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不等中年人開口,有人立刻道:“寶藍色袈裟?你沒看錯罷,又是什麼修爲?”
刀疤臉修士搖頭道:“看不出。當時我擔心是調虎離山,沒敢直接去追,而是守在此地發出訊號。”
百里老祖點了點頭道:“寶藍色的袈裟,想必是他了。他和天罡劍一起,確實有機會破開這渾天瓶。但他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爲什麼這些碎片一點靈性都沒有留下?”沒有人接口。
百里老祖嘆了口氣道:“通知追蹤天寶和尚的人,讓他們趕緊回來。他們追不上的。我親自去會會他。”說着,百里老祖身形一閃,在衆人眼皮底下消失不見。直到此時,衆人才鬆了口氣,至少就目前看,老祖沒有將事情的責任定位在他們身上。
司馬衝在風月國。百里家的人錯過了一次,也就等於永遠錯過了。司馬衝來到臨近的小城通過傳送陣來到大城,又從大城傳送到了他國。化神修士在國與國之間不再受到限制,百里家的手爪再長,也撈不到他了。而此時司馬衝正查看一隻儲物袋。當初在鬼城,他答應過那老頭幫他送個信。儲物袋裡的東西他一直沒機會看。
靈石不少,瓶瓶罐罐的丹藥則已經因爲年久化成了丹泥。另外又一個墨斗法寶,一把桃木劍,一大扎靈符。還有混了獸血硃砂、一杆招魂幡。一本記載着各色符籙的《天符寶籙》。十足一個驅鬼道士的行頭。將這些丟一邊,司馬衝找到了一塊石板。石板是直接從地面掀起來的,削平之後用硃砂在上面寫了字:不管是你誰,不管是你男是女,是老是幼。能看到這塊石板,你要麼解決了鬼王,要麼是世事變遷,鬼城已經不復存在。當然,如果你是沒踏入鬼城就遇見我沒有消散的亡靈,那恭喜你了。希望你看在我儲物袋裡那些東西的份上,替我帶句話回段家。‘《天符寶籙》下半卷確實在鬼城,不過修爲沒有達到大成境界,不要來此地探尋。否則有來無回,切記,切記。’段不平絕筆感恩九泉。
司馬衝反反覆覆地看了一遍,很普通,沒有暗語之類,用的硃砂也是普通的畫符硃砂。將石板收起,司馬衝抓起了《天符寶籙》。並不是想象中的全本驅鬼符籙,而是五花八門。其中甚至有符兵、符將、符靈。司馬衝一看目錄立刻往後翻,符靈不就是自己製作的那些青白色的符靈麼,那些符靈威力一直最高只到結丹期,如果得到正統法門,說不定可以提高一個檔次。
但是司馬衝立刻就失望了,除了符兵有說明,符將後面則已經缺失,再回頭看目錄,化形訣、三清道符、八門罡雷符等等等等這些聽起來威力驚人的符籙基本都在缺失的下半卷裡。司馬衝看着目錄心動不已,難怪老頭會去闖鬼城,別的不說,就拿三清道符舉例,這符籙在上古之中赫赫有名,是真正意義上起死回生的東西,只要死者死去沒有超過七天,就算元神被打散也可以重新凝聚滿狀態復活,是逆天級別的東西。再看三清道符之後居然還排着幾張符籙,東西肯定是越好越靠後。後面這些符籙更是引人遐思。
同樣逃離天寶和尚可沒司馬衝這麼幸運,他被百里家的老祖纏上了,兩人正打得天昏地暗。百里老祖很吃驚,這禿頭被困了這麼久,又破開了渾天瓶,怎麼還是這般法力充足,神采奕奕?他自己一人出來對付這禿頭就是看準了他被困數年這一點,否則怎麼也要多帶些人手。
天寶和尚大笑道:“百里無雙,你還是住手吧,和尚打不過你,你卻也奈何不了和尚。”
百里無雙有些騎虎難下。一開始氣勢洶洶地出手,現在對方說一句就罷手,這叫他怎麼下這個臺?何況對方是毀壞了家族至寶的元兇之一。想到這,百里無雙冷冷道:“哼,賊和尚,你莫得意,我已經發了訊息,讓族中幾名好手趕過來了,毀我家族至寶,你倒還想輕鬆?”
天寶和尚不笑了
,同樣冷冷道:“若不是我的師傅當年有遺訓,不到萬不得以不能殺人,你百里家早就血流成河。你們先把我封印,現在反而怪我弄壞了你們的東西?百里老兒,別給臉不要臉。惹毛了老子,老子回頭就把你的子子孫孫殺個乾淨。”
百里無雙臉色一變,天寶和尚說話之時面容突然變得猙獰異常,一張臉又藍又白,像極了一隻妖物。他早聽說這和尚有古怪。但是從來沒有正面衝突了,今天還是第一次。
天寶和尚見百里無雙變顏變色,當即冷哼一聲,破空而去。臨走還丟下了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別把黑海國真當成你百里家的天下!”
百里無雙回到家族,另外一邊追蹤司馬衝的人也傳回消息,找不到蹤跡。雖然後來追蹤天寶和尚的人又循着前面的人搜索過的地區過濾了一遍,卻還是找不到司馬衝蹤跡。而司馬衝此時已經到了風月國的淮南,正在尋找段家之人。
按照司馬衝的想象,有這樣一本天符寶籙的家族絕對不會默默無聞,但是司馬衝在淮南一帶兜了一圈,除了幾個小家族和一個不入留的小門派,哪裡有什麼段家?他轉了一圈之後,終於在那門派前落下,打算找人問個究竟。
青龍山在司馬衝看是個小門派,但是在當地是數一數二的勢力,每到青龍山招收弟子,周邊各個州城府縣的低階修士都會趕來參加選拔,淮南也會因此熱鬧上好一陣。每一名低階修士都以加入青龍山爲榮,平日裡眼高於頂目空一切,這一日,是鄧千軍當值守護山門,他正閒得無事,突然見到有一人從天而降,正朝這邊走來。
鄧千軍一愣,連忙顯出身形道:“喂!這裡是青龍山!別傻不愣登地往裡闖。到時候被護山靈獸吃了可別化成鬼來這喊冤!”
這青年自然是司馬衝。司馬衝一怔,隨即笑道:“護山靈獸?叫出來讓我瞧瞧。”不必鄧千軍召喚,數道身形突然從周圍竄了出來,一閃就到了司馬衝身旁。是一些二、三級的虎妖。
這些虎妖張牙舞爪,怒吼連連,看來是威武不凡。司馬衝嘴角一揚,露出一絲輕笑。什麼時候這些低階的妖獸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了。他這一笑,鄧千軍猛然覺得背脊一涼,那些虎妖更是低頭垂尾趴伏在地,口中嗚咽連連,哪裡還像老虎,分明是些小貓。
司馬衝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走進了山門。青龍山的護派大陣在他面前如同不存在一般。鄧千軍愣了好一陣,才慌忙取出了一張傳音符,飛快地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扔了出去。
一名結丹修士正帶着一羣築基修士氣勢洶洶地衝下山,一見正緩緩從山道上走上來的司馬衝,其中一人忍不住怒道:“大膽……”他的話還沒說完,啪。一隻巴掌蓋在了他嘴上。蓋得是那麼用力,開口呵斥的人嘴巴都腫了。其餘幾人本來同樣想開口,見到這一幕都是目瞪口呆,心道,師叔,那是掌門的兒子,您幹嘛呢。
結丹修士面色一陣青白交錯,猛然幾步上前拜倒在地道:“晚輩馮元明,拜見前輩。”
司馬衝摸了摸鼻子道:“你不用緊張,我只是來問個話,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
馮元明依然沒有起身,繼續恭敬道:“能爲前輩效勞,是我青龍山的福分。”
司馬衝皺眉,不過還是開口道:“站起來說話。我來這是要找淮南的段家,你知不知道?”
馮元明愣了一下才道:“淮南段家?淮南有幾個小家族,不過都不姓段。哦,前輩想必也是發現了此事纔來找晚輩的,前輩請稍等,等晚輩令人將門派的事記找出來,看看有沒有關於淮南段家的記載。請前輩先到大殿用茶。”說着,立刻朝身邊弟子一聲吩咐,自己則引着司馬衝往前走。
“段家!有了!這是本派創派祖師一統道人的簡筆,前輩不妨自己看一看。”司馬
衝正有些不耐煩地看着翻閱惦記的幾名結丹修士,其中一人突然驚喜道,同時捧着一卷竹簡走了過來。
司馬衝一言不發地接了過來。竹簡上無姓名日期,只有寥寥數筆:‘青龍山總算紮下了根基,雖然有我與門下弟子的苦心經營,若是當年的淮南段家尚在,又哪裡有我染指淮南的機會。世間無萬古之基業,又無不朽的皇朝。可悲,可嘆,可笑,可憐。’司馬衝從頭看到尾,這中間確實提到了淮南段家,卻只有這一句。而且根本沒實質內容,想了想司馬衝開口道:“你們青龍山創派多久了?”
一名白鬍子老道慢慢道:“自祖師一統道人創派至今,已經有五千餘年了。”
司馬衝不說話了。五千多年前,淮南段家就已經沒落,如今他又如何去找淮南段家的後人?莫說正統的段家,連姓段的他都沒找出一個。看來這一次是白來了。
馮元明恭敬道:“不如前輩小住幾日,等我舉派出動,替前輩查一查這淮南凡俗是否有段家之人的分支。”
司馬衝搖了搖頭,段不平的意思是讓子孫不要輕易去闖鬼城。就算找到了段家那些沒有修行的凡人分支又有何用?他身上青光一閃,人已經閃出了青龍山,這件事做到如今這一步,他算仁盡義至了。段不平在天有靈,也不能怪他食言。
馮元明很失望。他卡在結丹中期許多年了。難得遇見一位前輩,還沒有來得及請教,這前輩就已經離去。不過他很快就眼睛一亮,因爲司馬衝丟下的一統道人的竹簡旁,多了一隻硃紅色的小瓷瓶。
風源國。重新踏上這片土地,司馬衝感慨良多。不過他這一次他不必偷偷摸摸了,只要修爲不是傳說中的大成,他不必擔心被人看破真面目。他回來是要殺一個人,嚴成復,當年他借秋平的身份躲過了追查最密集的那一段時間,自然也要完成他承諾的事情。
昔日風源國和靛藍國交戰的前線地帶多了一座烽火城。據說這城池就是大戰期的風源國修士修築的。城池不僅廣大,而且防禦堅固,城中各種應用設備一應俱全,比如說地火池就是國內最好的。所以戰後此城也成了風源國的重城之一。
司馬沖走在烽火城的大街上,其他修士一見他紛紛目露恭敬避讓一邊。化神修士平日可不多見。在衆人敬畏的目光,司馬衝轉入了了一條人較少的街道,突然一把抓起了旁邊一名賊眉鼠眼的精瘦漢子道:“此城的秘店在哪?”
這精瘦漢子剛纔正偷看去看司馬衝,被一把提起來,立刻嚇得屁滾尿流,不等司馬衝的話說完就連聲討饒道:“前輩饒命!前輩饒命!”他倒不是起了什麼歪心思,而是純粹是因爲化神修士少見,多看了幾眼而已。
司馬衝皺了皺眉道:“我是問你,秘店在哪!”
精瘦漢子一聽連忙道:“哦!哦!秘店有!有!前輩放下小的,小的這就帶您去!”精瘦漢子總算聽明白了,不過還是有些語無倫次。
跟在精瘦漢子身後七拐八拐,很快到了一家小小的雜貨店前。雜貨店破破爛爛,連招牌都沒有,門口掛了塊布簾。精瘦漢子回頭對司馬衝賠笑道:“前輩,就在裡面了。”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帶我進去。”
精瘦漢子本來想開溜,聽了這話只好硬着頭皮掀開布簾走進了雜貨店。司馬衝現在五大三粗,一臉橫肉,怎麼看都不像是善碴子,他此時心中已經認定,這位前輩多半是在秘店裡買到了什麼次貨,要來找茬的。
只是沒等二人進去,突然有一名結丹後期的修士搶先從裡面迎了出來,差點和精瘦漢子撞在了一起。這看起來不起眼的雜貨鋪居然有強大的隔絕神識功能,司馬衝都沒發現有人走出來。這名修士年紀不大,長得方方正正,一身青布衣乾乾淨淨。一頭黑髮梳理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是個正派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