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就讀冰帝,不會連那麼簡單的樂曲都不會演奏吧?”
“就是就是!”
“吶,不要再裝了彈一曲吧!”
幾個女人咄咄逼人的樣子就像流星花園裡的專職配角一樣噁心,小鳥咬着牙,捏緊了雙手。藍色的禮服上水跡雖然不算很醒目,卻也讓人很難無視。
“不好意思。”
帶着溫暖的手放到小鳥的肩上,幸村精市微帶磁性的聲音從小鳥的右邊響起,小鳥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溫柔得不見底的笑容。
“小鳥的手指前幾天受了傷,今天恐怕不能演奏了。”
“哦呀,剛剛還好好的,這麼現在就受傷了呢?”
“吶吶,果然是這樣!我聽冰帝那邊的朋友說,芥川小鳥的樂器演奏弱得要命呢!”
明明是竊竊私語的聲音,爲什麼會這麼響亮呢?
“哈哈,看她怎麼收場!”
“就是!這樣的人怎麼配站在那麼棒的男生旁邊呢?”
“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因爲一叫你彈琴,你就會受傷嗎?”
女主人嬌嗲的聲音帶着無法掩飾的諷刺,小鳥揮開幸村的手正要張口……
“彈琴?小鳥,你的手不是受傷了嗎?醫生說了不能彈琴的吧?”
優紀拉住小鳥的手,把她拽了回來。幸村藉機重新按住了她的肩膀。
“小幸,你這個男朋友是怎麼當的啊!竟然想放小鳥去彈琴!”優紀撅起嘴似真似假的抱怨。
“是,真實抱歉。”幸村果然滿含歉意的微微頷首。
“說起鋼琴……優紀不就會彈嗎?”佐藤適時的插入,好像忽然發現似的看向朋友,“乾脆你替小鳥彈怎麼樣?”
“哦呀,那個嘛……”優紀露出爲難的樣子,“事實上啊,我好久都沒有彈了,如果彈的話……”
優紀看向小鳥對面那羣虎視眈眈準備看好戲的女人猴急的眼神。
“……絕——對——會出醜的啊!”說完嘆了口氣,“怎~麼~辦~啊~!”
小鳥忽然一抖。
“你怎麼了?”佐藤小聲的問,“不會是真受傷了吧?”
“不是,是被優紀最後那幾個字劈到了而已。”小鳥轉過頭,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佐藤從背後敲了她腦袋一下。
“喂喂,再不轉過頭去就看不到了哦!”仁王也放低了音量,語氣裡有不容錯過的笑意,“在那羣女人慫恿下‘勉強的’、‘爲難的’、‘不得不上臺彈琴的’優紀的演奏。”
優紀躊躇的走上前去,面帶擔憂的看了一眼臺下帶着幸災樂禍意味期待的女性臉孔們,幽幽的嘆了口氣,坐到鋼琴前。
——小鳥和佐藤同時發寒的搓了搓手臂。
“那麼我就,開始了。”優紀的聲音有些結巴,對着話筒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放到了鍵盤上。
“這首曲子我已經很久沒有練習,如果生疏了,請大家千萬不要笑話優紀哦!”
優紀微微一笑,雙手動了起來。
曲子的節奏很慢,很輕柔。
優紀的周圍忽然安靜下來,不知道是聽衆們安心的開始聽自己彈琴了,還是自己的錯覺。優紀只覺得各種各樣的景象緩緩的嵌進了自己的腦海。雙手彷彿不再受自己操控,大腦的意識也漸漸遠離了自己。連手中的節奏變快,也是在好幾個小節後才察覺。
啊,說起來,媽媽在世的時候,常常誇獎自己,即使不用節奏器,也能很好的把握住節奏呢……
對了,這種時候爸爸就會敲着媽媽的頭,鄙視的評價母親對音樂的理解只有脖子以上而已呢!
不過說到脖子以上……小鳥似乎也只會唱歌,不會樂器的說?所以所有的音樂課成績幾乎都是靠筆試和歌聲來幫樂器提分?
優紀手中忽然停了一拍,但是很快就被接下來的音階追趕而上,轉變得好像是故意這麼做一樣,加快的速度。
原來如此,原來我是一直覺得小鳥跟媽媽很像嗎?
對了,自己現在是在酒店的大堂演奏,在幫小鳥解圍。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優紀慢慢的回覆到了之前的舒緩感覺。
……對了,不可能會出錯的。這是自己曾經演奏了千萬次的樂曲。
優紀擡起眼快速的掃了一眼現場。
很好,大家都在看着我,帶着平靜的表情,就像曾經聆聽着自己彈琴的父母親那樣。
那麼,最後再耍耍花樣吧!
優紀看着眼前的琴鍵,露出淡淡的微笑,忽然再次加快的節奏,曲子頓時活潑起來,在衆人期待的矚目中結束。
優紀站起來,行禮。
“謝謝大家的捧場。”
大堂頓時沸騰起來,噼裡啪啦的掌聲不絕於耳。優紀滿意的掃視了場上聽衆們讚賞的目光一眼,心情良好的贈送了一記微笑。
(……真是殺必死啊!!)
佐藤和小鳥同情的看了一眼開始兩眼冒星的男生們。
優雅的走下臺,優紀保持着微笑挽上小鳥的手臂。
“抱歉啊小鳥!把你最擅長《那年夏天》用上了!不過,看在我彈得不算太壞的份上,饒了我吧!”
優紀眨眨眼,搶在豺狼虎豹(母)之前出聲。
“果然這就是久石先生的《那年夏天》嗎?”佐藤接話,“真是百聽不厭呢!”
“可不是!”優紀笑着贊同道,又偏頭看向高橋的那位(到現在連名字都不知道?)以及她身邊的雜兵,“各位還有什麼事情嗎?”
女生只是單純的咬了咬下脣。不知道爲什麼,那副情景忽然和優紀腦海中的某人重疊。正當她皺起眉頭,準備迎戰時,女生旁邊的朋友似乎比她還沉不住氣開了口。
“別以爲我們會這麼算了!你們欺負綾乃……”
連名字的發音也這麼相似!!
“呀——!!”
還沒來得及深入的思緒被女生的尖叫打斷。優紀低頭一看,小鳥不知什麼時候從哪裡抄來的一杯紅酒完完全全的招呼上了對方的白色禮服。
優紀轉過頭看向小鳥。
“這是還你剛剛的飲料!要不要我教你清洗的方法?”小鳥抱着手臂,微彎嘴角,“回去往自己身上多撒點鹽!然後用清水揉搓,再用洗衣粉洗!”
對方一咬牙,好像嘴都氣歪了的想要張口——
“不用擔心驅邪效果,反正你都這麼大個魔物了,鹽巴再多也不管用的!放心!——哼!”
小鳥說完,將高腳杯扔似的放到餐桌上,轉身走開。
優紀和佐藤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好了好了,彆氣了!”優紀拍拍小鳥的肩膀,“先去把衣服上的痕跡弄一下吧!”
“不用了!!”小鳥氣哼哼的說,“潑到我身上的是純淨水,而且當時多虧幸村拉了我一把,幫我擋掉了不少。等它自然幹了就好。”
“乖乖!不要生氣了哦!再生氣就不可愛了哦!”優紀像哄小狗一樣的拍拍小鳥的頭。
“對了,你真的很久沒有練習鋼琴了麼?”小鳥忽然轉過頭來。
優紀一臉黑線。
“笨蛋,你忘記優紀是因爲什麼昨天一早就得空到立海大來的啊?”
“鋼琴老師放假……”小鳥忽然想起優紀說過的話,“那你還跟她們說你很久沒練了?”
“如果我不這麼說,”優紀笑得眯起眼睛,“怎麼讓他們又鬧又叫的,請我上臺呢?”
佐藤抿嘴偷笑。
“……你真夠黑的。”小鳥得出結論。
“謝謝!說起來,咱們的三位男伴呢?從剛剛開始就沒看見他們。”
“如果您是說的幸村君、真田君以及仁王雅治同學這三位的話,他們剛剛好像被綾乃小姐的男伴請到那邊的休閒室去了。”
溫文爾雅的聲音冷不丁的不知從什麼地方響起,三個人嚇了一跳。
“呀,您是……”優紀看向來人,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上次在圖書館的……啊,您認識他們三位嗎?”
“是,畢竟是同一學校的。況且,網球部很有名。”男生推了推眼鏡。
“可是高橋的話,找他們能有什麼事?”佐藤低頭思索。
“總不會是好事!我們先過去。”
小鳥拉了拉佐藤和優紀的手,兩人點點頭表示同意。
“對了,還沒請教您的名字……”
“柳生比呂士。”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真的不擅長……”
看着遞到手上的東西,幸村爲難的婉拒着。可是對方並不妥協,一股腦的往他手上塞。
“不要這樣拉,大家只是玩玩而已嘛!”
“就是就是!”
“還是說,你怕了啊?”
當優紀等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小鳥看向身上還帶着幾分鐘前自己留下的紅葡萄酒印記的女生,臉上毫無意外的得意表情,又看向推脫不了的幸村。衝動的跑到前面一把拍開了高橋的手。
“你到底想幹什麼?小幸都說了不去了!”
“喲,芥川,該不會是心疼了吧?沒關係,只要他認輸,我們絕對不再爲難他。”高橋陰陽怪氣的叫道,“呀,想想還真了不得呢!立海大附屬,大名鼎鼎的網球部現任部長跟我認輸……”
“實力不如人就在這種地方逞口舌之快,還真是你的作風!”小鳥一字一句的還了回去。
“你說什麼?”
高橋變了臉色,走過來揚起手準備推開小鳥。下一刻,卻被一隻黝黑的手抓住了手腕。
“我們立海大,纔不會輸!!”真田從上方俯視着高橋,冷冷的吐這句話。
“你、你想幹什麼?使用暴力嗎?我可不怕你!”
“真田。”
幸村的聲音依舊是柔和的,但是優紀三人卻同時感到了裡面包含的威嚴。真田弟弟看了眼幸村,又看了眼高橋。
“我想副部長的意思……”被真田抓住的手腕中握住的飛鏢,忽然被仁王輕巧的取了下來,“應該是,這種小場面,根本不用我們部長出面吧!”
仁王笑眯眯的迴應道,真田弟弟順勢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你的意思是,他要和我們比了?”
“你在開玩笑嗎?”仁王驚訝的說,一面不忘面露笑容,“我們副部長根本就不屑與你交手呢!要擺平你,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優紀驚訝的看過去,卻在視線流過幸村的臉時撲捉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
難道……
優紀的吃驚沒持續多長時間,便好像想到什麼似的露出了笑容。
“話、話說得這麼滿,呆會可不要後悔!”
“當然!”
“不行啊,仁王君!”優紀擔憂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忘記剛剛吃東西的時候,手才發生過意外嗎?”
意外?仁王驚訝的轉頭,卻在優紀的眼神裡捕捉到那明顯的惡作劇意味。
“啊,沒事的!”配合着裝模作樣的點點頭,仁王如同慷慨就義的烈士,“一點小事,難不倒我!”
“可是……”優紀欲言又止。
“哈,又想用受傷掩飾過去嗎?”紅酒裙大聲奚落着二人,“我看你們還是不要比了,認輸了吧!”
“比賽規則是什麼?”仁王自然而然的無視掉紅酒裙,徑自問向高橋。
“高橋的飛鏢怎麼樣?”佐藤湊了過來,小聲的問小鳥。
“很厲害。”小鳥不安的回答。
“很厲害?”
“嗯!他常常誇耀說,自己的射門技術多虧了飛鏢練出來的集中力。”
咻!
wωw☢ TTκan☢ ¢ Ο
咻咻!
飛鏢毫不猶豫的朝着紅心飛過去,支支正中紅心。
優紀眯起眼,確認似的看了看幸村。
遊刃有餘。
除了這四個字,優紀想不到別的形容詞。再看看仁王,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優紀不由得挑眉。
咻!第四支飛鏢捱上了之前那隻,紮在紅心裡。
每人五隻飛鏢,誰射中紅心越多就算誰贏。換言之,現在高橋只剩下了一支沒扎中紅心,而這支沒有扎中紅心的原因不是因爲技術,而是因爲還沒動手。
所有人屏息凝視,雖然這場比賽已經可以說是沒有懸念了。紅酒裙更是得意非凡,好像勝利的是自己的男友。
優紀不由得又看了仁王一眼。
高橋忽然變換了姿勢,得意的看向仁王。然後隨手一丟,將最後一支鏢紮在了離紅星大概有四分之一半徑的地方上。
言下之意很明白:就算讓你一支,你也沒有勝算了。
優紀看了看鏢盤,本來就不算大的紅心裡,早已經插滿了高橋的飛鏢,放在那裡刺目的搶眼。優紀深吸一口氣,再度看向自己的男伴。
“喂,仁王不要緊吧?”
小鳥悄悄的問佐藤,佐藤卻看向優紀。
“你好像很高興?”
“嗯,我跟自己打了個賭。”優紀點點頭。
“賭什麼?”
優紀看了一眼發問的小鳥。
“賭我的直覺。”
咻——啪!
發生什麼事了?優紀三人連忙看向場內,仁王擺好了姿勢,手中還剩了四支鏢,可是鏢盤上——還是隻有五支?
他脫靶了?
“喂喂,不是吧……”佐藤的聲音也微微露出了慌亂,正在這時候……
咻咻咻——啪啪啪!
三個人愣住了。
仁王的三支鏢,不偏不移的打在了之前高橋射中紅心的飛鏢上,擠掉了原本佔住地勢的飛鏢的位置。高橋的飛鏢應聲而落,仁王的卻穩穩的站在了紅心的位置上。
“好厲害……”小鳥驚叫了出來。
咻!
最後這支鏢,在完全沒有阻礙的情況下扎進了紅心最後一個空位。仁王轉身面對着高橋。
“我贏了呢!謝啦!”
佐藤神色一凜,看向真田弟弟。
“你們早就知道?”
“仁王雅治,是前年神奈川業餘飛鏢比賽青少年組的冠軍。”柳生比呂士站在不遠處,用不算洪亮卻清楚之極的聲音陳述道。
“喂喂,忍足,把下巴扶好哦!”仁王一邊笑眯眯的對着張大嘴的優紀笑道,一邊從櫃檯又多抽了一支鏢。眼睛瞄準靶子,嘴巴卻在對高橋說話。
“吶,我說過的吧?輕視對手,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咻——啪!
高橋紮在鏢盤上的最後一支鏢,終於也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