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久久當然想知道,但卻不是從柳雲幻的口中知道,這個女人從一出現,到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存在着濃濃的目的性,正所謂,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而所謂神棍,她慕容久久前世又不是沒有見識過,就算真有些本事,多半也是察言觀色,狡猾的抓住人的求知慾。
她卻偏不上當。
“不想知道。”
淡淡一語。
斗笠輕紗後的柳雲幻果然微微變色,音色冷淡,卻帶着某種急促的道:“就算威脅到你的性命,也不想知道嗎?”
慕容久久不屑一笑,“我命由我不由天,柳小姐信天命,我卻不信,咱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還是就此別過吧。”
“你……”
輕紗後的柳雲幻,面上隱有鐵青之色閃過,自她知天命之後,還是第一次敢有人這麼給她甩臉色,可恨,卻也只能目送着她越走越遠。
“小姐,聽說這個柳雲幻在川南很有名,旁人千金求一卦都求不來,你爲何……”阿秀有些不解。
慕容久久卻是冷笑:“此人心術不正,就算她有真本事,我也不敢讓這樣的人爲我看命。”
離開了月華客棧,衆人一路向前,原以爲半日的路程,卻不想一個半時辰,他們就到了一片蒼翠如茵的山脈前,一道足有兩層樓高的巨大石碑,阻住了她的去路。
碑上,端端正正的寫着三個大字。
玉頂山。
筆法剛勁,飛揚走勢,宛若龍蛇,卻又透着百年特有的滄桑臣服,與一股劍氣,撲面而來,一看便知是內力高手,以指爲劍,生生刻上去的,而且還是一揮而就。
“厲害。”
就連一夜沒睡,一路半垂着眼的阿星,都不禁瞪大了眼。
“這便是玉頂山祖師爺的手筆嗎?”慕容久久問。
花千葉點頭,“據說是祖師爺少年初成,在此自立的門戶,本欲攜妻隱居,奈何醫術高超,天下求醫之人慕名而來,醫者仁心嘛,這一來二去,便造就了今時今日的玉頂山。”
所謂的醫者聖地。
慕容久久卻沒來由的嗤之以鼻。
怪不得這石碑上的玉頂山三字,
透着年少張狂的飛揚,原來是那位祖師爺年輕時的字,只是遙想當年,該是何等驚才絕豔的人物。
但死後,他的後人卻將此地作踐的如此烏煙瘴氣。
“下車吧,過了此碑便必須徒步前進,這是前來所有玉頂山人的規矩,包括門內弟子,”花千葉淡淡一語,已經率先跳下了馬車。
抖落着一身豔麗如火的紅衣,似妖嬈,卻多情。
只是平日總玩世不恭的眉目間,多了一抹從未有過的鄭重。
慕容久久也下了車,隨衆人徒步而行,索性這路也不是很遠,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遠遠就看到蒼翠的山澗中,一片連綿的建築羣。
青磚瓦房,古色古香,透着一種淡然幽遠之感,彷彿真如隔世仙闕,坐落於羣山古剎之間。
花千葉解釋道:“那是醫聖一脈的住處,別看好像距此不遠,其中設了很多障眼的陣法,除非有他們的引路,否則外人根本不得而入。”
原來如此,玉頂山看似是一門,實則也是分小派的。
又走了一段路,這次慕容久久最先看到的不是建築,而是一片瓊花林,粉白色的瓊花連綿成片,馨香的味道,老遠就隨着風飄了過來。
“咦,這個季節彷彿不是瓊花開放的季節吧?”慕容久久驚異的一問。
花千葉笑道:“所以纔要說玉頂山是一處福地,此地常年氣候溫潤,花朵常開不敗並非難事,藥王谷內更是四季如春,長有諸多靈藥。”
慕容久久不禁感嘆這片土地的神奇。
“這片瓊花林之後,便是我鬼醫一脈的住處的,現在跟緊我的腳步,瓊花林雖美,卻也滿布陣法,說不定便是步步殺機,”花千葉揚脣一笑,頗有一種回家的喜感。
想到幾日不見的師父,就在瓊花林的那一頭等她,慕容久久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一路前行。
瓊花林深深,彷彿沒有盡頭,風吹過,粉白色的花兒,凌空打着旋簌簌而落。
此刻已時進中午,舉目望去,一片極美的雪色中,三間茅草屋已遙遙在望,門前臺階上,鬼醫一襲皁色的中庸袍服,正喜笑顏開的負手而立。
單手習慣性,懶洋洋
的捏着他細細的鬍子。
身後,青木依舊如鐵塔一般,筆直的站着,嚴肅的面上,隱有一絲笑意。
“師父。”
“兩個小沒良心的,原來還知道回來呀。”
鬼醫故作洋怒,但眼角的笑紋卻是比剛纔又笑開了一大圈。
都是自家人,師徒三人也無需客氣,鬼醫早給他們備好了中午飯,還有他老人家多年藏的好酒,一併都擺在了桌上。
“先吃飯吧,萬事吃飽了飯在說。”
從進入玉頂山,慕容久久就僅帶了阿秀阿星兩個心腹,和四鬼影隨行,此刻衆人正正好好在風景瑰麗的庭院前,坐了兩桌。
席間,花千葉還是忍不住說起了昨晚,他們在月華客棧的遭遇。
鬼醫原本一張心情不錯的老臉上,登時陰沉了下來,“想不到莫石那個老東西,竟還勾結了邪道的百毒公子,欲置阿久於死地,未免欺人太甚。”
何止是欺人太盛,這些年,玉頂山基本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年輕的跟年輕的鬥,老的跟老的較真,本事不行,掛了活該。
但這次莫石明顯打破了這個規矩。
“他這是要吞了玉頂山!”
“所以師父,今年的競賽比試,怕是已經不能與往年同日而語,我怕這樣讓阿久師妹參加,只會白白送了她的性命,”花千葉面沉入水的道。
莫石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
“可是我若不參加,便是正中了他們的下懷,丹王一脈便可名正言順的擁有玉頂山藥王谷,若我猜得不錯,咱們進了玉頂山,對方便沒打算讓我們活着出去。”
慕容久久幽幽的道。
在坐衆人都是聰明人,何嘗想不透這點,明知是生死場,卻必須要走一遭。
“阿久,是師父把你拉下的水,如今可怕了?”
鬼醫問。
慕容久久一愣,嗤笑道:“師父,您這是在鄙視自己的眼光,還是在看不起您的徒兒我?”
鬼醫哈哈一笑,大嘆,“自己一輩子沒什麼眼光,不想臨老,卻是選對了一次。”
聞言,花千葉躺槍,涼涼的看了鬼醫一眼,敢情他是選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