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還沒咽…嚥氣?”安遠查看了一下躺在血泊中的張禮江,強忍着作嘔的衝動,無奈得衝陳豪搖搖頭。
“只是教訓一下罷了。”白皚蕭直起身子。
“另兩個怎麼辦?”已經渾身發抖的大餅湊到陳豪身邊,他小心翼翼得看了一眼依舊失神的白皚蕭,迫切需要一個主事的人拿主意。
“殺了吧,留活口麻煩。”陳豪想了想:“今天的事誰也不要傳出去,一會到清水軒把這三個人進入時的監控錄像全部調出來毀掉。屍體切切碎,想個萬無一失的辦法拋掉——”
“不要殺人——”白皚蕭站起身來,“把那個胖子扒光衣服,找信得過的兄弟趁夜色把這他丟到這個地址門口——”他掏出西裝口袋裡的原子筆,在面巾紙上寫下了一串漢字。“另外兩個,隨便找個地方放了吧。”
陳豪一路也不多問,把白皚蕭送回到住處便離開了。臨走時他要白皚蕭放心,事情已經按照他的吩咐處理好了。
“阿豪…”白皚蕭忽然叫住他。
“蕭哥你說。”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就像很早以前你說過我不混黑道太可惜…你很早就看出來我的嗜血和兇殘了麼?”白皚蕭從車子裡鑽出來,彷彿大醉一場般頭重腳輕。
“蕭哥,我阿豪是個粗人,道理雖懂卻說不出來什麼動人的話。”陳豪嚥了口唾沫:“你我都清楚,黑道的法則向來更直接更血性,受了欺負就用拳頭還回去,受了壓迫就一腳蹬翻天去。雖然每個人出身不同,經歷也不相似。但每個選擇這樣生活方式的人,縱然求財不可得,求權更不是那塊料,但有一點是可以絕對統一的——那就是,誰也不想再受欺負了
。”他捏了捏拳頭在空中揮了一下:“蕭哥,我這個人雖然敬佩你當初以德報怨,自認爲不過是年輕時的小衝突小誤會。蕭哥不往心裡去說明你有胸襟——但我覺得,可不是說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他媽有資格被原諒。雖然我不知道那個死豬仔到底跟你有什麼過節,可你用這樣的手段復仇,我也不覺得有什麼難以接受的。你毀了他的臉必然是他那張臭嘴曾吐出讓蕭哥憤恨的鬼話,他若是對你做了更甚於此的罪惡,千刀萬剮也是他活該。而蕭哥又饒他性命,只能說明蕭哥還是當年的那個蕭哥…不管怎麼殺戮怎麼染血,心都沒怎麼變。反正…不管怎麼說,兄弟我挺你到底。”
陳豪最爲平鋪直敘的勸解,就如一杯溫度恰到好處的白開水。解渴又清潤,令白皚蕭心緒開闊了那麼幾分。有時候身邊一個忠誠又質樸的朋友比起那些自以爲睿智又矯情的傢伙讓人更來得舒服。白皚蕭向他道了聲謝,一個人走進空蕩蕩的房子。
“唐衣!唐衣!”鄭茵芪縮在華貴的沙發上,面如土色驚魂未定。一看到得到消息立即趕過來的鄭唐衣及他身後的邢青,立刻像抓了救命稻草一樣撲了過去。
“姐,你還好吧——有沒有遭到襲擊?”鄭唐衣扶住她的瑟瑟發抖的肩膀,陪着她坐下。
“我…。我,我一回來就看到——這到底是誰幹的?唐衣——你最近生意上得罪什麼人沒有?”鄭茵芪滿臉汗水淚水,語無倫次得說。僕人剛剛給她遞上一杯溫水,杯邊在她口中跟牙齒髮出高頻率的震顫。
“邢青,等下再報警。跟我去看看屍體。”鄭唐衣安撫了鄭茵芪一頓,跟邢青來到前院。
地上三具裸屍,看年紀不過二十出頭。一胖兩瘦,死相慘虐。
“所有的衣物都被扒光,暫時不好確認身份。”邢青戳了戳胖子肥膩膩的身子,“鄭先生,有一點很奇怪——這三個人手腳均有捆綁勒痕,相信是被人制服以後致死。這兩個小塊頭的致命傷都在心臟,沒有參差傷。看起來像是失去反抗能力的情況下被人一刀戳中胸膛——可這個胖子…”
胖子的慘狀令人不忍直視,雙目暴突而出,一張嘴被扯開三倍長的傷口貫穿整個腮部。下身血肉模糊,早已分辨不出器官的私處緊緊地黏在大腿上。
“是仇殺。”鄭唐衣思索一陣:“兇手的仇人應該只是這個胖子而已,另兩個只是運氣不好湊巧被一塊抓了
。”
“鄭先生也認爲是由於泄憤纔對死者嚴重虐殺的?”邢青直起身子來,忽然又湊上一步:“鄭先生,他側背部有一塊紋身很特別——”
那紋身是一個小小的紅圈,有半個乒乓球大。中間似乎是個漢字,被血模糊得看不清楚。
“這應該是中信海運的標誌。”邢青在另兩個人身上也發現了相同的圖案。
“中信海運的人跟我從無瓜葛…”鄭唐衣越想越覺得蹊蹺:“無緣無故他們的人怎麼會死在這裡?”
“會不會是龍行社做的?”邢青道:“中信海運在道中一向中立,但實力卻是不容小覷,向來都是各個幫會爭取拉攏的對象——”
“你是說海拓南爲了讓中信的人來找我麻煩才做掉三個小嘍囉丟在我姐姐的大門口?”鄭唐衣搖搖頭:“這說法太牽強了。何況…對方若是連這裡都找得到,幹嘛不直接丟到我的門口?”
“姐,”鄭唐衣回到客廳,鄭茵芪還在握着水杯發抖。
“姐,好些了沒?”他扶着鄭茵芪:“這三個人,你有沒有仔細看過?會不會是你認識的人?”
“沒…怎麼會呢?”鄭茵芪瞪大了眼睛搖頭道:“這三個人死的太慘了,我沒敢看…再說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拋頭露面…怎麼會結下仇家?”
“去看看吧。”鄭唐衣勸道:“不管怎麼說,既然是被扔在你門口的,多少還是跟你有些關係。放心——不管是誰做的,有我在你不要怕。”
鄭茵芪咬了咬慘白的下脣,最終在鄭唐衣的勸說下同意去仔細看看屍體。先從兩個在視覺上稍微易於接受的開始,鄭茵芪麻木得望着兩張鐵青的死人臉,無奈搖了搖頭。
最後,她一手抓着鄭唐衣,用盡九牛二虎之力說服自己把頭扭向那個胖子的屍體。眉眼間的癟塌,脣齒處的裂痕已讓他面目全非。鄭茵芪剛想搖頭,忽然兩隻眼睛集中在他耳後的一顆顯眼黑痣上——她硬着頭皮再去細細端詳那面目全非的血腥臉孔,頓時瘋了般大叫一聲。那神情就像冤鬼撞身,瞬間抽走了三魂七魄。鄭茵芪雙腿一軟,一下子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