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津津的臉色唰得一下就白了,一股透心的涼氣從脊樑骨瞬間如同柔軟的毒蛇,攀升到心臟,然後再瞬間被揪緊。
“它來了!它們來了!”陳層瑾珏絕望地大喊道。
沈津津連忙捂住了她的嘴:“噓。”
撞擊一聲接一聲,在空蕩陰暗的角落裡迴響出詭異的迴音,她們猛然間發現屋內的牆壁變得斑駁,一層層牆灰開始剝落,密密麻麻的蜘蛛網在上面結出醜陋的灰色。
桌子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破爛發黃的報紙散亂在上面,正中央還壓着一個同樣有些發黃的女士香菸煙盒。
地面結了一層厚厚的血紅色,斑駁的血塊像是凝固的地溝油,單是看去,就讓人感覺到了一股窒息般的腥臭。
“監控室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沈津津的額頭見汗,但許是與生俱來一顆大心臟,此時的她不僅沒有像普通女生那樣失控尖叫,十足無措,反而十分冷靜地問道,彷彿門外那劇烈的撞擊聲根本不在一樣。
陳層瑾珏嚇得渾身發抖:“這裡......這裡根本就不是監控室。”
“這裡......這裡根本就是當初的那個,名叫死亡寢室的326寢室。”
沈津津還未來得及說話,就感到腳下猛然間一震,猛然間擡起頭,然後她就絕望地看到,在所謂監控室四周的地面上,地板居然開始腐朽,從那下面,顯露出漆黑的洞。
在那漆黑的洞中,隱約露出了邊邊角角,發黃的朽木,片刻後居然有兩座牀架從下面冒了出來。
而就在這時,門外的撞擊聲也停下了。
“快,你帶手機了嗎?”沈津津猛然間抓住了已經快要嚇傻了的陳層瑾珏的手,驚魂未定道。
“帶......帶了。”陳層瑾珏恍然大悟,儘管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這恐怕是她們此時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沈津津慌忙搶過手機,然後直接撥打了110,隨着一陣盲音,對面接通了電話。
“喂,我......”
吱啦吱啦——
“喂?”
吱啦吱啦——
沈津津臉上的表情陡然間變了,因爲她發現,那手機的屏幕上根本就是一片漆黑。
而就在她看向手機屏幕的瞬間,一個披頭散髮,穿着白色喪服,身上還流淌着斑斕血跡的鬼臉猛然間從昏暗的屏幕中看了過來。
“桀桀桀,找到你了。”枯槁如老樹皮的手猛然間從手機的屏幕中伸出,向她抓了過去。
“小心!”陳層瑾珏猛然間撞倒了沈津津。
血淋淋的血水落到了她的身上,冷冰冰的,她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深海,從四面八方涌來的壓力像是魔鬼的手,輕柔而又堅定地落在了她的脖頸上。
她感覺眼皮越來越沉了,啪嗒——手機落在了面前,她掙扎着將沾滿了鮮血的手放到了手機的按鍵上,片刻後按下了1,然後撥打了出去。
然而她又有些疑惑,明明自己不記得帶了手機的......那是瑾珏的手機吧,所以他應該接不到了吧......
她的手在血泊中無力地垂了下來,潔白的手臂上染滿了鮮血與灰塵。
陰影在手機屏幕的反光下,顯得很清晰——那是一個正在用西瓜刀,一點一點鋸開瑾珏頭顱的身影。
她無力地癱軟在地上,靜靜地等待着死亡的來臨,因爲她不僅無法動彈,就連開口說句話都做不到了。
啪嗒,啪嗒——
陰森的腳步聲響起,那陰影在牆壁上的倒影顯現出來,它的手中提着一個留有長髮的頭顱,血液沿着黑髮的髮絲流到了她的臉上。
淚水混雜着血水從她白皙的臉上流下,漸漸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它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刀子.......
就在她最絕望的時刻,她聽到了手機的聽筒中傳出來了一聲熟悉的男聲:“喂,津津?”
驀然間,她居然感到了一絲安心,隨即帶着一絲留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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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喂!”
他搖了搖手機,裡面仍是一片忙音:“怎麼回事,是信號的問題?”
手機被掛斷了,但張潮沒來由心頭就涌上了一絲寒意,按理說,打不通電話這種事只能算是很常見的小事,但不知爲何,他的心裡咯噔咯噔的,心臟也開始跳得厲害。
坐在天塔上的一塊空地,他的手指開始頻繁而又無序地點着自己的腿,身體也控制不住地發抖,他掏出煙盒,想要抽上一支菸定定神。
卻是啪嗒一聲——將打火機掉在了地上。
他突然間感覺有點心神不寧,剛想蹲下身撿起打火機,一隻白嫩素淨的手已經替他將打火機撿了起來並放在了他的手中。
彥拍了拍他的後背,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這並不妨礙她盡己所能,幫助張潮排憂解難。
張潮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緩緩地閉上了眼,沉浸於心神中的莫名力量向着四方迅速延伸開來。
到了他這種層次,已經相當於修真者中的元神大修,具備了名爲心血來潮的預知能力。
體現在屬性上,那就是感知屬性已經突破了某個峰值,可以做到某種小範圍的預測,當然這種預測必須要牽扯到自己的身上,否則將毫無頭緒。
天地間在此時化作了一片霧氣濛濛,他看到了很多條絲線,這其中有細有粗,有黑色的也有白色的,僅有兩條紅色的線條,一根延伸到了彥的身上,而另一根延伸到了很遠很遠。
然而在這一刻,那一根延伸到很遠很遠的線條突然變得發黑了,原本喜慶的紅色居然是變得有些詭異......就像是鮮血凝固成的暗紅。
“有什麼發現嗎?”彥微微蹙眉,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張潮如此失態的。
“我必須出去一趟。”他驀然間睜開了眼,臉色無比難看,聲音更是如同深海中的冰川,寒意凜然,他的反應嚇了彥一跳。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微微用力握了下彥的手,沒有說什麼道歉的話,但他知道,對方肯定能明白他想說什麼。
夜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藉着這股風,他猛然間一躍而起,當彥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飛出了千米之外了。
彥微微擡了擡頭,臉上閃過一絲憂色,隨即振動翅膀,同樣在夜空中掠過,向着張潮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