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逆風局之鬆室良孝的算計!
火車污污污的啓動,駛出了上海駛向南京的時候,一通電話打到了鬆室良孝跟前。
“機關長,他們已經走了!”
“沒有發現有人跟蹤。”
電話那頭的鬆室良孝簡簡單單的回覆了一句:
“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鬆室良孝並沒有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而是神情更凝重了。
“果然,我的對手在下着一盤非常大的棋!”
這個世界,當你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一樣在算計你!
諸葛亮一生用兵謹慎,華容道的算計更是空前絕後——既讓關羽還了曹操的人情,又留下了曹操,定下了三足鼎立的雛形。
但他依然翻過船。
而張安平,這一次……被鬆室良孝算計了!
他的問題出在低估了一個老特工的敏銳。
鬆室良孝是寫出過【鬆室良孝秘密報告】的頂級特工,從這份報告中,便可以看出他的戰略、戰術目光之精準。
這樣的一個人,又深耕情報這一行多年,他的心性又豈能簡單?
前天的失利,並沒有徹底的擊垮他,並且他很快就嗅出了風雨欲來的味道——這種情況下,他又豈能不做佈置?
所以,他撤銷、更改了原計劃!
今天的一切,都是按照原計劃施行的——但在原計劃中,樑志宏等漢奸,是重要的保護對象。
但他更改後的計劃中,保護對象變成了餌,可以捨棄的餌!
無論是半夜接走樑志宏等大漢奸還是等“餌”走後包車送走樑志宏他們,其實都是餌!
張安平的謀算中,樑志宏他們,是需要被保護的對象。
而在鬆室良孝重訂的計劃中,樑志宏他們,“是需要被保護的對象”只是加在他們身上的光環,他們,是可以捨棄的對象!
有舍纔有得!
捨棄樑志宏他們,圖謀重創軍統!
這個計劃中,最讓鬆室良孝擔心的是:
軍統會在上海對樑志宏他們動手!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那就意味着軍統的行動就此爲止,沒有別的圖謀。
這樣一來,這盤棋,鬆室良孝等於徹底的輸了。
重新回到警備司令部的鬆室良孝,向兩名實權的日軍少將介紹了自己的計劃後,說道:
“但我選擇了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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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賭在前天鬧出這般大動靜的對手,不會只圖謀樑志宏他們!”
“我賭暗處的對手,會依仗兵力的優勢,意圖在帝國軍隊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塊肉!”
“現在看來,我賭贏了!”
這一刻的鬆室良孝,意氣風發,彷彿是剛來到上海的樣子。
“鬆室君,我有一點不甚明白。”
“西谷君請說。”
“你如何肯定對手發現了伱暗中接走樑志宏他們的小動作?從你的講述中判斷,你並沒有發現有人在暗中盯梢!”
“因爲這裡是上海!”鬆室良孝沉聲說道:“西谷君、川崎君,這裡是上海。”
“儘管帝國軍隊已經佔據這裡接近一年時間,但根據我對雙方特工戰鬥的回顧,可以很確定一件事:
中國人,在上海擁有極其恐怖的隱藏實力!”
“張世豪能成爲帝國的頑疾,不止是因爲他善於謀算,還有一點便是他仰仗着一張極其龐大的情報網絡。”
“這一點,我想二位應該比我更清楚。”
西谷說道:“張世豪已經死了!”
“對,他死了。”一直懷疑張世豪未死的鬆室良孝,並沒有糾纏這個話題,而是說道:
“但如果不是英國人的介入,我想冢本君恐怕不能如願吧?”
西谷和川崎默然。
他們之所以肯定張世豪死了,是因爲他們做過覆盤,在假設沒有英國人介入的前提下,冢本是必敗的!
正是因爲英國人的介入,才讓局勢發生了逆轉,才讓冢本的人有機會幹掉張世豪。
作爲對手,他們不得不承認,張世豪真的是太優秀了!
鬆室良孝沒有糾結這個話題,而是道:
“雖然張世豪死了,但中國人在上海的情報網絡,可沒有遭受到任何損失!”
“前天中國人動用的力量,不是隱藏的情報網絡,而是他們手裡的行動力量——也就是說,中國人,依舊有無數的眼睛在暗中盯着我們!”
“這種情況下,二位覺得我的小動作,真的不會被中國人發現嗎?”
這句反問讓兩個日本少將更沉默了。
一陣沉默後,西谷說道:“鬆室君,我記得中國人常說有棗沒棗先打兩杆,你既然做出了準備,那我們便全力配合!”
“若是無果,也沒什麼損失!”
“可若是真的算計到中國人,那我們……不僅能一雪前恥,還能將上海軍統狠狠的蹂躪!”
川崎聞言頗爲贊同道:“西谷君說得有理,鬆室君,你就說我們該怎麼配合——我馬上着集參謀?”
“不!這件事我需要控制在非常小的範圍內。”
“爲什麼?”
鬆室良孝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掏出了一份文件,道:“西谷君,川崎君,我絕非有意找事,但這份材料讓我觸目驚心!”
川崎接過文件看了起來,鬆室良孝則繼續說:
“警備司令部規模龐大,確實需要很多的後勤人員,但令我意外的是,整個警備司令部,包括廚師、服務人員在內,中國人竟然有二十三人之多!”
“二位,警備司令部這邊涉及到多少機密?兩名佐官無意中的閒談,在有心人耳中便是重大的情報!”
“而在警備司令部,這樣的人員,居然有整整二十三人!”
這番話讓川崎和西谷都顯得有些尷尬,西谷想要辯解,想說警備司令部有專門的內保,但話到嘴邊終究是嚥了下去。
因爲再怎麼狡辯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警備司令部這邊泄密的事件……真的太多了!
以上,只是鬆室良孝爲接下來的這句話做鋪墊:
“爲了保密,這一次的指揮部便不設在警備司令部了。”
川崎陰沉着臉將文件交給西谷後道:“鬆室君,這一次需要動用的力量不少,不設在警備司令部的話,電臺問題沒法解決!”
涉及到軍隊的調動,尤其是大量軍隊的調動,不是一兩部電臺就可以解決的。
除了警備司令部,就只有電報局了。
但電報局裡搞這個,還保密個毛線!
鬆室良孝微微一笑,信心滿滿道:“其實除了警備司令部跟電報局,還有一個地方也滿足我們的需要。”
“哪裡?”
……
姜思安喝着小酒哼着日本曲調,擦拭着手中的遺像。
這遺像……是南田洋子的。
擦完之後,他又擦向了另一副遺像。
藤田芳政!
姜思安用最殘酷的方式“送別”了藤田芳政,但他爲了人設,卻供奉着老師的靈位跟相片——藤田芳政地獄裡氣的天天罵娘,但這絲毫不影響姜思安維護自己人設的行爲。
“老師啊,你……應該很開心吧!”
姜思安擦拭相片的時候,森冷的笑着的同時又柔聲的跟照片說話。
僞裝的久了,久到有時候他都會忘記自己叫姜思安。
所以,他需要時時刻刻用一些事來提醒自己,比方說“鞭屍”藤田芳政。
他反倒是從未“鞭屍”過南田洋子。
不管是美人計也好,還是變種的美男計也罷,當這個計策成功的時候,美人(男)自己也是要入局的——入局太深了,自己也就淪陷了。
姜思安便是如此。
他不會承認自己淪陷,但……本心,又豈能騙人?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姜思安輕彈照片上藤田芳政嚴峻的腦袋後,將照片小心翼翼的擺放好,隨即寒着臉走向門口,打開門後,冷聲說道:
“我說過我在祠堂的時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煩我!”
“你忘了嗎?!”
管家冷汗淋漓,他知道岡本平次的禁忌,前任管家便是因爲慢待了藤田芳政的遺像被開除的。
他慌忙道:“是鬆……”
話還沒說完,鬆室良孝便和兩名日軍少將走了過來。
“岡本君,冒昧來訪,請見諒。”
姜思安緩和下神色:“鬆室君、西谷君、川崎君,非常抱歉,我心情不太好,慢待三位了,我們去書房?”
鬆室良孝的特工招子向來好使,瞥到祠堂內的佈局後,便道:“我好像看到藤田學長的照片了,請允許我爲學長上柱香。”
“請!”
鬆室良孝步入祠堂,打量着供奉的靈位和照片。
他一眼就看出兩副照片是那種常常被手摩挲的樣子,再看看供奉着的溫熱的茶水後,不由心道:
岡本平次對他老師倒是恭敬啊!
也是,聽聞他本是美籍,落魄後在船上結識了藤田,正是因爲藤田的協助,他才能在上海一步步闖出偌大的威名。
恭恭敬敬的爲藤田芳政上香後,在姜思安要開口前,鬆室良孝搶先道:
“岡本君,有一個爲藤田學長報仇雪恨的機會,您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姜思安看了眼西谷和川崎,沉默一陣後道:
“爲老師報仇,自然是義無反顧的。”
“可……西谷君、川崎君,在二位眼中我恐怕只是一介商賈,二位用得着我麼?”
這話是有些陰陽怪氣,但前天岡本平次可是在警備司令部的強烈要求、措辭嚴厲的警告中出兵的,結果損兵折將不說,還不得不花大價錢撫卹,有怨言也是能理解的。
當然,這也就是因爲他是岡本平次,若是其他人敢在三位少將面前陰陽怪氣,信不信大耳光抽的丫懷疑人生?
“岡本君,前天的事絕非我和川崎的意思!”西谷急忙撇清——少將這個層次,屬於日本的高級軍官了,也就是在岡本平次跟前才這樣,其他人跟前,誰敢讓一個少將急於撇清?
“岡本君,當時也是事急從權,還請您諒解!”
川崎則是老一套的鞠躬——日本的躬匠精神處處是,但這不是他們誠心悔過。
就比如某段子:
“XX君,非常抱歉,我現在要殺你了……”
姜思安倒也給面子,見好就收,道:“鬆室君,您說吧!只要能爲老師報仇,任何代價,我都願意接受!”
“岡本君言重了——我打算借岡本君的電臺站一用。”
岡本會社規模龐大,自然需要大量的電臺。
姜思安心念急轉,但卻毫不猶豫的回答:“沒問題!”
“我需要暫時扣押電臺站所有工作人員。”
“沒問題!”
“岡本君不問問爲何嗎?”
姜思安深深的看了眼鬆室良孝,道:“鬆室君,您應該知道,洋子臨死前,將一張在重慶政府的情報網交予我了。”
這話在鬆室良孝的耳中便是:
我也是搞情報的,豈能不知道保密?
潛意思也是在強調:
你是不是想不認賬?
畢竟,前晚,他們和冢本三人,才達成了協議!
“是我冒昧了。”
姜思安掏出一支訂製的鋼筆:“鬆室君,請拿着這支筆過去,沒有人會違揹你的意思。”
“多謝岡本君。”
鬆室良孝接過筆,正要和姜思安辭別時候,好巧不巧的啪的一聲,藤田芳政的照片直接滑落躺平到了桌上。
姜思安反應神速:
“看樣子老師都激動了——鬆室君,拜託了!”
深深的鞠躬,讓鬆室良孝感慨於岡本平次對藤田芳政的孝心……
三人走後,姜思安關門後輕輕將藤田芳政的照片扶起,用微不可查的聲音道:
“你急眼了麼?”
藤田芳政急不急眼姜思安不知道,但他現在是真的急眼了。
原因很簡單,他真正的老師張安平,今天在策劃又一場大行動!
而現在,鬆室良孝捨棄警備司令部的電臺羣,跑過來徵用自己手裡的電臺站,這是極其不符合常理的!
而在情報這一行,有一句話叫: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自然是非常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他不能“知道”,就像剛纔他果斷的答應且不追問一樣。
一直煎熬的等待了十分鐘,姜思安才離開了祠堂,回到書房後,他撥出了一個電話:
“許桑,朱家巷倉庫,有批貨你需要處理下,這批貨比較重要,價格方面你一定要強硬。”
“老規矩,不要管對方的身份,見錢,給貨!”
……
許忠義接到姜思安的電話後,神色頓時緊張了起來。
朱家巷——加急!
比較重要——字面意思!
一定要強硬——大事!
老規矩、身份、給貨,三個詞組合起來便是我需要和老師緊急見面。
所以,他給姜思安的回覆是:
“岡本君,這樁生意我還是親自過來跟您說吧。”
掛斷電話的許忠義急的拍腦殼,張坑坑你這個混蛋王八蛋去哪了?
姜思安這麼急切的要跟張安平見面,可他去哪聯繫張安平啊!
特二區有非常完善的等級構架。
在這種出於安全考慮而特別構建的構架下,下級和上級若是要見面,除了按約定發出見面訊號這一個辦法外,通常另有一套緊急的見面聯繫方式。
但在許忠義和張安平這一條線上,不存在這種方式。
原因很簡單,張安平的新馬甲張曉,可是許忠義手下。
但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當許忠義需要緊急和張安平見面的時候,他發現他居然沒辦法馬上就聯繫到自家老師!
“只能找我姐了!”
許忠義一咬牙,決定找於秀凝。
他跟於秀凝不是一條線的——甚至在理論上,於秀凝的認知中許忠義就該是大漢奸。
畢竟,當初五千元的貪污金額導致了許忠義被捕,是她私自放出了許忠義並因此丟掉了情報組組長的職務。
不過許忠義知道他姐肯定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的,且他和於秀凝夫婦打過照面,並沒有互相爲難。
在無可奈何之下,許忠義只能通過於秀凝來找他的老師張坑坑。
許忠義讓自己的心腹司機開車繞路去岡本平次那裡,並約定在半路等他,而他則着急忙慌的自己驅車去找於秀凝。
他知道於秀凝目前掩護的身份和職業,開車直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