一直站着沒有開口的紅修和顧念,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
“也就是說,你跟另外三個人在外面吃過晚飯,然後去那個小樹林裡散步是嗎?”警察局的一個小辦公室裡,徐警官正在親自給司徒洛做口供。
“我說過了我們不是在小樹林裡散步,是在外面的那條小路上,這沒什麼不對吧?”司徒洛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了,阿門,一定要保佑他忍住不能跟人類動手。
“沒有。我只是在做筆錄,當然沒有什麼不對的。”徐警官一邊刷刷地在本子上記錄着什麼,一邊沒什麼情緒地說道。
“是嗎?可我怎麼感覺像是在審犯人呢?你們警察局錄口供都是這個樣子的嗎?”司徒洛不屑地說道。徐警官並沒有理他,而是繼續記錄着什麼。
過了幾秒鐘之後,徐警官重新擡起頭來,他看着司徒洛,又問了一個司徒洛早已回答過很多遍的問題:“你們大概是什麼時間走上那條小路的?”
“我都說了,是八點多,至於具體到底是幾點幾分我也不清楚,這個問題可以結束了嗎?”司徒洛耐心地又說了一邊,他簡直快要抓狂了,這些愚蠢的人類啊。
“當然可以,那麼……”
這時,一個警察推門而去,湊到徐警官耳邊低聲說着什麼。隔的太遠了,司徒洛沒有辦法聽到他們具體在說什麼,只是斷斷續續的聽到“監控……現場……”
過了半天,那個警察說完話擡頭看了看徐警官,之間徐警官對他點了點頭,輕輕地揮手讓他出去了。
房間裡頓時寂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