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早不如來的巧。
瞧瞧，他看到了什麼？
那兩個哥們一人抱着一摞傳單，正在順着他來的方向走來。
每次經過路邊的垃圾桶時，兩人就很默契的從那一摞傳單中抽出二三十張，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路過停放的自行車區域時，他們便往每個車框子裡隨手塞個一兩張。
百米的路段，兩個垃圾桶一個垃圾車，再加上幾十輛停放在路邊的自行車，就幫二人消滅了近200多張傳單，效率飛快。
袁鵬飛也沒有避着他們，轉眼間二人也走到了他身前，看到了他這個一面之緣的“同事”，瞬間就心虛了。
發傳單發到了垃圾桶裡，誰都知道這是不道德的事。被不相干的陌生人看到了會不好意思，被督察看到的話，那就事兒大了。
矮個子的臉瞬間脹紅了，木納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辯解了。
高個子愣了一下，卻也沒有被嚇住，他看到了袁鵬飛懷裡那厚厚的一摞傳單，試探的說：“哥們，你不是督查吧？”
沒等袁鵬飛回答，他便自言自語道：“無所謂了，就是督察來了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最多剛纔那一個小時白乾唄。”
有恃無恐的模樣，像極了地痞流氓。
這是派發傳單公司的問題，袁鵬飛也懶得管他這狗屁倒竈的事情，自顧自的說：“我第一次發傳單，速度很慢，所以來看看你們這些老司機是怎麼發的。”
高個子聞言鬆了一口氣，他剛纔那無所謂的態度其實也是強撐着。真要是被督察抓了現行，那他名聲壞了，損失也不小。
順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讓其放心，高個子笑呵呵的說：“哥們你來找我是找對了，這些派發傳單的資本家，都想把下面的人最後的剩餘價值都榨乾了。
派發的任務都是給你按理論上最高效率的來，實際上根本不可能完成。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反正這些傳單絕大多數最後的歸宿都是垃圾桶，我們直接幫他省略中間環節，一步到位。
公司的督察就是嚇唬人的，不必擔心。你每個垃圾桶分散扔個幾十張，扔的時候小心着點，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這有點不道德吧！”袁鵬飛面色平淡的問道。
當他和發佈工作的人，談好薪資並且接受傳單的時候，就已經建立了一個臨時契約。
之後就需要完成相應的工作，來完成這個臨時契約。
將傳單扔到了垃圾桶，那就是一種欺騙。違法談不上，但肯定是違背道德理念的。
高個子聽了他的話有些不愉，當即就反駁道：“什麼叫做不道德？發出去傳單，讓人們扔的滿大街，給環衛工人們製造了那麼多麻煩，那就是道德？
派發傳單污染環境，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我制止它的不合理，怎麼能談得上不道德！
兄弟聽我一聲勸，沒必要給這些資本家那麼賣命的幹活，他又不會多給你發一毛錢。
發一點意思意思，剩下的給環衛大爺們減少點工作量，大爺們都會感激你的。”
看得出來，高個子是個極爲聰明的人，這理論是一套一套的，書沒白讀。只是這知識沒用到正道上，有點可惜。
“哥們挺會說，不過還是發着看吧，說不定就發完了。”袁鵬飛找了一個理由，抱着厚厚的一摞傳單又往那邊去了。
做這種事，違揹他心中的道德觀念，他接受不了。
矮個子見他走遠了，纔有些慌張的說：“張哥，他沒有被咱們拉下水，會不會回頭告咱們的狀？”
“呸”，高個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小趙你放心，最多多走兩步，多跑幾個垃圾桶，小心着點而已。就是他不跟咱們做，想必也不會願意多惹麻煩的。”
高個子說中了袁鵬飛的心思，華夏人講中庸，講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爲這點屁事，舉報出去，得罪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那是閒的無聊了，他是不會那樣做的。
走進另一條街道，他也看見了那兩個發傳單的女生，二人一人面朝着一個方向，將傳單發給往來的行人。
姑娘們發傳單似乎有天生的優勢，往來的行人可能是出於同情，或者沒有戒備心理，不會刻意的躲避，遞過來的傳單往往就順手接下了。
站在不遠處，袁鵬飛對比着他們之間的效率，突然有些沮喪。人家的效率幾乎是他的5倍，甚至不止。
看樣子再有個把小時就全發完了，人比人，氣死人吶。
再怎麼樣，男人是不可能變成女人，讓陌生人放下戒備心理的。
沒想到什麼好辦法，袁鵬飛沮喪的回到了自己分配到的那條街，覺得還是用勤奮來彌補不足。
街口站了一上午，被人當了一上午的瘟神，由於人流量的不足，拒絕的次數太多，他最終只是發出了一多半，還有一小半壓在他的手裡。
午間，組織發傳單的男子把他們叫到了一起，派發下午的那一厚摞傳單。
看到袁鵬飛手中留的那麼多，他皺了皺眉頭，“你是第一次發傳單，怎麼還剩下這麼多？”
高個子那邊投來了幸災樂禍的眼神，顯然在嘲笑他：傻子一個，有那麼好的辦法不用，活該被罵。
袁鵬飛揚了揚那一厚摞傳單，無奈的說：“這又不是我偷懶，實在是拿上這麼一摞傳單，別人都把你當瘟神，避之不及。你想發也發不出去啊！辛苦了一上午發了300多張，我也算是盡力了。”
男子搖了搖頭，“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公司給的任務量就在那裡，發不完了就不可能足額拿錢，你要做好被扣錢的準備。
要麼我給你出個主意，往自行車車筐裡塞，汽車的雨刷下面，總之能塞的地方你都過塞就行了，他們可沒辦法像人一樣的拒絕。”
“那要是還發不完呢？”
“那你就學學其他同伴是怎麼發的，一天的時間總能發完的，變通着點，別讓我難做。”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傳單撂下就奔赴下一個地點了。
往垃圾桶裡扔的把戲，沒經歷過的人不知道，但是經歷過的人誰還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