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初現_一百二十一回 鳳凰訣

開口的是名年輕人,他不死心道:“慕容兄,你這東西這麼扎眼。很多人早已經暗地裡都盯着了。你不走出交易站也罷,若走出去……還不如賣給我算了。”他說話之間,故意低頭看了看四周。四周還真有幾雙眼睛時不時望過來。

司馬衝此時已經認出了攤主,居然是慕容小克。司馬衝的目光落在了年輕人手裡抓着的一個物件上。那是一個金屬雕像。雕刻是一名天將,雕刻的手法很精緻,連天將身上穿的鎧甲的甲片都是片片分明,甚至連天將的眉毛都清晰可見。

慕容小克已經懶得搭理年輕人了,只是悶頭喝酒。年輕人只好戀戀不捨地放下了雕像道:“慕容兄什麼時候改變了主意只管到店裡找我,什麼時候都可以!”

司馬衝等年輕人一走立刻走到慕容小克的攤位前,正想着怎麼開口,突然耳邊傳來了慕容小克的輕笑聲:“司馬兄。你也從那鬼地方逃出來了?”

司馬衝一驚。他現在可不是當日的容貌,慕容小克怎麼會記得?司馬衝沉吟道:“道友是不是認錯了人?”

慕容小克坐起了身子,隨手打出了一個隔音罩才道:“司馬衝。我早認出你了。”

這一下司馬衝吃驚了,這麼說,上一次慕容小克就知道他不是方天正,而是司馬衝?不過慕容小克看起來並不像有什麼惡意,回想當年,對方還在大戰開始前來通知自己消息。司馬衝當即苦笑道:“我這易容術瞞過了無數的人。慕容兄修爲只不過和我相當,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慕容小克笑着搖了搖手中的酒葫蘆道:“酒!酒香。你身上有一股酒香。當年第一次見你,這酒香還很淡。後來再見,酒香已經濃了,不過當時匆忙,沒來得及說幾句。上一次見面又是在那種情形。現在,我有時間,你看起來也不忙。趕緊告訴我,你喝的是什麼酒?”

司馬衝摸了摸鼻子。千幻面有改變氣味的功效。不過需要另行施法,很麻煩。所以他一直沒有在意這一點。今天才知道,氣味也能暴露人的身份。想歸想,司馬衝已經一拍儲物袋,取出了一個酒葫蘆拋給慕容小克道:“是它了。慕容兄嚐嚐罷。”

慕容小克眼睛一亮,一把就抓過了就葫蘆。他先是拔開塞子聞了聞喃喃道:“恩。果然是這酒。不過,如今仔細一聞,氣味有些軟,莫非是果子酒?”司馬衝不理他,開始在攤位上胡亂地看着。既然是慕容小克,那要星圖來一觀肯定不是問題,司馬衝心情也好了許多。

“恩。果子酒也未必全都不好。姑且試試。”慕容小克自己安慰自己,然後往嘴裡倒了一小口,閉起雙目慢慢品味起來。

司馬衝注意到,此時周圍有許多雙眼睛望了過來。不,是望向他手中的東西,那一具天將雕像。這東西司馬衝沒看出來有什麼名堂,不過很堅硬,他剛纔冒險用全力握了一下,這雕像一點疲軟的感覺都沒有,看來質地比許多寶物都堅固。

慕容小克此時突然睜開了眼,眼中露出了不能置信之色,猛然一口把酒嚥下讚道:“好酒!雖然勁道不猛,卻悠遠綿長,浩蕩無邊。只這一口下去,酸甜苦辣無味不有,當真是一口就有人生百態。好酒,好酒!”說到最後,慕容小克已經一把將酒葫蘆收了起來,看樣子不打算還給司馬衝了。

司馬衝笑道:“慕容兄既然收了我的酒,那就把星圖拿出來讓我看看吧。”

慕容小克一愣道:“星圖?什麼星圖?我哪裡有星圖?”

這次輪到司馬衝愣住了,過了半晌才吃吃道:“沒有星圖,你要星盤做什麼?”

慕容小克面色一整,突然嘴脣微動傳音道:“司馬兄。這事我只對你一人說。我得到了消息。一些大勢力發現這小還星內有仙寶。現在正在星空之外佈置鎖星大陣,要將這小還星封

鎖起來。我要星盤就是爲了萬一有變故可以衝出包圍。”

慕容小克此言一出,司馬衝驚出了一身冷汗。仙寶不就在自己的身上麼,而且,不止一件,山河社稷圖也是仙寶。他知道白衣人會來找灼陽扇,別人肯定也知道有這東西,不過鎖星大陣這麼大的陣勢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可怎麼跺得了?

慕容小克對於司馬衝的吃驚之色倒沒疑心繼續道:“架設鎖星大陣要花時間,而且他們應該不至於真的將小還星的人趕盡殺絕。唉,走一步算一步。幸虧我有酒。”

司馬衝笑道:“我曾經見了一位前輩。他對我說‘一醉解千愁,醉死勝封侯’。既然慕容兄喜歡喝這種酒,我索性把配方告訴你。你有自己自己釀製。”

慕容小克目中精光一閃道:“醉死勝封侯?好!龍鱗果?那不是有毒的麼?是了,也唯有不尋常之物,纔有此不尋常之味。多謝,多謝。”說着,慕容小克拋給了司馬衝一隻儲物袋又道:“裡面都是些靈寶碎片,我看你一路都在尋這些東西,這些碎片就送你了,反正我也沒什麼用。”

辭別了慕容小克,司馬衝也沒心情再收集什麼靈寶殘片,將裝了丹藥的儲物袋交給吳之舟,讓他去逛市場,司馬衝則一個人回到了住處。如果對方只是衝着灼陽扇而來,司馬衝忍痛割愛也就是了。但是他隱約覺得這裡面沒這麼簡單。

回到住處,司馬衝開始翻找儲物袋。一是整理一下東西,二來找一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或者可疑的東西。根據吳之舟他們所說,白衣人似乎是聽到了從吞天獸肚子裡逃出來的修士的彙報纔會降臨,再加上之前白衣人的隻言片語,司馬衝覺得,這些商家在此地並不是真爲了收集什麼碎片,而是想找到這一件仙寶。否則以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自己掃蕩這個小還星。

乙丑年,東南千葵城。無。

甲戌年,海濱大羽灣。無。

壬寅年,神宵派下屬勢力清虛谷,發現殘圖一角,已傳回。

丙寅年……

司馬衝抓着手中一塊玉簡沉默良久。上面的地名顯然是當年小還星的城市和門派勢力,這是從白樓的儲物袋中發現的。很明顯,白樓這一個白水門弟子在小還星確實有任務,並不是單純的來做買賣。可惜他沒有早一些整理這些東西,不然他一點會先撬開白樓的嘴巴問點東西出來。

哼。事到如今,想這些也沒用了。司馬衝目中寒光一閃,用力一握,要將玉簡捏碎。“咔嚓”玉簡併沒有碎,而是靈光一山,從中間出現了一道裂縫,然後像書本一樣攤開。上面刻有三個名字,三幅小圖。灼陽扇、蒼龍骨、吞天獸。

灼陽扇和吞天獸司馬衝都已經見過。但是蒼龍骨……司馬衝猛然想起了那妖修讓他轉交給婉孃的骨笛。立刻一把取了出來。骨笛頭尾的骨質明顯不如中間的一段。中間一段骨頭晶瑩如玉,靈氣十足。這不正是圖畫上的蒼龍骨?回想當日。白樓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現在仔細想,他不是看自己的眼神古怪,而是看骨笛的眼神。

司馬衝終於後悔了。他實在應該聽吳之舟的勸告,把白樓殺了。白樓當日看似託付,實際上卻是看到了蒼龍骨後才做的決定。也許他根本就沒想自己能活,玉佩只是作爲一個標記,記錄蒼龍骨所在。司馬衝立刻把白樓有關的東西全部銷燬。甚至包括那顆聚肉丹,然後發出消息,讓衆鬼將立刻離開此地,換一個新的隱秘之處。

在一處新的山谷落腳,佈置下層層禁制,司馬衝這纔開始重新檢查手中的東西。除了白樓,其他人的東西大多都化在了吞天獸的肚子裡。司馬衝又在妖修的儲物袋裡發現了一張殘缺地圖。這會不會是白樓記錄玉簡裡的‘殘圖’呢?最好是去地圖上記錄的地方看一看,想到這,司馬衝暗暗發出了詔令

“不知大人找李彪來有何吩咐?”李彪出現在了司馬衝身前。

司馬衝將手中的殘缺地圖丟給李彪道:“想辦法找到地圖上的地方,去上面記載的青羊宮探一探是什麼所在。務必要小心。”

“是!”李彪接過地圖立刻躬身退下。

司馬衝想了想又道:“你的傷勢怎麼樣了?鬼柳子我這裡還是有一些的。若是不夠,只管來要。”

李彪躬身道:“多謝大人。不過這些鬼柳子年份甚重,憑我們幾人的修爲也要花上幾十上百年才能完全煉化一顆,大人上次賜下的鬼柳子還綽綽有餘。”

司馬衝點了點頭,將其揮退,繼續查看其他東西。

金眼雕一直在一旁看着,突然一下撲了過來,抓起一顆杏黃色的妖丹道:“咦!十級蟲獸的妖丹?司馬衝,你哪裡弄的,怎麼不早點拿出來給本大王進補?”

司馬衝撇了一眼妖丹點頭道:“哦。這是那白衣人手下那隻龜蟓。當日凌亂得很,我倒把這事忘了。你要吃就拿去。哦,別自己吃完了,給小灰分一半。”

吧嗒。《鳳凰訣》從雜物中掉了出來。司馬衝倒很久沒看鳳凰訣,因爲裡面的東西他早已經倒背如流,現在想一想,鳳凰訣好像還有一頁沒有出現文字,不知道續風遁之後,還有沒有其他法訣?想到這,司馬衝立刻將鳳凰訣抓了起來。

“勤而行之,夙夜不休,伏食叄載,輕舉遠遊。跨火不焦,入水不濡,能存能亡,長樂無憂……”司馬衝喃喃地念着。耳邊卻似乎聽到了一個柔柔的聲音。蕭小瑜。這一段話當初是她念出來給自己聽的。如今,她又在哪呢?

一聲清脆的鳳鳴突然將沉思中的司馬衝驚醒。他右手手腕上帶着絲織護腕突然一陣靈光閃動。上面的火紅色小鳳凰躍躍欲出。司馬衝心中一動,立刻不遺餘力地輸入法力。一旁的金眼雕此時身形一漲,化作了一隻巨大的金鵬,目中露出了警惕和畏懼之色緊緊盯着小鳳凰,這是真正的鳳鳴,絕對不是虛影,怎麼回事?

“司馬衝,快住手!”金眼雕終於看出了不對,大聲喝道。

司馬衝苦笑道:“收不住了!你別過來!”說完,身形一閃,人已經到了百餘丈外。他現在的法力如同瀉了閘的洪水不停朝手中的護腕涌去,彷彿那裡有個無底洞。也不知道是不是重傷未愈,司馬衝對於法力流失是半點控制都不能。他只好取出了一隻玉瓶。瓶內還有爲數不多的玉漿瓊汁,被他一口全吞了下去。如果法力被吸乾,下一步那就是他的精元了。

又一聲清悅的鳳鳴聲響起,直入雲霄。司馬衝身上失控的法力一頓,停止了外泄。手中絲織護腕上的小鳳凰一下衝了出來。化作了一隻數丈大的金色鳳凰。《鳳凰訣》呼啦一聲散開,變成了片片金葉,圍繞在鳳凰周圍,然後一片銜接着一片,匯合成了一張巨大的金色圖畫。

“碧水長天兮,昭昭日月不同弦。知向誰邊兮,點點漁火不同眠。青山如黛兮,幽幽彎鉤共金劍。孤舟一葉兮,化做了淡夢寒煙。”如泣如訴的歌聲搖曳在空氣中。司馬衝彷彿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梧桐樹,有綵鳳翩翩飛舞。

“司馬衝!快醒來!”金眼雕一聲長鳴。鳴聲尖銳刺耳,打破了那幽幽的歌聲。司馬衝一驚,當即回過神來。只見那飛舞的金鳳在此時突然朝他一撲而來,司馬衝的額頭立刻出現了一個金色的鳳凰紋。鳳凰栩栩如生,兩翼沿着司馬衝的眉毛展開,作展翅欲飛狀。

司馬衝以手爲鏡照了一下自己的臉。有些吃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金眼雕不屑道:“是鳳凰的殘魂。不甘心就這般寂滅,所以想隨便找個人寄託一下。恩,就和紋身差不多。”

司馬衝笑了:“大王,莫非你不喜歡鳳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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