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甜筒,肯德基任何一樣食物都不曾引起端木輒光臨的興趣,可以說,這家知名全球的快餐大戶賺到端木大少的錢的可能,極低。所以,當有一天,端木輒在公司樓下的餐廳享用工作餐時,擡頭赫見面前坐着肯德基爺爺時,跑上心頭的第一個念頭是:因爲他幾乎爲零的消費,阿壁的肯德基爺顯靈討伐來了。
“小子,如果老頭子我年輕個二十歲,我會先揍你一拳頭。”肯德基爺爺發話了。
“……爲什麼?”他呆呆地問。
“你會不知道?”
“因爲我不吃肯德基?”這世界上不喜歡那些油油膩膩的洋快餐者,不止他一個吧。
“臭小子!”司博慎氣得眉毛鬍子一氣亂動,“老頭子我要揍你!”
說揍就揍,司老先生絕對不虛張聲勢,舉起老拳對準他腦門就開扁。端木輒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打,跳到一邊時又怕把老先生腰骨閃着,伸長胳臂連扶帶攙,“您……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肯德基爺爺不會從隔壁牆上跑過來,那麼這位長得完全有抄襲人家肖像嫌疑的老人家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當然會告訴你,先讓我揍一頓再說!”
“這,原諒我不能做傻事……您先住手,住手嘛……唉,小心閃着您的腰……先住手好不好?”
老先生一味掄拳開揍,端木輒躲避之餘還要顧全着他的老胳膊老腿,兩人在餐廳裡打起圈圈,給用餐人士奉上了一出餐後娛樂。餐廳經理識得其中一位是樓上端木企業的老總,爲免影響了其他客人的用餐,欲上前好言相勸,卻被一位高了自己半個身子的大漢擋住去路。對方沒有任何阻攔的動作,但阻攔的意圖十足,莫名地,讓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肯……老先生,您總要把話說明白,我到底是哪裡開罪了您?您會不會認錯人了?……小心!”司博慎一腳踩上大理石地面的一點水漬,腳下微顯趔趄,端木輒一個箭步上前把人攙住,再給扶到了椅座上。“老先生,如果我真的有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不小心衝撞了您,請您所話挑明,要打要罵另當別論,您能不能不要太……衝動?說實話……”您早過了衝動的年紀。
後面這一句,不知怎麼地,端木輒不敢說出嘴來,這位老先生,人老火氣更老,小心爲妙。
“你這小子……”司博慎又一次上下把這個人高馬大的傢伙看了一遍,雖不想看得太順眼,但不得不承認這小子教養極佳。後生晚輩中,恃着家勢目中無物把自己當作地球中心從養還自詡有驕傲資本者大有人在,就算不至於和他這個老頭子動手,但閃身而去者絕對不乏其人。這小子眉間有猖氣,耳後有反骨,不會是個能任人揉圓捏扁的軟柿子,卻任他老頭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絕對是因爲尊重他的年紀。
“你是不是姓端、名木輒的那個?”
“……不是。”
“不是?”
“我複姓端木,單名輒。”
“真是麻煩,怎麼不改一下?”司博慎皺眉,“你看,老頭子我姓司,就不會自尋麻煩地去姓什麼司馬還是司空,多聰明。”
“……”端木輒一聲乾笑,“原來是司老先生。不知您找我有何貴幹?”
“當然有貴幹!你這小子長得一副桃花相,老頭子我看着就討厭!”
“這樣的話,我可向生我養我的爹和娘反映您的意見……”
“少給老頭子我貧嘴!”司博慎拍案,“我是替我孫女找你這個自命風流的小子算賬來了!”
“……”敢情是家長找上門?“您孫女是……”
“臭小子,連我孫女都不知道是誰,你還真是……奇怪,我的然丫頭誰的便宜不好佔,怎麼一時品味降低到這個地步,讓你這小子浪費了時間……”
“然丫頭……”而這位又是司老先生……端木輒一怔一悟,喃喃自語,“沒想到,然的外公會是肯德基爺爺。”
“臭小子,我和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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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老先生在將大權交給通過了重重考驗選拔上來的三兒子後,開始周遊世界。每到一處,喜歡緩步街頭,其中又以歐洲小鎮爲他所愛。而這些小鎮給了老先生閒趣之餘,也送了不少額外插曲——一天到晚,總會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兒童抱住他的大腿,以小狗般純潔無辜的眼光仰望,然後嫩聲嫩氣的開口:肯德基爺爺,請給我一對雞翅!
這……一度成爲家中笑談,談來談去,老先生最後光火大冒,明令禁止這不實“謠言”的擴散。全家上下,除了田然,已經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與雞相關的字眼。
雖然說不知者不怪,可眼前的臭小子接二連三的觸犯禁忌,司博慎氣了又氣,決定給以教訓。
“臭小子,我把我的然丫頭帶回瑞士,給她找一個比你順眼一千倍聰明一萬倍的人來結婚,你小子永遠別肖想我家然然寶貝的一根頭髮!”
“這怎麼可以呢?您怎麼能把然然嫁給一個不可能存在的人呢,外公。”
“……外公?外公是你叫的嗎?!”
“外公,您火氣很大哦。”
“那是因爲看見了你這個不順眼的小子……我說了別叫我!”
“外公,吃甜品比較降火氣。”
“……這倒是真的。”
“我知道這近處有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店。”
“……你怎麼會知道?”
“有句話叫做:英雄都有心頭好。”
“你也喜歡吃……”
“當然。英雄和偉人都會有一些不同於一般人的愛好不是嗎?”
“有道理……”倏爾意識到這臭小子正意圖將自己同化,雙目一瞪,“你居心不良對不對?你明明知道人老了就不能攝取太多糖分……”
“您攝取過太多糖分嗎?”端木輒笑得同情,低聲,“爲了不讓別人知道一個大男人居然嗜吃甜品,您隱藏得很辛苦吧?那種除了在信賴的人面前纔敢顯露的辛苦?”
當然辛苦,苦不堪言吶,尤其在甜品上桌來時明明自己已經饞涎欲滴,卻要睬也不睬地推給女士享用,心在流血啊……
“那家甜品店是我投資的,我可以叫他們把外賣送進辦公室,外公和我在裡面神不知鬼不覺地共食,怎樣?”
“……你這小子誠意這麼足,老頭子我就勉爲其難賣你個面子……還不走?”
“是,外公!”端木輒恭敬如儀的隨行。
曾記得,在他有一回吃甜食時,田然一臉嫌惡地:你可以和我外公共同去探討男人的甜食辛酸史了,這世界上愛吃甜食的男人怎麼都讓我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