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傾面無表情,似乎此事跟她無關,她只是淡哼一聲,“人生在世,命運是自己掌握的,他如何對你,你就要加倍的還回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瞥了一眼雲倦,便側過頭,冰冷的聲音飄來,“那麼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她蒙上面部輕紗,好似在笑,蓮步款款的起身,朝着廟門後走去,“從此,天涯各路,永世不見。”
染傾凝視着雲倦走遠的背影,她無法像雲倦這麼灑脫,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雙手緊緊握着,滲出一滴滴鮮血,滴在地上,她轉身決絕的走出了破廟,她不知道雲倦到底要去哪裡,只是,她絕不會讓紜赫跟陌月好過。
染傾回到府中,府中上下都忙成一團,二姨娘正在大堂裡算賬,專心致志的都沒有意識到染傾前來。
“二姨娘。”染傾徐徐上前,坐在秀凳上,她蹙了蹙眉心,二姨娘利索的敲打着算盤,時不時長嘆了一口氣。
染傾見她如此專心,便也沒有打擾她,過了許久,二姨娘才放下手中的算盤,擡起頭見到染傾,眉頭皺的不能再皺,“哎……”
“二姨娘無故爲何嘆氣?”染傾波光粼粼的水眸裡漾着一抹驚錯,目光冷凝的落在她身上。
“這新帝登基,冊封了阮氏爲皇后,阮氏乃阮國安失散多年的嫡女,過不了多久便是一年一度的採選,你知道嗎?”二姨娘目光凝重的盯着染傾,無奈的道,“但凡王孫大臣的女兒,都要入宮參加採選。”
染傾點了點頭,這個是大慶的規矩,她自然知道,她不禁淡淡一笑,“染傾是將軍庶女,按照規矩,庶女是沒有資格參見採選的。”
“話是這麼說。”二姨娘端起茶水,正放在嘴邊,卻又將茶水重重的砸在桌上,“可是皇后卻下令每一家要送入兩個女兒入宮參選,染傾,上官家就你與安平兩個女兒,這可如何是好。”
染傾冷笑了一聲,她低着頭望着自己水蔥似的指甲,上面的丹蔻血紅,如她凜冽的紅脣,恐怕這主意是紜赫提出的吧,目的不就是爲了讓她入
宮爲妃嗎?
染傾輕輕瞥了一眼二姨娘的賬簿,疑惑的蹙着眉頭,“二姨娘今日在算何賬呢?”
二姨娘收好手中的賬簿,長嘆緊鎖眉頭,“這個是過幾日皇后娘娘設宴上所需要的採辦,皇后初次設宴,總不能讓上官府太過寒磣。”
“皇后娘娘親自設宴嗎?”染傾挑起眉頭,不由得笑道,嘴角透着的陰狠讓人不禁心裡發慌。
“是啊,你跟安平都在宴請的名單上。”二姨娘點了點頭,不明白染傾究竟是什麼意思,染傾徐徐起身,她並未說話,只是微微行了個禮,便匆匆告辭了。
回到柳絮苑,墨竹遞給染傾一個包裹,低聲道,“這是北城宅子裡的管家今日特意送來的,說是小姐要的。”
染傾接過墨竹手上的東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這東西馬上就能派上用場了。”
“小姐?”墨竹蹙着眉,低聲道,“這個是什麼東西?爲何小姐這麼緊張?”
染傾將包袱打開,裡面是一件紅色嵌珠鑲金長裙,一針一線繡着的金絲翠玉,用千萬跟金絲繡制而成的蓮藕荷花,徐徐如生,外面一層幾乎透明的材質,甚至比輕紗更輕,金縷繡衣,翻開一看,裡面既然是百鳥朝鳳,在燈光通透的明燭下,金色的邊沿依舊璀璨奪目。
這繡服被塵封這麼久,沒想到今日一見,依舊光耀奢華,明珠琢光,水袖流蘇,聽聞這件繡服是宮中能工巧匠在先皇后入宮後花上了一年時間裁製而成,是先帝御賜,賜名爲流仙彩繡裙。本是隨着先皇后葬入皇陵之中,卻落入宣正太子手中。
墨竹看到這件衣裙,目瞪口呆許久都說不出話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美豔精緻的衣衫,燦爛若雲霞,浮光蜀錦製成,金絲銀線,明珠奪目,幾乎讓人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染傾將裙裾披在自己身上,眉眼陰冷詭譎,慢慢撫摸着這水袖長裙,此物過於奢華,先皇后很少穿此裙,恐怕除了當今太后,無人能夠識得出來,這竟然是先皇后遺物。
皇后設宴在冬月初十
的日子,染傾早早便穿上了流仙彩繡裙,冬日裡暖陽耀眼的灑在裙裾上,襯出她膚色白嫩如雪,晶瑩光澤。
安平平靜的目光時不時的投向染傾身上的裙裾,難以掩飾心底的欽羨,卻又表面上裝作毫不在乎,二人上了馬車,馬蹄聲清脆悅耳,滾滾軲轆朝着宮門而去。
宮中的宮宴大大小小不斷,只是皇后親自設宴,想必是爲了過了冬的採選,爲皇上挑選佳麗,新帝登基,後宮空虛,只有皇后陌月和幾個妃嬪,皇室每年初春便要選妃進宮,充裕後宮。
陌月特意請來太后跟紜赫,紜赫一身龍袍,與染傾記憶之中的樣子所差無幾,明黃色宮絛耀眼,英姿逼人,冷目墨眸下,透着一雙威懾衆生的目光,高高在上,無人能及。
這是染傾這一世第一次見陌月,她穿着正紅色複雜華麗的衣裙,羣上的褶皺被抹的很平,連一絲纖塵都看不見,她容貌絕美,氣質超然,彈指可破的光潔肌膚如同不染纖塵的初雪,她微微擡起美麗的下顎,隱透着一絲高傲而尊貴的輕瞥,尋常人恐怕看一眼她的容貌,都不得不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而她從小流落在外,卻被鬼醫穀子先生收爲門生,懸壺濟世,醫術超凡,更是救下了還是十四皇子的皇上,被他帶回府中,誰知居然是阮國安將軍流落在外的嫡女,生母乃是齊國公柳泉一母同胞的妹妹,只是嫁入阮家便早早過世,是阮國安明媒正娶的第一任夫人。
陌月端坐在高高在上的鳳座上,鳳冠上明珠熠熠生輝,光彩奪目,羨煞了多少女人的眼。
染傾只是平靜的看着這個女人,風吹起她的搖擺的衣裙,裙裾落在白玉似的地面上,露出一抹浮光掠影的美,她暗淡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什麼,卻又很快的恢復了平靜,她坐在賓客席的上座,彰顯着上官將軍的身份,而人們的目光除了陌月,就在她的身上逡巡良久,注視着她光亮耀眼的裙裾,與衆不同,又高貴奢華。
名門閨秀都議論紛紛,這上官家的小姐穿着如此氣派,難道是故意吸引皇上眼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