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江婉沐離開王府的日子,連皓越加的忙忙碌碌起來,他呆在王府的日子漸漸短起來。江婉沐也不按王府的規定日子出府,她幾乎隔天就要出府一次,手裡每次都要帶些東西出去。連皓院子裡衆人,繃緊起心絃關注着兩個男女主子。
管事婦人瞧着神色匆匆的江婉沐,在她要出院子門時,擋在她的面前,低聲音說:“夫人,世子夫人說有些日子未見你,今日得空會過來瞧你。”江婉沐擡眼瞧瞧管事婦人,點頭應許下來說:“那我今日會用中餐前趕回來。”管事婦人聽後挪開身子,由着江婉沐和吉言離開。出了王府右側門,吉言忍不住內心的擔憂,輕聲對江婉沐說:“小姐,世子夫人她會不會來爲難你的?”自從王妃那次憤然出院子後,吉言一直心事重重,外面略有些吹草動,她已便開始擔心起江婉沐的人身安全。江婉沐安撫她說:“吉言,世子夫人與王妃不同,她不過是來盡心意探望而已。”
出王府的日子,已進入倒數的單數,江婉沐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安靜下來,她的心情由從前的浮躁漸漸轉爲平靜。江婉沐側目瞧着吉言,見到她稍稍舒展開的眉眼,取笑她說:“我們再過些日子,就可以瞧到哥哥。”吉言臉微紅的轉開去,望向街頭的熱鬧繁華,她沒有望到江婉沐眼裡的擔心。
方正一家人,前日已跟着鏢隊出京城,他們會在距離京城不遠處的城鎮中,等待她們兩人的匯攏。兩間店鋪的生意,已全交待給兩個掌櫃理事。
江婉沐和吉言出王府不過是抱着透氣的心思。她們兩人打量下手裡的包袱,吉言接過江婉沐手裡的包袱,在她的目光中,往街邊的當鋪走去。
吉言從當鋪出來,她一眼就望到遠遠立在街頭,笑瞧着小孩子玩耍的江婉沐。她趕過去兩人相伴走到偏頗處時吉言把手中的死當票匯,遞給江婉沐看。見到她笑瞧着當票,低聲音說:“這家掌櫃的心腸夠黑,八成新的錦衣死當都只給這麼些碎銀。我們明天換一家當鋪死當,再拿些錦衣出來死當。明天你扮成害羞的閨秀去做這事情,後天便輪到我出面又找一間當鋪去死當。”
吉言瞧着江婉沐興致勃勃的樣子輕聲說:“小姐,我們這樣行事,會不會引得當鋪的人猜疑?”江婉沐笑瞅一眼眼神往遠處瞧去,低語:“吉言,當鋪掌櫃就是有所懷疑,他們也不會拒絕這般好事上門。只要王府裡的人,現在不對我們起猜忌之心,這事情過了今年便是傳說。我聽說過,當鋪裡死當的衣裳一般會快快的分流出京城。”
江婉沐和吉言在街上亂轉一陣,想着王府裡面的多的錦衣兩人快快轉回王府。她們到院子門口時,管事婦人迎出來,歡喜的笑着說:“夫人,世子夫人身邊人剛剛來過,說世子夫人一會就到。”江婉沐瞅一眼明顯歡喜的管事婦人,想着自那天王妃走後,還是第一次瞧到她面上的笑容。江婉沐進了院子裡,對吉言說:“你先回去吧,一會再過來服侍。”
世子夫人帶着兩個身邊人,來到連皓院子時,院子樹蔭下新擺着桌椅板凳。江婉沐站在桌旁,仰着頭望着頭頂的樹蔭深處。她聽到招呼的聲音,迎上世子夫人幾步,向着她行禮問好:“世子夫人好。”世子夫人細細打量江婉沐的神色,見其神情自在淡然。她想起世子交待下來的試探事,在心裡暗歎息着,面上還是露出欣然的笑意。
江婉沐迎着世子夫人在院子裡坐下,世子夫人笑瞧着管事婦人安排人上茶水,見到滿院子的人,整齊有序的做着事情,還能不發出多大的動靜。她贊同的對江婉沐點頭說:“婉沐把院子裡的事情,打點的非常好。我從前沒有注意過她們行事,這次瞧過後,覺得你還是對院子裡的事情用了心。”
江婉沐聽她話後,心裡暗自注意起來。這王府裡的人,皆知自已從來不會去理會連皓院子裡的瑣事。世子夫人這回怕是無事不登門,她一定是有事要同自已說,現正在找着藉口好說下去。江婉沐微笑着說:“世子夫人這般誇讚的話,我可不敢生生受了。不過兩個管事得你這聲贊,想來心裡一定美滋滋的。”
兩個管事婦人在一旁候着,聽江婉沐這話時,兩人臉上立時浮現出不敢居功的神情。她們匆忙的行禮推辭的說:“夫人對院子裡的事務,的確是相當的用心。我們認爲夫人當得起世子夫人的讚許。”江婉沐笑瞧兩個管事婦人作 賤.般的舉止,覺得她們的言行神情,如同排練過千萬次一般的準確無誤。
世子夫人自是不會糾結在這事裡面,她笑瞅着桌面上的茶具,對江婉沐說:“婉沐,我們好好說話,你讓管事們和丫頭下去吧。”江婉沐非常受用世子夫人會做人的這一面,她笑着對立在身邊的兩個管事婦人說:“世子夫人體貼你們,你們領了她這份好意,去一旁歇着吧。不用擔心沒有人服侍世子夫人,她身邊人一定會好好的服侍她。”
兩個管事婦人笑瞧着跟世子夫人身邊的兩個大丫頭,她們兩人連連點頭說:“多謝世子夫人恩澤,我們帶着笨拙的丫頭們遠遠的候着,有粗活時,儘管吩咐我們上前來服侍。”管事婦人們和丫頭們遠遠的避開去,世子夫人笑意盈盈瞧着江婉沐說:“婉沐,這院子裡的人,個個心向着你。”初夏只有幾天將至世子夫人這話一出,江婉沐卻覺得涼意滲人。江婉沐想着這三年來,這院子裡的人,對自已雖然沒有表示出親近,但是從來也沒有敵視過她。她深深的瞧一眼世子夫人,淡然的說:“這院子裡的人,個個心心向着三爺纔是。世子夫人在此,她們自然心向着世子夫人。她們知世子夫人講禮儀,自然面上會讓我這個還有幾天做的夫人,有虛面子過完這幾天。”
院子裡的風,輕輕掠過世子夫人的臉龐,沒有驚擾到她臉上淺淺的笑意。她對身邊兩個大丫頭低聲說:“你們退遠些,我有事要同三夫人說。”兩個大丫頭立時退避開去,世子夫人擡眼打量在遠處的人,她迴轉眼神,細細的打量着江婉沐,輕聲音說:“我聽說三弟在城外,爲你備好一個別院,準備給你出府後直接入住,這事有還是沒有?”
連皓那種性情的人,是不會瞞着王府裡的人行事。江婉沐點頭說:“有這事,三爺擔心我出王府後居無定所,同情我無孃家可依靠,他前一陣子同我說,已爲我置下這樣一個居處。我自已覺得極其不妥當,我們都要離緣,以後如果還要牽扯在一塊,多少有些不好。”連皓近些日子,一直在忙別院的事情。
偶爾江婉沐在他休沐這日早上,聽着他提起那個院子,見到他飛揚的神色,略微怔忡後,便會快快的閃開話題。江婉沐從前世開始,對男女之情相當的沒有安全感。她送別世子夫人後,想着她一再說出來的試探話,她心裡若有所失起來。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江婉沐沒想過世子夫人會當她的朋友,所以聽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探尋話,還是能夠平靜的回話。到了後面,她還笑着安撫起世子夫人說:“世子夫人,象三爺這樣的人,豈是我這般人能立在一旁的。我有自知自明,也許離府後,最初會暫居三爺的別院,但不會久居三爺的院子。”
用餐時間,吉言把飯菜擺在院子裡的桌面上,她拿起筷子夾菜給恍神中的人。江碗沐木然的吃着碗裡的飯菜。好一會,她擡眼瞧向吉言說:“你下去用餐吧,我這裡自已來。”吉言打量院子來往的人,低聲說:“小姐,只有這麼幾日,還是讓別人瞧瞧,你也是有人貼心服侍的。”江婉沐聽她這話後,由着她立在一旁,也不拒絕她的細心張羅。
江婉沐用完餐後,她進到房間裡面,站在桌邊開始練字。吉言用過餐進來,瞧到神情平靜的江婉沐,她自顧自的去整理江婉沐的衣裳。江婉沐在用帕子擦拭桌面時,瞧到吉言收拾起兩件未穿過錦衣,她連忙開口說:“吉言,那兩件未穿的衣裳不用收起。”吉言聽後把那兩件衣裳從包袱裡拿出來另放在一處。
等到快近晚餐時間,吉言已打好幾個小包袱,聽着閒下來的江婉沐說着她的安排:“我們只有幾日在王府,院子裡有同你關係相近的人,你把餘下來的金豆子,分給她們當個念想吧。吉言,平日裡那個幫着清理側房衛生的婦人,那是個厚道的婦人,你這幾天找個機會,想法子偷偷的給她塞一些銀子,多謝她從來沒有怠慢過我。”
世子夫人擡眼打量在遠處的人,她迴轉眼神,細細的打量着江婉沐,輕聲音說:“我聽說三弟在城外,爲你備好一個別院,準備給你出府後直接入住,這事有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