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壽道:“每到月底,我帶着賬房先生一同前去。”
“嗯。”陸沉點頭,道:“書香齋的掌櫃叫做王福,你直接找他要錢就行。我在書香齋迄今爲止攏共發行兩本書,到時讓賬房先生覈對好這兩本書的紅利賬目,記錄在冊,等我回來看。還有另外三本書產生利潤的時間可能要久一點,每次去取錢的時候,記着詢問,莫要讓那老小子以爲我走了,你們不知道那三本書的事,便故意拖延,磨磨蹭蹭,晚給咱們分紅。”
現如今來錢的渠道,也就是書香齋那一塊,這件事陸沉可不敢大意,特意多囑咐了幾句。
當然,這樣做只是爲了有備無患,正常來說,像老王那般精明的人,絕對不會作出這等因小失大之事。
與自己長期合作,才能將書香齋的利益最大化,若是暗中剋扣紅利被發現,合作必然會宣告終止,老王活脫脫狐狸成精似的,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因爲一點蠅頭小利,丟失金山銀山,這樣的傻事,那老小子是絕對不會做的。
但萬事無絕對,像老王那般的商人,倘若真想剋扣利潤,將賬目造假,賬本絕對會弄的天衣無縫,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陸沉正是知道這一點,才讓孫壽取錢的時候,務必要仔細查看、抄錄賬目,這麼做的目的,只是擺出一種姿態,就是爲了告訴王福,老子人雖走了,可是你也得規規矩矩的,屬於老子的錢,你一分都不能少給!
查看賬目,合情合理,孫壽哪裡知道,其中竟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就算知道,必定也不會多想。
老孫耿直,只會做好份內之事。
“家主放心,待會兒老朽便將您說的這些,一字不差的告訴賬房陳先生。”
“嗯。”
陸沉滿意的點點頭。
搬來這座府邸也有一陣子了,孫壽將闔府上下打理的可謂井井有條,從未讓他操過一點心,這件事交給孫壽去做,他放心。
“第二件事,往後府中的用度,就都由主母來負責,如若府中賬面上的銀錢不夠,找主母來要便是。”陸沉沉吟片刻,不忘說道:“大娘子那邊,她的吃穿用度都由自己負責,無須府中來出,不過若是買些零零碎碎,用得到府裡來出銀子,也莫要吝嗇。”
言外之意,零零碎碎,只要不需要許多銀子,由府裡來出也沒什麼,可若是需要許多銀子……
孫壽心領神會,忙道:“老朽領會。”
如此既聰明、又能幹、還耿直的管家,哪個當家主的能不喜歡?
陸沉不由慶幸,得虧當初慧眼識珠,極力請孫伯留了下來,不然上哪找這麼好的管家去。
“第三件事……”陸沉話語驟然變得嚴肅起來,道:“第三件事,府裡上上下下,你都對他們說清楚了,咱們陸府,只有一個主母,那就是我身邊的這位,至於大娘子那裡,還是那句話,當菩薩供着就行。”
這件事陸沉早已三令五申,強調過無數次,可臨走之際,還是覺得應該再說一遍。
鳶鳶性情和善溫婉,陸沉是真怕小妮子會受什麼委屈。
“綠珠,你進來。”
陸沉旋即又對侍候在門外的綠珠道。
綠珠進了屋子,施禮道:“家主有何吩咐。”
陸沉道:“我交給你一件事,護好你的主母,如果主母在大娘子那邊受了一丁點委屈,等我回來,必須原原本本的說給我聽,若是隱瞞不報,讓我查了出來,我拿你是問,聽懂了嗎?”
他平素都是和和氣氣的,綠珠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嚴肅,不由緊張起來,小手緊握,手指纏繞,畏懼道:“是。”
見他跟要吃人似的,鳶鳶忙道:“相公,你嚇着綠珠了。”
“我不是不放心你嘛。”陸沉扭頭說道。
鳶鳶笑道:“相公您就莫要擔心我啦,大姐姐待我很好,怎麼會給我委屈受。”
陸沉哼道:“知道你們兩個這陣子好的跟親姐妹似的,我這也是有備無患。你啊,太容易相信人,不知道人心險惡,誰知道她芷柔現在如此待你,等我走了之後,會不會突然變作另外一副嘴臉。”
鳶鳶抓住他的手,面容涌上一絲愁色,嘆道:“相公,你對大姐姐也未免芥蒂太深了,大姐姐心地善良,在侯府的時候,便待我很好,怎麼會像你說的那樣。”
陸沉沒聽進去,反正未雨綢繆,有備無患。
此去邊疆,鳶鳶是最讓他放心不下的。
如果陸府只有一個主母,他自然不會杞人憂天,可畢竟北別院那邊,還住着一個正室大娘子呢。
“如果葉芷柔真是那樣,到時有你苦頭吃。”陸沉伸出手指颳了一下鳶鳶的鼻子,隨即站起身,道:“我去趟葉芷柔那裡,你別跟來。”
鳶鳶聞言連忙拉住他的手,急道:“相公您要去做什麼?”
瞧她一臉緊張之色,陸沉失笑道:“她葉芷柔再怎麼樣,也是我陸沉明媒正娶的娘子,雖然我平素和她老死不相往來,但此次出門,時間不短,怎麼也得知會她一聲。”
小妮子單純,信了他的鬼話,放下心來,說道:“那相公您去吧,我等你回來。”
“嗯。”
陸沉隨即前往北別院。
這時的北別院,很是寂靜,偶爾能看到丫鬟走過,也都是刻意壓低了腳步,不敢放大聲息,顯然是怕驚擾了誰。
走到葉芷柔的閨房,只見門口侍候着兩個丫鬟,陸沉依稀能記起,左面那個叫蓮姝,右面那個叫箐菱,都是葉芷柔的貼身丫鬟。
“大娘子呢?”
陸沉在門口站定,問道。
蓮姝忙是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緊跟着同箐菱對陸沉施了一禮,才低聲道:“大娘子就在閨閣中,午睡還未起。”
陸沉哼了一聲,太陽都快日落西山了,午睡還沒起,國公府的嫡女就是悠閒自在。
“將大娘子叫起來,就說我來了,有事要與她說。”
他話一說完,蓮姝和箐菱同時面露爲難之色。
蓮姝低聲道:“大娘子午睡,我等下人從不敢驚擾。”
陸沉恍然,怪不得這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個個刻意不敢發出聲音,原來是怕驚擾了屋子裡正在入睡的葉芷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