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我扔到這這麼大個人呢???”
阿甘佐提提枯萎的藤蔓,怎麼說都不是個能藏人的地方,周邊魚骨隨便四擱,怎麼的了這是???
而且這沙石顆粒指甲大小,留不下什麼該有的痕跡,從裡到外慢慢摸索,他心裡有點不確定的想法。
直到在洞口坐下,緩緩凝視着下面的岩漿池,忽然心有所感,似乎也有人在這坐過,他感嘆一聲,絕處逢生之後,仍舊是死路,這心心念的命運似乎真的獨愛戲弄。
他靠在洞壁一側輕輕笑着,手上摸拭着一側的牆體,被水衝擊的地方並不算滑潤,一指一掌來回輕觸。
忽然的,摸到了一處絲線般的凹陷,他頭也沒擡,繼續磨蹭着。
但是指尖下意識的跟隨凹陷慢慢移動。
嗯?這個痕跡。
繼續摸索有弧有直,也有棱角分明的小坑,難道是有暗道???
他連忙側過身仔細揣摩,還真有點人工痕跡,這裡是‘達達葬花’的地方。
這痕跡很新,上面還有一點青白的碎石沫沫,並不算什麼機關。
奧古斯都也曾在這裡坐過嗎。
他會想些什麼,阿甘佐感受着身側的溫度,有些話怎麼都出不了口。
這是一個人的側臉,半長的馬尾幾筆勾勒,看似個青年男子,鼻耳一東一西證明這是張右臉。
上面沒有淨化符文,安圖恩是光頭,所以。
這是我的側臉嗎。
阿甘佐在這裡怔了很久。
儘管他發了瘋的強吻自己,把自己拖入沼澤,但是驚鴻一瞥的墜落中,他的那句‘我來救你了’。
那柄加長的西餐刀,那披黑色的大衣。
“……”
你是不是在哪一世見過我。
你殉情了嗎......
。。。。。。
而此時,熔岩河中,伸出了一雙深紅色的手。
“弟弟。”
“我的弟弟。”
他的語氣有一點不連貫,粗氣連連,似乎是剛跑完馬拉松。
而兩顆大眼珠子,在手臂面前不知所措。
。。。。。。
當初他被無數相安無事的水鬼生生拖累,只能紅着眼穿越一切阻礙,隔着山海看着弟弟下葬母親,看着弟弟守靈十日,看着弟弟最後一記拜扣。
他就再也不願將自己交給命運,不願再隨波逐流。
以往的他跟其他水鬼一樣,都不知歲月爲何物,那一次,他得到了憎恨,憎恨的出現代表他開始思考,他瘋狂的撕碎了所有當初出手的淹死者。
那些鬼物沒有反抗,彷彿只有沒人想出水層,就不會阻礙他人,就連是死,都沒有一絲情緒。
當初就是被這些廢物,連鍊金器物都不如的東西拖累了?無法見到母親最後一面,他不知道這些水中亡魂想要幹什麼,同爲淹死者,卻在別人最需要上岸的時候,打碎別人最卑微的祈求。
等到那一海岸的死者全部消逝,他的心空了一塊,正不知想去幹嘛。
他徒手撕開了一堆海礁石,發現自己得到了的力量,原來獵殺其他淹死者,會得到力量,我當初若是有這等力量,會被廢物狠狠的按在海底??
就這樣,他踏上了獵殺水鬼的道路,一路上他遇到過很多鬼,有的在臨死前會對他說謝謝,有的仍沒有分清情況,在那唯一的一瞬清明時,還在罵罵咧咧。
他的力量越來越強,最後來到了一個貼近大陸的地下竅穴,他發散了想上岸的訊息,無數水鬼奔涌而出,一一死在了他的手裡。
他最喜歡的是深水裡的一種類人生物,它沒有獠牙沒有脊骨,只有像鎖鏈一般的觸手。
這種生物殺了一次,能抵上上百道水鬼死去的力量,而且它死了之後,還會化成半靈體的模樣,再死一次,仍有上百道水鬼的力量可以汲取。
在水下的世界,水鬼們都考慮怎麼去找替死者,那些怪異生物,完全只是爲了多拖下幾個人,多誕生幾個無辜的淹死者的靈魂,那些生物就像是水鬼的製造工廠。
這麼一想,他殺的更開心了。
他就這麼慢慢進入了地下河,殺鬼救人,殺鬼救人。
他的確搞不懂爲什麼黑暗的地底世界,會有一羣裝備嚴謹的人。
作爲海邊小村的孩子,僅有的幾次去城裡,也只是賣些海產,順便幫買點糧食回來,海邊的人也不是隻吃魚的,米飯同樣重要。
所以他並不知道聯邦新科報,總會派出十多隻冒險者團隊,到各地進行考察記錄。
戰爭年代的人們,心中只有刀劍糧食。
和平年代的人們,他們開始研究歌劇,研究藝術,並喜歡閱讀無數書籍,那全是對城裡生活完全沒用的知識。
但這就是人類文明,不可或缺。
這一次,他出現開始獵殺水鬼,他成了教科書裡的生物,他若是不被淹死,那也是在課堂裡哇哇讀書的孩子。
就是當了水鬼,他也沒有誕生什麼反社會人格,救人還是要救的。
他托起數個溺水的冒險者,只見他們的同伴毫無敵意,一直拿着古怪的鍊金儀器記錄着什麼。
隱約聽見他們激動地叫嚷着。
“看啊!!救人的水鬼!!!”
“哦!我的天!!”
“詹尼快多拍幾張!!!這是新科報的大發現!!”
“要命名嗎?快!!獵殺水藤獸的英雄!!他在救人!!!”
“天啊!這是一個新發現的對人友善的異生物!!”
“水騎士?”
“波浪承載者??”
“水豚?”
“該死的詹尼!!收回你的食物取名譜!!!”
“不覺得他長的很像人嗎??除了耳邊的黑鱗。”一個女孩端視許久,小心翼翼的說着。
岸上的人仍在爭吵,他不管不顧,這幫人只要不露出什麼敵意,就沒法讓他從水藤獸的身上轉移注意。
這個月遇到的第三隻水藤獸,這可是殺一送一的頂級獵物,已經很少發現了,儘管這個新的水藤獸,身上已經失去鎖鏈,代表它已經死了一次,可剩下的一次依舊很誘人,弄丟的話他可是會心疼很久的。
等到身側的最後一個落水者上了岸,他解開腰腹上的鎖鏈,準備獵殺。
水藤獸死後,那些類似鎖鏈的觸手,是不會隨着身體化成半靈體的,這些鎖鏈能鎖住靈魂,在拖人下水的時候非常好用,靈魂都在水裡,屍體上了岸又有什麼用?
可當這個鎖靈的觸手,被獵殺者拿到之後,水藤獸的災難就來了,它跑不了,只能跟這個不可戰勝的‘同類’廝殺。
最後的生還者是個棕黃髮色的女孩,她很不淑女的吐了口水。
“謝謝你啊,諾頓先生。”
諾頓是曾經的一個很癡情的英靈領路人,在人均風流的職業裡,帶着初戀女孩送的項鍊孤獨終生。
所以女孩很喜歡他,他的名字,下意識的送給了這個救命恩人。
諾頓?好像不錯。
在他入水的最後那瞬,岸上的人聽到了個很溫和的男音。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