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儀離開了赫連家,柳聞櫻的心裡卻難覆平靜下來,忐忑不安侵襲着她的腦海之中,雖然那是一段過往,但是終究,她曾經喜歡過的人要結婚了,有一句話說的很好。
曾經承諾要給你的幸福的那個人終究只能祝福幸福,這就是柳聞櫻和王梓域的結局,她很滿足於現在的生活,她不該在在過往的漩渦裡,徘徊不定,因爲她有她要走的人生,而王梓域該有自己的人生要走。
陪他走人生的人,曾經是以爲是她,不過是命運捉弄,柳聞櫻真心希望他和陸天儀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但是陸天儀袒露的心扉看得出來,她過得並不好。
“大少奶奶,該去接小少爺了!”何安生催促了她一下。
讓柳聞櫻才晃過神來,“好。我馬上就去!”柳聞櫻便去將赫連陽接回來。
接到家中,赫連陽說道:“阿姨,今天老師教了鋼琴曲,明天要檢查,可是我還有些沒有學會!”
“鋼琴啊,阿姨會一點點,幫你看看吧!要不然等你爸爸回來看也行!聽何總管說,你爸爸也是鋼琴高手啊!”柳聞櫻回答道。
“好啊,爸爸也會彈鋼琴嗎?我沒有見過他彈鋼琴誒,我們去琴房吧!”赫連陽急忙拉着柳聞櫻往三樓的玻璃琴房走去。
打開玻璃的門,裡面一座黑色的三角鋼琴,鋼琴並不是嶄新的,但是卻擦拭地很乾淨,甚至能照的出人的臉來,整個琴房並不是很大,白色的牆面上設計者貼了很多音符的牆紙,讓整個房間看起來充滿了藝術味道。
在日本的時候,他曾經說過,如果她覺得悶的話,就可以到這個琴房來練琴,但是從回來到現在她都沒有時間安安靜靜地彈琴了。
三角鋼琴上,放着一本並不是嶄新的琴譜,有些泛黃的紙頁就可以知道,那本琴譜有些年歲了。
而翻着的那一頁,剛好是《夢中的婚禮》這是她讀書的時候,學習鋼琴最喜歡的曲子,保羅塞內維爾(PaulDeSenneville)和奧立佛圖森(OlivierToussaint)的曲子。
黑白的琴鍵,是那麼熟悉,她有多久沒有碰鋼琴了,除了在學校那會兒,她會去學校的琴房偶爾練習一下。
修長白皙的手指,停留在黑白琴鍵上,坐在琴凳上,手指放在熟悉的琴鍵上,黑白鍵跳躍起來,輕快的音符遊走在黑白琴鍵之間,那些熟悉的五線譜,那跳動的音符,讓人回憶起很多美好的事情來。
她的手指在輕快地跳躍起來,眼前閃過的是,她穿着白紗第一次見到赫連靖的場景,他們在日本的點點滴滴,他與她的過往片段閃爍不定地在眼前閃過,原來她的生命裡,他已經如此深刻地存在着,無法磨滅。
一曲完畢,倚在鋼琴旁邊的赫連陽已經忍不住拍手了起來:“阿姨,你彈得很好哦,我們老師彈起來也不過如此,這首曲子很好聽!”
“我們陽陽,真會說話,阿姨只不過會一點點皮毛而已,怎麼能和你們老師相比較呢,這首曲子叫做夢中的婚禮,是我最喜歡的曲子,聲音輕快,音色動人,更主要的是因爲它背後一個動人的故事,說吧,今天老師教了什麼?我們來練習一遍!”柳聞櫻盪漾起笑容。
見到赫連陽,好像是什麼煩惱都已經消散了一樣。
“WillowTreeWaltz,我們老師說可以翻譯過來爲垂柳圓舞曲,讓我們好好練習琴譜,明天的鋼琴課,考考我們!”
“陽陽,你坐在這裡,先彈一遍給我聽!”
赫連陽也一併坐在了琴凳上,拿出琴譜,用簡單的音符彈奏出來這首練習曲,柳聞櫻將手放在他的小手上。
“陽陽,你彈得已經很好啦,你很有天賦哦,這雙手就是鋼琴家的手,但是這裡切換的時候,你還要熟悉,不能想一想,這樣曲調就會有斷斷續續,讓整個曲子不能流暢,你看着,你跟着我的手一起走動!”柳聞櫻將手一放,讓剛剛的曲調重新反覆一遍。
“阿姨,阿姨,讓我自己試試看!”赫連陽不服輸的樣子,讓柳聞櫻想起了當初她學鋼琴的時候也是這樣。
赫連陽經過一點撥就馬上會了。
…………
“大少爺,您回來了!”赫連靖處理好公司的事情之後,就趕回家中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開始很居家,總是回到家裡用餐。他享受現在這樣爲人父親,爲人丈夫的感覺,甚至享受,回到家,就有飯菜的香味或者是登門的女人。
“嗯,陽陽回家了嗎?”
“小少爺和大少奶奶在琴房練習鋼琴呢,要不要我去請他們下來!”何安生回答道。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看看,你忙吧!”
“是,大少爺!”
赫連靖脫了鞋,往三樓走去,琴房。他有多久沒有進去過了,他都已經忘記了,想想,他也曾經是鋼琴高手,鋼琴十級,後來就沒有碰過鋼琴了。
走到樓梯口就能聽到動聽的音符流瀉出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樓梯口就沒有了鋼琴的聲音,不知道爲何有失而復得的感覺。
慢悠悠地走到了門邊,從門邊可以望見裡面的一切,看到一個女人一邊手把手教着一個孩子,一邊,孩子專注地看着,學着。
也能看到他們彼此的互動,如果相機拍下現在的一刻,大概很少有人知道,這不是母子兩人吧。
突然熟悉的音符,一點一點勾起了一段回憶,那麼動聽的音符,赫連靖一聽,手不由自主地握住,這是……這首曲子是……她竟然會彈這首曲子。
推門進去。
幾乎是衝撞到鋼琴面前,拎起柳聞櫻的手,被重重地砸在琴鍵上,鋼琴發出了刺耳的聲響,而柳聞櫻不知道他的突然闖入,被嚇得睜大眼睛。
“誰允許你彈這首曲子的,誰允許你的!”聲音是暴躁憤怒,甚至有些抑制不住的情感宣泄。
被捏住的手腕,讓柳聞櫻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用一種茫然的眼神看着赫連靖的闖入,她記得他這樣的表情,有一天,他也是這樣的表情。
那是她穿了一件相似的禮服,掛着一條不屬於她的項鍊,那件禮服還好好的放在了箱子底,還有那條蝶戀花的項鍊。
這樣的表情又再次出現,是不是她又觸犯到他什麼禁忌了嗎?可是他明明說過可以讓她用這裡的鋼琴。
“爸爸,爸爸,你怎麼了……”赫連陽看到赫連靖的樣子非常憤怒,他上前,拉住父親的衣角。
“這裡沒有你的事情,出去,聽到沒有,你給我出去!”赫連靖的怒氣已經牽扯到這個偌大屋子裡的一切。
“你別嚇到孩子,有什麼就衝着我來,陽陽,你乖,先回房間做作業!”柳聞櫻看到他怒火沖天的樣子。
“阿姨,可是你……”赫連陽擔心的小臉,遲遲不肯移步,就怕現在的父親會對柳聞櫻有什麼動作。
“阿姨,沒事,出去吧!”柳聞櫻覺得怒火要蔓延,還是讓赫連陽先離開纔好。
赫連陽擔憂地離開了琴房。
“你怎麼了,阿靖,我做錯了什麼嗎?”看到他眼底深沉的怒火在燃燒,而她只能用一種畏懼的聲音問他,在這個時候,和他較勁的下場,她不是沒有嘗過。
“過來,說,誰讓你彈着首曲子!”赫連靖輕而易舉將柳聞櫻拖到了三角鋼琴架子上,幾乎是用一種令人窒息的姿勢,掐住她的全身,逼問着她。
柳聞櫻透不過氣來,她鮮少看到他這樣,這時候的他又恢復了惡魔的姿態,她錯了嗎?難道那些溫柔都是虛假的嗎?
爲什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夢中的婚禮》是我最喜歡的曲子,我看到這邊有琴譜我就彈了彈,怎麼了嗎?”柳聞櫻還是雲裡霧裡,是夢中的婚禮觸犯到了什麼嗎?
當她被他的憤怒嚇到,淚水總是忍不住爬上來,他發現她很愛哭,怪不得說女人是水做的,在她身上是毫無疑問,不過每一次她對抗他的時候,她都是倔強的表情,但卻爲了某些事情而流淚。
這一次,她掉淚的時候,爲什麼心裡空落落的,他到底在做什麼,他現在手掐住她的脖頸,他在做什麼,面對着她的淚水,他好像毫無招架之力,手漸漸失去了力氣。
他到底在幹什麼。鬆了鬆手,讓柳聞櫻喘過氣來,赫連靖有些落寞地走到了窗前,什麼話也不說,整個屋子裡陷入了安靜的氛圍,沒有任何聲響。
柳聞櫻望着赫連靖的背影,他的背影很滄桑,好像有一種解不開的枷鎖,讓他的背影顯得那麼深遠而孤獨,他孤獨嗎?這麼多的家人,這麼多的朋友在他的身邊,爲什麼好像看起來很孤獨。
柳聞櫻走上去,輕輕伸出手來,伸出來又退了回去,重複了這樣的動作好幾遍,還是鼓起了勇氣伸手去握住他的大手,他的手出奇的冰冷,沒有一點點的溫度,是因爲心裡沒有任何的溫暖嗎?
這首曲子,帶給他的就是痛苦的冰冷嗎?明明是首很溫暖動聽的曲子啊,明明連赫連陽都說好聽,而且這首曲子,當時學習的時候,老師就說她彈得極好。
“對不起……”柳聞櫻第一次不知道爲什麼卻要道歉,因爲她不想在他的臉上看到一點點的不開心,因爲她是多麼喜歡他的笑容,怪不得陸天儀說,她的心情都已經牽掛在他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好久好久,或許就在他們去日本的時候,或許更早之前,已經種下了他們之間的緣分。
“你不用說對不起!”赫連靖聽到她諾諾的道歉,心裡更加揪心,像是在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讓他的心顫動的痛着。
“可是我不想你不開心,我不知道你不喜歡,以後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不會再做!”另一隻手握上去,想要用一種溫暖來讓他的手有溫度。
她已經做得這樣唯唯諾諾了,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無辜着有着淚水,赫連靖的手擡起來,輕輕捏着她雪白的臉龐,他粗糙的指腹劃過她的眼角。
“是我不好,我不該對着你發脾氣!”他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剛剛是太沖動了,都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他怎麼會還記着。
柳聞櫻被他這樣的一個小舉動觸動了,反手落入了他堅實的胸膛裡面,“阿靖,不要再那樣嚇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你這樣!”不知道爲什麼撲到他懷裡,他的懷裡那麼有安全感,卻好想哭。
好想把一切的傾訴都融入進這個懷抱裡,他的內心那麼孤獨,她該不該把她和王梓域的事情告訴他,如果告訴他,他會不會大發脾氣,他那麼驕傲,眼睛裡該容不了一顆沙吧?
那麼她就要一個人去參加他們的婚禮了嗎?告訴他,他會陪她一起去嗎?還是讓她不要去呢?
當他的大手撫上她的背脊,她感受到了的手的溫度。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有這樣的害怕!”赫連靖安慰道,他難道對待她真的沒有一點額外的愛意嗎?這一點他常常在問自己,卻總是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