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聽着江婉沐這若有所指的話,臉色頓時緋紅起來,他低音說:“小懶,你聽她提過那事?我孃親太過糊塗,竟然打着那樣的盤算。”江婉沐聽着方正這口氣,她沒好氣的對他瞪眼說:“你想想也知道,以碧綠的性子,怎麼會對我說出來那些髒我耳朵的事。是我瞧着她揹着人後,神色一直鬱鬱寡歡,讓九娘幫我轉彎同她問出來的一些事。”
方正輕嘆氣一會,他有些想不通的對江婉沐說:“小懶,按理說我孃親應該不會犯那種糊塗的錯,她平日裡待碧綠也相當的不錯。我爹待我娘從來是一心一意,他沒有對別的女人,生過一絲的歪心眼。我們家的日子,瞧着一天比一天好過起來。碧綠有了身子,本來是錦上添花的喜事,全家人正高興着,她突然從外面引來一女子,說是幫我找好的妾室。”
江婉沐聽得睜大眼睛,原來方正孃親已經先下手爲,竟然連兒子小妾的人選都選擇好。可惜碧綠的嘴太緊密,竟然少說了這麼一樁事情。江婉沐瞧着苦笑的方正,感嘆的說:“我第一次知道嬸子行事可以不動聲色,竟然能隱瞞了兒子媳婦,亍這樣的大事。”方正苦笑着說:“我爹本來以爲來的是客人,正笑着請客人坐。結果聽我娘這麼一講,他當場就翻臉,大聲罵我孃親糊塗。
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爹生氣,還是第一次瞧他如此的氣盛。碧綠從前待我孃親一直親近,從那時起,她怎麼也無法平心對待我孃親。我瞧着她心思重,又有身子,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只有把她往你這裡送。”江婉沐正聽到關口上,卻沒想到方正跳躍的講到自家娘子狀況。她對那個要登堂入室要當小妾的人,還是想知道下落。
她趕緊問:“方正那個要做小妾的人,去了哪裡?”
方正瞅着江婉沐沒好氣的說:“那個女人去了哪裡,關我何事?我爹生氣甩門走後,我當時就笑着同我孃親說了她既然這樣喜歡那女子,她要把那女子留下來,我自然不會反對。孃親年紀大了,服侍我爹爹也辛苦,不如讓這個小妾幫忙服侍,想來我爹一定會感激我孃親的賢慧大方。然後我拖着怔愣的碧綠離開,等到我們回去後那個女人自然沒有在我家中。
江婉沐聽得大笑起來,她對方正豎起大拇指說:“這事做得好。你和碧綠兩人日子過得好好的,這真要中間多一個人出來,只怕以後的日子,沒有一個人能安生下去。只有大戶人家沒有良心的男人,纔會在自家娘子有身子後,還添些妾室來給她添堵。”方正聽江婉沐這話,長嘆息一聲說:“我一口氣同時得罪了爹孃我爹說我說混帳話,我娘私下裡同他鬧不停。”
江婉沐一臉笑意的說:“你孃親這叫活該。不過,你孃親的命真好遇到你爹爹這樣的老實人,一心一意待她。她自個做錯事情,還可以事後衝着他發脾氣。方正,你待碧綠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情意,不枉我義嫂當日成全你們的姻緣。只是平日裡,你孃親行事不會這般的荒唐。你還是私下打聽下,是不是有人見不得你們一家人好,在後面同你孃親煽風點火?”
方正聽江婉沐這話,瞧着她臉上了然的神情,沉吟好一會說:“是我師傅家大女婿家的親戚我們兩家人沒有結成親,那家人瞧着我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家裡的女人,心裡一直不舒服,遇到我孃親時,便轉着彎多口說話。我已經跟師傅說清了事情師傅給了我一個明白的交待。他大女婿家的人聽說後,已經吵上門去說過,再有下一次,兩家斷絕來往。
我事後也細想過,碧綠自嫁給我後,對待我家裡的人,樣樣想得周到細緻。她大約是待我孃親太好了,以至於我孃親得意忘形,以爲她不管有理無理,碧綠也應該同我爹爹一樣,歡喜的接受下來。”江婉沐瞧到方正眼裡的憤然,想起碧綠這些年待方正一家人,實在是挑揀不出一絲差錯出來。她的行事大方體貼,江婉沐旁觀後自愧不如。
江婉沐知道經此事後,碧綠待方正孃親不會再同從前那般親近,以後婆媳就是婆媳,不會再親若母女。江婉沐輕嘆起來,方正孃親近幾年來,日子過得的確太過快活,她手裡有銀子,心思便多了起來。江婉沐笑着問方正:“你掙得銀子,都交到誰的手裡?”
方正瞧着明顯有興趣打聽這事的人,只有直言說:“從前三分之一交給我孃親,另外三分之一交給碧綠,還有三分之一的我自個存起來。不過經過這一事後,我除去交生活用的銀兩到我孃親手別的全交到碧綠手裡,要存起來備用的銀兩,也會同她商量行事。”江婉沐笑逐顏開的瞧着方正,說:“還好你不是一個傻夫君,碧綠當年有眼光。”
方正瞧到江婉沐一臉佩服神情,他有些好笑的瞧着她說:“小懶,碧綠自然有眼光,她從小生活在那樣的大宅第裡面,天天生活在女人爲男人鬥心眼裡。她能保持本性純良,纔會被楚夫人選中,對她青眼有加。我孃親是命好的人,碧綠願意瞧在我們的面上,不去同她計較那些是非曲直。我爹私下同我說,換了別家有碧綠這樣能幹的兒媳婦,早就不顯山水收拾了我糊塗的孃親。”
江婉沐聽後笑起來,方正孃親從來不是糊里糊塗的人,她只是從前過得太過小心翼翼,一直以來過着人下人的日子。突然有一天好日子來臨,她受寵若驚得意忘形,自以爲自家的兒子能幹,兒媳婦碧綠溫順,如果兒子房中再添一個幫手,是一件多麼美的好事。江婉沐從來不明白,天下有些婆婆,放着好日子不過,偏偏要同自家兒媳婦來鬥心眼,一心要在兒子心裡,和兒媳爭一個高低出來。
江婉沐輕拍頭,對方正說:“我現在的日子過得太輕鬆,聽你說起那些事情,我都覺得頭大疼痛。其實象我義嫂那樣的好女人,她的身邊就沒有差女子。以碧綠的性子,以後待你的孃親還是會好的,只是如果這樣的次數多起來,那就很難說她會怎樣處事。方正,你同你孃親直言,你只要碧綠一人,不要旁的雜七雜八的人,擾得家宅不寧。,說實話,我也不喜你和我哥哥兩人,沒事去招惹不相干的人。”
方正瞧着明顯笑容多起來的江婉沐,覺得中南是好地方,江婉沐的神情裡都有一種輕鬆恬靜。只是京城裡的那些事情,他想想還是說出口:“小懶,連三爺夏天從邊境返回京城,立了大功。他來找過吉言,問你在哪裡?吉言同他說‘你說想四處走走,走到哪裡算哪裡。小懶,我瞧着他還好象沒有放棄你……”方正望到江婉沐臉上的冷清清神情,他嘆息着停下來。連王府那個地方,從來沒有厚待過江婉沐。
江婉沐聽方正提起連三爺,好一會纔對上人名。她瞧着方正說:“哦,他還沒有成親嗎?想來成親後,嬌妻美妾圍繞着他,便沒有這麼多的閒心,來關心一個不相干的人。”方正聽着江婉沐的淡漠語氣,想着吉言後面的話‘哥哥,我瞧着三爺有心’。方正也不想江婉沐與王府的人再有牽涉,自然吞下那句多餘的話。她現在有兒有女,有能力養活他們,何必涉足那不見底的深淵去。
京城裡從來不缺少消息來源,只缺少有心之人。方正想着那些小道消息,他神情慎重的輕聲一一說給江婉沐聽。他有些憂慮的分析說:“小懶,我們私下說些事情,你不要太多想。我覺得寧朝這兩三年邊境都不會太安穩,聽說連三爺那個營的人,再次消失不見。我還聽木根說他們的掌櫃,前陣子讓家裡人偷偷備下許多的糧食。
無風不起浪,他們掌櫃歷來有遠見。我聽到消息後,趕緊跟着備下我們三家人要用一年的糧食。木根在距離書肆不遠的地方,爲你買了一個一進的院子,我讓他現在租給別人住着,每月可以收些租金用。你們回去後,爲了安全最好還是和木根一家人,住在店後面的院子裡。書肆裡來往的人單純,我讓吉言已幫你們整理好了兩間房。我爹孃現在住在布店後面的院子,我孃親那樣的人,還是我親自守着好。
江婉沐聽着方正的安排點頭,她的心有些慌亂起來。戰亂時,底層的小民,是最吃虧的人。不過她想到方正說守着他孃親,她有些好笑起來,瞧着他打趣說:“你和碧綠兩人努力,爭取三年抱兩,讓你孃親天天帶着孫子孫女,便沒有閒心去想那些閒雜瑣事。”方正笑着輕拍手說:“天氣冷些,我孃親要來照顧碧綠生產,有你在這裡,想來她對碧綠會收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