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琴聲戰旗

你們中每一個人都看到了我的累累戰功,同樣地,我作爲你們英雄氣概的目擊者,能列舉每一個人勇敢作戰的具體時間和地點。———漢尼拔

1986年5月最後的一天,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美國和蘇聯同時更換了自己駐伊拉克的大使。美國大使換成了劉明的老熟人約什.萊曼,而蘇聯大使則換成了老牌外交官,前駐埃及大使德米特里.波茨戴葉夫。

對於這些人事變動,外界評論:這反應了美國和蘇聯對中東地區更加重視,而新近逐漸崛起的伊拉克已經成爲中東地區的一個新的權力中心……

伊拉克巴格達,自由宮前……

在春天綠色的氣息中,小提琴聲娓娓傳來,悠揚動人,如泣如訴。這種叫做迪祖扎的樂器是伊拉克傳統樂器,是一種錐形的四弦小提琴。它原本與其他樂器配合使用,進行麥卡姆表演。但現在卻單獨在這裡進行着演奏,那悠揚委婉的聲音彷彿一直透入人的心底,讓人感到無邊的哀傷和緬懷……

劉明戎裝站在自由宮前,與身後的幾十名將軍一起向剛剛落成的穆沙.古茲里亞塑像嚴肅的敬禮。穆沙.古茲里亞,一名普普通通的伊拉克士兵,在敵後突襲卡拉魯茲基地的戰役中爲國犧牲。他的塑像從今天開始就聳立在伊拉克最高的權力機關前,接受着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們和世界各國外交官們充滿敬意的目光。

在悠揚的提琴聲中,穆沙.古茲里亞的妹妹妮瑪.古茲里亞扶着她的母親,早已經泣不成聲。但在場的人沒有一人覺得尷尬,大家都覺得這非常自然,她們有資格站在這裡,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哀思。

音樂停止,劉明走到搭好的講臺上,對着參加儀式的人們說道:“今天我們在這裡紀念穆沙.古茲里亞,併爲他樹立了一座塑像。這是很有意義的事情!很多人問我,爲什麼在這裡不樹立薩拉丁或者其他什麼偉人的雕塑,但我覺得只有面前的這尊塑像樹立在這裡纔是最合適的。”

“這個人只是一個普通的伊拉克士兵,普普通通——但他又是一個偉大的士兵,一個伊拉克的軍人。當我聽到悠揚的提琴聲,我回憶起了和穆沙.古茲里亞一起突襲敵後的日子,那支在沙暴中步履蹣跚的小分隊……”

“從乾燥的清晨到寒冷的黑夜,在揹包的重負下疲憊不堪地不停行軍,沉重的腳踝踏入被陽光烤的滾燙的沙子,那一場場與敵人進行你死我活的戰鬥。他們嘴脣乾裂,渾身泥土,他們在炮火中艱難前行,他們離開了溫馨的家庭和需要照顧的親人,來到了窮兇極惡的敵人面前,他們戰鬥,犧牲……他們從不猶豫,毫無怨恨,滿懷信心,直到勝利!”

劉明擡起了頭,說:“當國家需要他戰鬥的時候,他毅然站了出來;當國家需要他犧牲的時候,他毅然站了出來;穆沙.古茲里亞和千千萬萬同樣偉大的伊拉克戰士一樣,在那個時刻站了出來。他並不是一個人,他是無數偉大的伊拉克戰士的代表,是真主賜予我們這個國家的偉大守護者。只要我們記住他的精神,記住爲了今天的勝利我們曾經作出了怎樣的犧牲,我們這個——伊拉克就永遠不會失敗!”

他對着所有的軍人大聲的說道:“我們要記住穆沙.古茲里亞,記住那些爲了勝利而捐軀的先烈。作爲守衛國家安全的軍人,我們要刻苦努力的鑽研現代軍事技能。當戰爭警鐘敲響時,我們纔可以在那些站在真主身邊的靈魂的注視中,當之無愧的和他們一起高呼:伊拉克萬歲——伊拉克必勝!”

這一天,在悠揚的提琴聲中,在劉明的演講聲中,自由宮上空伊拉克的軍旗迎風飛舞着……

美國新任大使約什.萊曼和蘇聯大使德米特里.波茨戴葉夫都看到了這個儀式。他們是來遞交國書和述職的,伊拉克外交部告訴他們,庫賽將軍將在儀式後接見他們。

看着這個儀式,兩名外交官臉上露出了不同的神色。約什.萊曼感覺到,現在的伊拉克和自己以前來過的那個國家已經不太一樣了。如果說有什麼區別的話,他也說不明白,只是心裡有這種強烈的感受而已。不過現在他開始清楚了,是一種心態的變化!

伊拉克人以前那種既自卑又傲慢的樣子不見了。這裡來巴格達,自己遇到的伊拉克高官們的眼神是內斂而謙虛的。他們不再妄自尊大,滿口真主無敵和烈火燒掉以色列這樣的話語。幾乎所有的高級官員都是務實的,他們毫不忌諱談論自己國家的不足之處,都能謙虛的向約什.萊曼請教,而在這個過程中,你會感覺到他們的真誠和對未來的強烈信心。

這個國家變了,那尊普通士兵的塑像好像一個標誌,標誌着好大喜功的英雄與帝王時代的終結,標誌着現代化的人性化的伊拉克的到來。約什.萊曼輕輕噓了口氣,他不得不承認,庫賽.阿卜杜拉的演講很出色……

德米特里.波茨戴葉夫的眼神和表情與約什.萊曼不一樣,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庫賽.阿卜杜拉。但這不妨礙他研究這個人,做好與這個人打交道的準備。他從事外交行當,做大使已經有近三十年的歷史,在敘利亞、約旦、利比亞和埃及都工作過,可以說是地道的“中東通”了。

他也接觸過納賽爾、薩達特、阿薩德國王、阿拉法特等各種各樣的中東政治強人。今天,他饒有興趣的聽着劉明的發言,觀察着這個別緻的塑像揭幕儀式。隨着觀察,他的神色逐漸嚴肅起來,他微微的託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德米特里.波茨戴葉夫閱人無數,經驗豐富,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儀式背後的意義——庫賽.阿卜杜拉這是在確認軍隊在國家中的地位和增強軍隊的榮譽感!

在所有中東國家中,軍隊的地位都是很特殊的。由於石油財富的暴增,很多國家的國民很容易的過上了富足的生活,這讓他們的勇氣和獻身精神大大減弱。這導致這些國家的軍人缺乏勇武壯烈的氣質,軍隊缺乏死戰到底、不爲瓦全的軍魂。

沒有氣質的軍隊就是裝備的再好,也不會取得輝煌的勝利。所以劉明利用各種形式,向國民尤其是伊拉克青少年灌輸愛國主義思想,激發人們的獻身精神。每逢國慶節、勝利日、重大紀念日等都要舉行各種活動,宣揚民族英雄業績。同時,他還讓政府還利用以色列侵略,伊朗入侵等事例教育人們不要忘記憂患。

劉明通過各種手段,大力宣傳愛國主義和憂患意識,提高軍人的社會地位。這次樹立塑像也是出於這樣一個目的,他打算通過努力,在伊拉克樹立一種思想,就是一個人的社會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其從軍服役的態度和經歷。

當所有人都在爲自己從軍服役的資歷而感到驕傲時,伊拉克的軍隊也將建立起崇高的榮譽感和自豪感。有了這樣氣質的軍隊,將是一支真正強大的勇猛的軍隊。德米特里.波茨戴葉夫暗暗感嘆:這個年輕人真是不簡單啊!在來伊拉克之前,總是聽說他的種種英雄事蹟,但心裡還是有點不太相信,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又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他獲得成就恐怕都來源於他所在的羣體的智慧。

不過今天一看,德米特里.波茨戴葉夫改變了自己的看法,他迅速的爲自己未來在伊拉克的政治走向確定了道路——盟友,扶植,影響。同時這位蘇聯大使敏銳的注意到了一個人,一個站在一羣軍官之中身着傳統阿拉伯服裝的女人。他知道,那個人叫哈納姆.阿齊茲。

聽說這個女人深得庫賽.阿卜杜拉的信任,即將成爲伊拉克政權的重要人物,而她對蘇聯非常仇視,這倒是個問題啊——德米特里.波茨戴葉夫沉思起來……

劉明結束了儀式,準備回到自由宮中的禮賓廳接見外國大使和接受國書。哈納姆.阿齊茲走到他身邊對他說:“穆沙.古茲里亞的妹妹想見見你!”

劉明點點頭,對她說:“請兩位大使到禮賓廳,我馬上過去!”

他走到一身黑紗的妮瑪.古茲里亞和她的母親面前,妮瑪.古茲里亞扶着她的母親向劉明鞠躬,妮瑪輕聲說:“謝謝您,將軍!”

劉明搖搖頭,連忙將她們扶起來,他認真的說道:“我應該向你們敬禮,而不是你們向我鞠躬。伊拉克共和國感謝你們爲國家做出的犧牲和貢獻。”

妮瑪的母親精神好像不太好,妮瑪將她扶到一邊坐下,看了一眼然後對劉明說:“我媽媽的身體不太好,今天可能有點累了。”

劉明立刻說:“我會立刻安排她進最好的醫院,讓最好的醫生檢查治療,請你放心!”

妮瑪低頭輕聲說道:“謝謝您,將軍!”這個女孩和劉明第一次見她時同樣消瘦,她的眼中盈滿了淚水,但她擡手擦了下眼淚,看着劉明堅強的說:“我有一個請求!將軍,請讓我加入軍隊,繼續我哥哥沒有完成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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