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的地方?”
陸雲滄帶着幾分不明所以看向這張被特別標註過的地圖,隨着看的時間越久,他的眉心也慢慢攏到一起。
這張地圖雖然確實是標註着如何進入鷺影溪找到其中生脈地址的,然而,卻十分巧合地避開了所有方便進入鷺影溪的路線,什麼路難走又繞遠,這地圖上就標註着哪條路,若不是因爲給木易青製作這張地圖的人是鳳子凡,陸雲滄幾乎要懷疑對方根本就不希望自己找到這條生脈。
“怎麼會?爲什麼這麼緊迫的事情,鳳前輩卻偏偏要我們繞遠路……”
陸雲滄下意識地低喃出聲,隨即心中一凜,趕忙看向木易青:“鳳前輩除了這張圖,就沒有給你留下其他的線索嗎?”
“沒有。”
木易青搖了搖頭:“不僅如此,我到現在都未能聯絡上他,不知爲何,我心中總有一分不安。”
“鳳前輩修爲高深,又深謀遠慮,他給我們留下這樣的訊息,必定是想要告訴我們什麼,只是說不定時間緊迫,他才難以盡言。”
陸雲滄看向神情中帶着幾分焦躁不安的木易青,又看了一眼這張路線詭異的地圖:“木兄,你說鳳前輩之所以留這麼奇怪的路線給我們,會不會因爲他已經將其他的信息隱藏在這條路徑中了呢?”
“嗯?陸兄說的有道理!”
木易青被陸雲滄一句話從混混噩噩的狀態中點醒,的確,爲何鳳子凡會故意指出這樣一條迂迴的路徑來給他們,其中自然有他的深意,而這份深意,既然沒有隱藏在地圖中,那麼就只有可能隱藏在這條奇特的路徑中了。
“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啓程向着鷺影溪出發。”
陸雲滄說道。
“陸兄你不需要向你四師叔報備一聲了嗎?”
見陸雲滄比自己還要着急着走,木易青出聲問。
“四師叔應該還在冥思當中,不過我至少要跟小師妹說一聲的,木兄你先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完,陸雲滄就起身出了房門。
鷺影溪內,生脈脈源處。
鬼後葉冰之端坐在巨蟒頭頂的寶座上,默然無語地看着那片浮動着氤氳霧氣的空地,在她的身旁,行知正手掐法訣,施法將那枚被埋入脈源中的石心鬼種取出來。
不消片刻,一顆全身散發着幽幽紅光的石心鬼種就自脈源中現身,輕飄飄地飛向行知攤開的掌心中。
行知一拿到石心鬼種,立即便用一個石盒子將它裝了起來,隨後將它雙手呈給鬼後葉冰之。
“殿下,這樣一來,留在這邊的最後一顆石心鬼種也已經吸滿魂力,請殿下過目。”
行知低垂着臉畢恭畢敬地說道。
“不必給本宮看了,你將它收好吧。”
鬼後葉冰之輕輕一擡手:“既然這幾枚石心鬼種都已經吸滿,那你就立刻返回蠻荒道一趟,除了其中一枚石心鬼種的魂力用於補充我夫君的損耗之外,其餘的都用來喚醒鬼將。”
“一枚……”
行知聞言一怔,連忙開口:“殿下,此次連帶之前燭明軒將軍帶來的,加上我們後續拿來的石心鬼種,吸滿了魂力的石心鬼種總共有八枚,只用一枚在鬼王身上,是不是……”
“不必多言,
照本宮的吩咐去辦就是。”
葉冰之沒有去看行知,而是對着她揮了揮手:“趕緊去吧,莫要耽擱了行程。”
“是,臣下告退。”
見葉冰之主意已定,行知也無力再勸,只能收好石心鬼種一屈膝退了下去。
隨着行知的離去,葉冰之單手支頤陷入了沉思當中。
不是她不着急要喚醒她的夫君燭元明,只是隨着她在崑崙逗留的時間越久,她就越發感覺到現如今人類修士的實力的強大,若不能喚醒足夠的鬼將,恐怕她的一切計劃只能竹籃打水一場空,思前想後,她不得不痛下決定,爲了進一步擴大鬼族在西崑崙的勢力,暫且將喚醒燭元明的事情向後拖延一些時日。
就在葉冰之沉思之際,一道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緩緩響起,由遠及近而來,等腳步聲走到近前,鬼後就聽到了西陵雁的聲音。
“臣,參見鬼後殿下。”
“丹元長老不必多禮。”
回過神來的葉冰之對着西陵雁一擡手:“丹元長老從柏谷平安歸來,想來那一處的生脈,已經被尋到並且安置妥當了吧。”
“回稟鬼後,柏谷內的生脈的確已經被我尋到,只是那處生脈內有蹊蹺,根據我的觀測,那裡並不適合安置石心鬼種,而且已經有凌廣門弟子在那裡活動過的跡象,因此我便未曾在那裡安置傳送陣。”
西陵雁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即便是對着葉冰之自稱爲臣,他的臉上也從未出現任何臣服的神情。
“哦?生脈內有蹊蹺?不知是何種蹊蹺,竟能叫丹元長老也望而卻步?”
聽到西陵雁的話中意思,是根本就沒有在柏谷生脈中安置石心鬼種,鬼後葉冰之細細的眉心一蹙,感到了幾分不悅,問出口的話也隨之冷了幾分。
“那一處生脈已經歷經了千萬年,卻遲遲未曾成熟,起初我以爲,是因爲那條生脈品質過於高,而四周的靈力對它來說又不夠充足才導致這個結果出現,沒想到當我試圖前去安置石心鬼種時,才發覺這處生脈的脈源當中竟然空空如也,可以說一絲靈力都未曾聚集起來。”
西陵雁耐心地講解道:“雖然從外表上看起來,那處生脈幾乎與別的生脈一模一樣,但不知爲何,它的脈源深處卻是沒有任何靈力可以汲取的。”
“怎麼會這樣?”
鬼後葉冰之也沒料到那生脈的蹊蹺之處竟然是這樣,在反問的同時,她儘量剋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叫它們透露出太多的不信任來。
“至於這脈源變成這樣的具體原因爲何,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正當我想要進一步探查時,凌廣門弟子也去到那處找到了脈源,我不欲生事,便潛藏在暗中觀察他們,發現他們只是在生脈脈源中探測了一番後,就離開了,只不過離開並不能保證他們不會再回去,保險起見,我就沒有安置傳送陣。”
西陵雁說明了一下當時的狀況,而後自儲物袋中取出裝有四枚石心鬼種的石盒子,雙手拿着遞給鬼後。
“這四枚石心鬼種,還請鬼後殿下收回吧。”
“沒必要收回,你先埋放兩枚到這條生脈當中,剩下的兩枚就由你帶着前往無盡樹海。”
聽完了西陵雁的解釋,葉冰之臉上的薄怒已經盡數斂去,此時她便用一副十分平靜的神
態囑咐道:“黑白無常此前說過,那邊也有凌廣門弟子活動的跡象,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找尋生脈所爲何事,但你此去定要處處留意,若真是再與他們碰面,也不必怕生事,直接將他們擊殺便是。”
說到這裡,葉冰之的目光落到了自己修剪得十分平滑、還染着一抹硃紅色澤的指甲上:“有些秘密,並不一定非要觀察活人才能得到,死人,其實比活人更加誠實,我們馬上就會迎來大量的援軍,因而蟄伏之姿,已經不再適用於我們,是時候叫崑崙的人,再度體會一把身處煉獄的絕望之心了。”
“臣遵命。”
西陵雁聞言微微一俯身,被下垂的眼瞼遮擋住的雙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精光。
與此同時,位於柏谷中的生脈脈源處,一隻灰頭土臉的螟蛉努力拍着翅膀飛了過來,一隻手橫地裡伸過來,攔在螟蛉前進的路徑上,但是那隻細小的螟蛉並未因此而慌張,反而十分熟稔地湊了上去落到了那隻手上。
“我來晚了,我還以爲你已經離開了呢……”
苗一一細聲細氣地說道,聲音壓得極低。
“怎麼弄得如此狼狽?”
西陵雁那猶如月下冷泉般清冽的聲線響起,淡漠的語氣中卻夾雜着一絲不容忽視的擔心。
“別提了,我本來想逗逗凌廣門出來的那兩個孩子,沒想到把事情鬧大了,那兩個孩子也生死未卜……我……我真是闖大禍了……”
苗一一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沮喪,當日她憑藉着虛空巨蟒的神通提前逃出了巖洞,而後就在火山口外面一連守了三天三夜,卻一直沒見到那兩個小娃娃出來,一直試圖給自己跟西陵雁謀求後路的苗一一這下子才感到事情大條了,只是事到如今再去救人也晚了,沒法子,她只好趕往自己與西陵雁約好的地點,在趕來的路上她想起鬼後那邊給西陵雁也是下了限期的,不知道西陵雁有沒有離開柏谷,由於擔心趕來時見不到西陵雁,這一路她就再沒有休息,故此才弄了一身狼狽。
“兩個孩子?”
西陵雁將螟蛉小心翼翼地託在手心裡,聞言眉尖一挑:“你若說的是點雲宗那個小子,還有凌廣門那個擅長治療法術的小子的話,他們二人已經從這裡離開了。”
“什麼?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到他們被那條地龍吞噬,怎麼會從這裡離開?”
苗一一聞言立刻撲騰着翅膀驚叫了起來,只不過隨即就被西陵雁扣在掌心中:“想來是他們自有一番奇遇吧,你勞累過多,先不要折騰了。”
“不管怎樣,他們沒死就好——對了,阿雁你不需要回去鬼後那邊嗎?”
苗一一放下了這茬,又想起了另外一茬:“現在情況這麼危急,你可要小心不要被她看出苗頭。”
“這個你不需要擔心。”
說到這個問題,西陵雁的嘴角忽然掛上了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鬼後那邊,咱們暫時不用回去了,自然會有人替咱們擺平的。”
“哦哦?誰那麼了不得啊,竟然能替咱們擺平鬼後?”
苗一一聞言立刻來了精神,小翅膀又開始撲騰起來:“快說快說呀。”
“噓。”
西陵雁卻笑了笑,再次一扣掌心不叫苗一一亂撲騰。
“佛曰不可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