幷州,太原。
南匈奴這些時日裡是很關注鮮卑之事的。
他們原先在塞外慘敗給了對方,還是在兵力優勢的情況下,這讓匈奴人都覺得無顏面對先祖了。
他們說起拓跋部,每一個都是咬牙切齒的,在他們的口中,拓跋都是些陰險的小人,他們只知道用一些詭計,當初若不是大意,就不會敗給這些傢伙。
劉豹坐在上位,如今他在匈奴人裡的威望最高。
原先的各部統帥已經不負責具體的事務了,卻也常常來他這裡,大家一起商談一些事,比如以後的配合工作如何進行之類的。
諸部的首領,還有一些匈奴名士,學者之類的優秀人才,都聚在了這裡。
當然也包括了劉淵。
年少的劉淵站在劉豹的身邊,如鶴立雞羣。
儘管年紀還很小,但是那表情,那氣質,絕對的名士!
這比劉宣看起來還像是名士。
聽着衆人的商談,劉淵也不參與,只是站在一旁,神色頗爲不屑。
在回到家鄉之後,劉淵還真的得到了衆人的尊重。
儘管在跟劉宣商談經典的時候,他是一問三不知,但是絲毫不影響他在衆人心裡的地位。
就有種“劉宣博學,但仰頭立其旁者,真名士也”的感覺。
可也只有他的父親劉豹知道,自家這孩子是廢了。
王肅死後,他拜了鍾會爲師,沒想到,那鍾會是如此不着調的一個人。
帶着自己兒子教了那麼久,除了裝模作樣,什麼都沒教會,多聰慧的一個孩子啊。
劉豹已經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會再讓兒子返回洛陽了。
那什麼鍾會之類的,就算了吧,跟着那樣的人當老師,往後指不定能教成什麼樣呢!
現在就已經很離譜了,再教下去可還了得?
“哈哈哈,這次鮮卑可是要吃苦頭了!那文將軍豈是好對付的?豈不是要將拓跋老賊的頭給砍下來?!”
“唉,這可不好說啊,拓跋老賊狡詐,況且是塞外,這場戰爭可沒那麼容易結束。”
“文將軍爲什麼不叫上我們呢?”
衆人七嘴八舌的說起了對這場戰事的看法。
他們很期待鮮卑捱上一頓毒打,不過對戰事的進展,他們也不是非常的看好。
“諸位,我覺得,我們可以上奏陛下!”
此刻,劉竟開了口,他看向了衆人,“塞外多是騎兵,想要對付拓跋,還是得用我們啊,我們可以上奏陛下,讓陛下派遣我們前往塞外,到時候有文將軍等人在,也不必擔心戰敗,到時候若是能砍下幾個頭顱來,我們還能更進一步!”
聽着他的話,忽然有人問道:“您說的很對,可若是陛下不願意呢?”
劉竟笑着說道:“就算陛下不同意讓我們出兵,那也算是看到了我們的忠心,對我們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衆人紛紛點頭,很是認可。
就在此刻,劉淵忽然開口說道:“我還是勸您不要多事。”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劉豹皺起了眉頭,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不許無禮。”
劉淵卻不悅的說道:“本來就是如此,陛下好不容易纔分散了我們的部族,安排到各個縣城裡,您這一篇上奏,就要讓陛下先前的努力全部白費?怎麼可能呢?”
“況且,這樣的上奏,只會讓陛下覺得,你們是在懷念當初有兵權的時候,想要趁機收回兵權,還想得到賞賜??”
“若是想要得到陛下的賞賜,那太簡單了,現在就上奏,說自己很拜謝陛下的恩德,詢問陛下近期內的身體情況是否還好,寫的略微有些感情,即刻就能得到賞賜,保不準還能升個爵!”
聽到劉淵的話,幾個人面面相覷,皆說不出話來。
劉豹此刻也是瞥了一眼劉淵,眼裡明顯有些詫異。
“淵!不可胡說!你這些叔伯也是爲了能替陛下分憂!”
“分憂?鮮卑能算是什麼憂慮?”
“他們看似壯大,有數十萬之衆,可在我看來,他們尚且還不如高句麗!高句麗有自己的君王,他們的君王可以冊封麾下的羣臣,故而他們遭受進攻的時候,可以領着大臣逃亡,鮮卑能嗎?”
“拓跋不過就是一個大聯盟而已,遇到挫折或者威脅,他們就會分崩離析!”
“大司馬乃當世名將,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國家是否強大,所看的不是他們的軍隊規模,而是看他們國內的制度!”
“拓跋的軍隊很強,人也很多,但是制度實在太落後,以那樣的制度,也就能欺辱野人和小國,遭遇真正的大國,他們是沒有還手之力的!”
劉淵分析了起來。
衆人皆沉默了下來,看着他,皆不敢言語。
雖然有些道理,可是卻不是很有說服力,連他們都被鮮卑追着打,他們有二十萬能拉弓的人,怎麼會如此不堪?還說什麼且不如高句麗?
就在劉竟準備開口訓斥一下這個小東西的時候,忽然有人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這是劉豹的家臣。
他看向了衆人,最後看向了劉豹。
“家主!!鮮卑敗了!!拓跋力微被生擒!!”
“啊?!”
衆人頓時譁然,眼裡滿是驚愕,此刻他們再次看向了劉淵,眼裡都不只是敬佩了,甚至都有些恐懼。
這廝在洛陽到底學了什麼?莫不是學了妖法??
劉豹此刻從家臣手裡拿過了書信,看了片刻,他驚訝的發現,竟真的如劉淵所說的,鮮卑聯盟解散,衆人逃離,迅速被擊潰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這個小東西。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在洛陽,爲什麼會如此熟悉拓跋部的事情?”
劉淵冷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拓跋部的那個力微,老是纏着我的老師,給老師寫信,老師有些時候懶得回他,就讓我代替他來看信回信!”
“啊??”
劉竟此刻驚呆了。
你跟拓跋力微書信往來??
可你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啊,伱老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狠人??
這麼離譜的事情他都做的出來?
劉豹抿了抿嘴,又問道:“那你平日裡除卻看書信,還做什麼呢?”
“就是做些小事,看看中書檯頒發的詔令,看看尚書檯的會議記錄什麼的。”
“”
整個屋內鴉雀無聲。
看着衆人那驚愕的眼神,劉淵只覺得內心是無比的舒暢!
這就是老師平日裡的感受嗎?
原來是這般的享受啊!
衆人對待劉淵的態度變得更加恭敬了,在離開之前,劉竟拉着他的手,低聲說道:“我那個不成器的孫子,年長你幾歲,你也是認識的,你看,能不能讓他也前往洛陽求個學啊?”
“他蠢笨,遠不如你,我也不敢奢望讓你的老師收下他,只要能找個會些經典的名士來教他就好。”
劉淵搖着頭。
“你那孫子沒有名士之相。”
說完,劉淵轉身就走。
只剩下了一個滿頭霧水的劉竟。
名士之相?
名士之相該是什麼樣的?是沒有劉淵這樣的氣質嗎?
懂了!回去就讓他去學!!
當晚,劉豹就令人收拾東西,準備派人送劉淵前往洛陽,
劉淵的母親很是奇怪。
“您先前不是還說讓阿淵留下來,不急着回洛陽嗎?爲什麼現在又急着送他過去呢?”
劉豹搖着頭說道:“過去是我無知,那五經算什麼,我兒所學的,乃是真名士該學的東西啊!”
“我得給他老師準備一封厚禮,絕對不能輕視!”
魏國跟拓跋開戰。
高句麗倒了血黴。
最初毌丘儉做出一副要攻打高句麗的模樣,嚇得高句麗王連夜逃離了王城,他們丟下了大量的城池,攜帶着百姓和大量的物資朝着肅慎那邊趕路,就怕毌丘儉開始追擊他們。
這一路上,拖家帶口的,出現了不少的減員。
結果最後才發現,毌丘儉去打拓跋部去了!
高句麗王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自己安全了,怒的是白白跑了這麼遠。
高句麗決定留下來觀望,沒有再繼續跑路。
當他們看到魏國在拓跋境內大殺四方,打的拓跋抱頭鼠竄的時候,心裡是說不出的開心。
早就說了,跟毌丘儉對打是不能用游擊戰的,不長記性!
他們甚至爲毌丘儉的勝利而開心,似乎對手越強,越能證明當初不是他們太菜,是真的無力迴天。
可看着看着,他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拓跋部被擊敗了,然後他們開始跑,這一切都沒什麼問題,可特麼的爲什麼要往我這裡跑啊?
再把毌丘儉給招惹過來可怎麼辦?
就在他們準備警告對方,讓對方離開的時候,拓跋部卻發動了對高句麗的襲擊,他們攻陷高句麗的城池,劫掠其人口,隱約有要吞掉對方的意思。
高句麗王勃然大怒。
毌丘儉來欺負我也就算了,你個區區蠻夷野人,也敢來招惹我們?
真當我們是泥捏的?
雙方頓時扭打在了一起。
高句麗在兵力上是劣勢,況且對方有拓跋綽等優秀將領們指揮,高句麗被打的節節敗退。
被毌丘儉所打跑的潰兵將他們打成了這樣,高句麗王幾乎吐血。
他當即決定親征,要跟這幫人好好較量一下。
毌丘儉此刻就在一旁,看着敗者組的兩位選手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