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原地,眉頭緊鎖,想說什麼,卻感覺胸腔似乎被一塊巨石狠狠的壓着,說不出話來。
她緊緊的看着少年,一字一頓的說道:“弱肉強食,勝者爲王,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如果你不願意,就走吧。”
外面響起叩門聲,紫衫高聲道:“娘娘,王爺來了,要見你。”
白飛飛緩緩的站起身子,走過來,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阿墨,好好想想我的話。”說完,便走了出去,留下少年一個人孤零零地站着。
屋子裡安靜了很久,窗外的風輕輕的吹着,書桌前的宣紙發出淡淡的墨香。
如今的白飛飛,外表柔弱依舊,內在卻已換了一副心腸,既然打定主意要軒轅昊天血債血償,便不會有絲毫的心慈手軟,端得是容顏如玉心如鐵石。
她靜靜坐着,等待軒轅昊天先開口,但他始終沉默着,久到她幾乎以爲他不過是太閒了沒事幹纔會跑到這裡來坐着,她看了他一眼,卻正好落入一雙漆黑如墨的深潭之中。
“編好騙我的瞎話了嗎?”他端起一旁的茶盞,緩緩的喝一口,聲音舒緩,淡淡說道。
果然是隻狐狸,她心中冷笑,面上卻茫然:“瞎話?”
“你敢說金憐兒的事情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軒轅昊天低頭輕笑,說道。
“若說一點關係也沒有,倒也不盡然。”
“哦?”軒轅昊天略略揚眉:“你肯承認了?”
她道:“我因爲一些小事得罪了柳夫人,她理當恨我入骨,只是,不知道金夫人怎麼會牽涉進來,還一口咬定是我陷害了她。”
“這麼說,陷害她的人不是你了?”
“王爺覺得金夫人是無辜的,可我又有什麼錯。沒錯,我是很不喜歡她們,因爲她們都喜歡找我麻煩,只是我更珍惜自己的性命。一個人只能活一次,我的命在王爺眼裡一文不值,但是在自己眼裡,還是很寶貴的。何必爲了她們在你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平白害了自己性命!”
“是嗎,原來是這樣,既然不是你,便是柳梅了。”軒轅昊天喝了口茶,聲音平淡的緩緩說道:“看來你還記得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你趕走她的乳孃,她找人陷害你也不奇怪。”
白飛飛一愣,只見軒轅昊天眼神銳利,好似一尾毒蛇,卻並不畏懼說道:“這是不久前的事情,王爺記得,柳夫人記得,我也記得。”
“你說的不錯,”軒轅昊天點了點頭,說道:“那麼,你會不會記得我殺了你全家,會不會記得我命令將你娘送入秦樓楚館,會不會記得有人害得你身敗名裂呢?”
她心中一驚,說道:“王爺問我記不記得,我當然不會忘記。可是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
“你的意思就是說,等到有朝一日你有這個本事的時候,也會報仇的,對嗎?”
她轉眼凝視着他,眉頭輕皺着,美麗的眉眼卻讓他禁不住心中一跳。燭光下,她的睫毛的影子映在眼瞼上,隨着搖晃的燭光輕輕顫抖。然而她的眼神卻帶着一絲笑意:“王爺,你害怕了嗎?”
她的眼睛裡隱藏了很多東西,軒轅昊天看不明白。
她接着說道:“王爺以爲我會做什麼呢?以爲我會在你身邊尋機報仇?還是認爲金憐兒是我誣陷的?不錯,我心中的仇恨一天也沒有消失,只是白家族滅,我家人一夜間離散死盡,我也從千金小姐變成了王爺的女人,若說有恨,我是不是更該去恨下達命令的皇帝?王爺,我沒那麼大的能力,我只想好好的活着,那些東西太沉重了,我承擔不起。”
軒轅昊天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的打量着,雙眼鋒芒畢露,終於還是在她明亮的眼神中軟了下來。他不由得輕嘆了一聲,暗道自己經歷多了爾虞我詐,果然是杯弓蛇影了。
軒轅昊天放下茶盞,靠在椅背上,緩緩說道:“我相信你。”
他走了出去,白飛飛坐下來,面色沉靜,眼神銳利,倒了一杯茶,拿在手裡,卻沒有喝下去,手指關節已經變得蒼白無色。不論如何,今日這迫在眉睫的一關總算是過了,不管軒轅昊天相信多少,但總算暫時沒有了危險。
背脊上的衣衫已經全部溼透,冷風吹來,打在衣襟上,冷颼颼的。她喝了口涼茶,平息了急促的呼吸,然後閉上眼睛,深深的吐了口氣。
下一個,輪到誰了?她看着茶杯裡浮動的茶葉,微笑。
此時此刻,大夫李正坐在溪水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是王府的大夫之中最年輕的一個,住在外院,但這條溪水,卻與內院相通。四下裡一片安靜,沒有人注意到這裡,他看着溪水緩緩流動,神情緊張,這時候突然看見了一片紅色,趕緊撈起來,見左右無人,揣在懷裡,一路奔回自己的房間,這這纔敢拿出來看。
紅葉淡雅,上面似乎還散發出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他的眼睛頓時發出光來,不過轉念想了想,似乎有些猶豫,半天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思君深切,盼往。
簡單的六個字,讓他不由自主神思不屬,浮想聯翩,最終還是控制不住,起身就出了門。
寧玉正準備午睡,脫下了外衣,雙肩滑若凝脂,豐胸細腰,肌膚吹彈可破,婢女爲她掩好帳子,照顧她安睡。婢女走出去,正要關門,卻看見李正鬼鬼祟祟在窗邊,她嚇了一跳,連忙回身叫寧玉起來……
書房之內,軒轅昊天面色凝重,對着蒙戰沉聲說道:“這幾日你多派些人盯着白飛飛和柳梅。”
若白飛飛是無辜的,那這也算是一種保護。
蒙戰立刻應道:“是。”
這時,忽聽外面人聲鼎沸,嘈雜吵鬧,軒轅昊天眉頭一皺,蒙戰立刻走到門邊,高聲問侍衛:“外面發生什麼事?這樣吵鬧。”
“回稟蒙統領,是燕子樓那邊傳來的聲音,似乎是柳夫人和李夫人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