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懂觀心術,這是凌飛雪的天賦,不對!觀心術也不能讀取我的秘密,我下了禁止的,你不可能知道啊……”火鸞忽閃着翅膀飛的一溜歪斜。
“你身上的味道是花香,還有那火凝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的果實吧,只不過我真的有點好奇,堂堂畢方神鳥,居然會是一朵會飛的植物,還真讓人大開眼界。”胡圖圖抿脣一笑。
“老大,你說啥!”鍋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說香姐姐是植物?樹妖!你說她和我一樣是樹妖!”
“閉嘴,你特麼纔是樹妖,少拿那種低等的生靈和我相提並論,再敢胡說讓你嚐嚐我的畢方真火,看能不能把你這個木頭樁子烤成焦炭。”
火鸞暴跳如雷。
“別生氣嘛好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很……很意外,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和須臾怪一樣的妖靈,我終於找到同類……了啊!”
鍋巴正在感慨,冷不丁一條纖長的紅藤捲了過來,三下五除二纏住他的腳脖子,大頭朝下扔了下去。
“啊……姐姐,我再也不敢胡說了,饒了我吧。”鍋巴被紅藤蕩在了半空,盪鞦韆似的來回忽悠。
紅光一閃,也不知道火鸞做了了什麼,胡圖圖就再也聽不到鍋巴淒厲的慘叫聲了,隔着空氣罩,只能看到一條小尾巴在屁股後邊忽上忽下,不停顛簸。
“我父親的確是畢方一族的佼佼者,可我的母親卻只是一株花妖,一株低等的鸞尾花妖。”空氣罩內時間彷彿停滯,過了好久後,火鸞輕柔的聲音悠悠揚起,帶着從未有過的消沉。
“神獸一族特別注重血脈的純正,我的出生根本就是個笑話,從我記事起,就沒見過幾次父親,他總是偷偷摸摸的來谷裡看我們,深夜纔來,天沒亮就要離開,在我的記憶中母親總是偷偷的流淚,她用藤蔓裹住我身上不斷冒出的火焰,害怕被別的鸞尾花族發現,我們就這樣躲躲藏藏的過了一百多年,直到我成年那一天,花株拔地而起,烈焰點燃了整片山林,我居然獸化了,變成了畢方鳥。”
火鸞的聲音變的有些悲愴。
“鸞尾花一族震驚,母親成了族內的笑柄,族長判定我是異類,將我捆綁了起來,他們用毒荊棘將我釘在木樁上,將我丟在死亡谷自生自滅,我親眼看到母親跪在地上哀求他們,卻被他們用藤蔓抽的死去活來,他們不給我水喝,也不讓母親喝水,花妖是離不開水的,母親堅持了三天後,當着我的面枯萎了,臨死前,她讓我逃,並讓我發誓,永遠掩飾自己一半花妖一半畢方鳥的血統,她淌着血淚告訴我,永遠也不要愛上血統高貴的獸族,永遠也不要像她那樣,在無窮等待惶恐悔恨中度日。”
“母親當着我的面死了,她死去的時候眼睛還是睜着的,她一直看着東方,我知道她在等什麼,等那個她令刻骨銘心的男人來救她,可他始終沒有露面,我被毒荊棘釘穿身體的時候他沒有出現,母親被抽打的死去活來苦苦哀求的時候他也沒有出現,母親花株萎縮乾枯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出現,那一時刻,我眼看着母親的身體慢慢在面前乾涸,心中關於父親這個形象瞬間崩塌,很小很小的時候,當我還只能插根在泥土中,我就特別喜歡夕陽西下的晚霞,那炫目迷離的紅雲像極了父親身上的火羽。”
“就在我以爲自己會跟隨着母親一同死去的時候,我的族人們又來了,這羣禽獸,居然當着我的再次踐踏母親的花枝,他們一邊獰笑一邊踩踏母親的屍骸,將它們踩的支離破碎,當時我的心都碎了,不知哪裡來了一股火氣直衝頭頂,我發瘋似的擺脫了毒荊棘的束縛,化成一團烈焰衝到人羣中央,當時,我只有一個想法,燃燒,焚滅,將一切摧毀。”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意識清醒,整個花谷已被焚燒殆盡,所有的族人都死了,他們的花株變成了焦炭,鸞尾花一族幾乎滅族。”
“焦土中都是凋零散碎的枯枝敗葉,我再也尋不到母親的骸骨了。”
“我離開了花谷,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告訴自己,我是一支畢方鳥,擁有高貴血統的畢方神鳥,我只有母親,沒有父親。”
“可笑吧,堂堂的畢方神鳥居然有一半低等花妖的血統,這樣的我,你還想收服嗎?”火鸞的聲音悠悠迴盪在空氣罩內。
“不是收服,而是盟約,火鸞,如果你願意,我和你締約,你將成爲我胡圖圖唯一的締約神獸,無可替代的締約神獸,我發誓!傾心許諾,永不背叛。”
“你說什麼?”火鸞的聲音因爲過分激動變的有些顫慄。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締約盟誓,擬定平等的契約,彼此扶持永不背棄,你願意嗎?”胡圖圖平靜的注視着遠方,視線中,蔚藍的大海和浩瀚的天幕毗鄰相連,分不清彼此的界限,只要無邊無際的曠闊。
“我……願意,只要你不嫌棄我的血統不純正,我火鸞願意和你盟約!”火鸞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自古以來,陰陽師和神獸之間有三種契約方式,主僕契約,絕對服從,平等契約,亦不能背棄,還有一種契約,便是靈魂契約,這種締約模式,陰陽師和神獸站在了相同對等的地位,說是契約,其實更像是盟誓,兩者之間絕對不會出現背叛不忠和捨棄。
而一名陰陽師終其一生只能選擇一名締約神獸,此神獸凌駕於所有被陰陽師收服的妖獸之上,身爲神獸,火鸞如何不明白這種契約模式的珍貴性,妖獸都崇尚自由,如果不是被迫誰會願意放棄輕鬆自由的生活委身在一名人類身邊,聽其使喚任其奴役。
就算凌飛雪那樣灑脫的人和朱雀,螃蟹簽訂的也都是平等契約,自古以來嫌少有陰陽師會和自己的守護簽訂靈魂盟約,胡圖圖如此信任她,如何讓火鸞不激動。
“我準備好了,烙印吧!”胡圖圖展開雙臂,眸心深處說不出的堅定。
“我的真火炙熱無比,烙印時會痛苦異常,你一定要忍住!”火鸞雙翅一震,一抹緋紅的畢方鳥神魂從額頭飛了起來。
“火鸞,不要畢方鳥,我喜歡鸞尾花。”胡圖圖淡淡一笑。
“.…..”火鸞身軀一震。
良久,輕輕吐出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