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節
嗯！爲什麼我們總是那麼的傻？那麼的笨？糊里糊塗，矛裡矛盾……
嗯！爲什麼我們總是那麼的傻？那麼的笨？爲何而來，爲何而去……
嗯！原來我們總是那麼的傻，那麼的笨，都被生活給騙了！
葉來聲和龍鳳夫婦何時不想自己一斷了之算了。但想想家，想想孩子葉子歌。不得不放棄了輕生的念頭，而苦苦的支撐着。葉子歌的學校離家比較遠，由於路途遙遠，葉子歌一般一個學期纔回家一次。而媽媽經常叮囑葉子歌:孩子，沒事就不要回家。回了我們就會更想念你。所以葉子歌常常強忍着思念親人的憂愁，而沒有回家。每當週末，同學們紛紛回家，而葉子歌則一個孤獨的徘徊在學校，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裡。每當同學問起子歌爲何不回家時，葉子歌總是露出一副勉強的微笑，找藉口說着自己不想家，不思念爸媽。而一縷縷憂愁，一絲絲相思卻偷偷地襲上心頭。而葉來聲夫婦沒有把家裡的事告訴葉子歌。怕他擔心，怕他受驚。所以把家裡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封得緊緊得，深怕泄露出去。
人類無法逃避世俗生活強加給予的思想。人類無法逃脫日常生活強加給予的壓力。生活中，我們總是顯得那麼的脆弱與無助。爲了生活，常常被物質生活壓制得沒法呼吸。爲了生活，常常被精神生活折磨在痛苦的深淵。而文學的力量是偉大的，他可以拯救人們幼小的心靈。它可以拯救人類墮入的思想。爲了心中的夢想，爲了滿身流動的熱血。葉子歌利用課餘時間來把滿身流動的熱血發泄出來。爲實現自己的理想而不斷努力。葉子歌利用課餘時間來寫自己的《無爲的犧牲，無爲的希望》。而文學這東西，它不僅要花很多的時間，更多的是要花人的思想和精力。有時爲了一些內容段子而反覆琢磨，爲了一個細節而絞盡腦汁。葉子歌從小就酷愛文學，小學三年級開始學寫作文起。就深深地愛上了，而現在對於文學來說卻有增而無減。雖然理想是如此的渺茫，雖然道路是如此的曲折艱辛。可葉子歌卻從來沒有泄氣放棄過，苦苦的追求着。在追求中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地成長。從一個懵懂小孩成爲一個滿身熱血的青年。思想也成熟了許多，從《心靈的呼喚》發展到《無爲的犧牲，無爲的希望》。爲了寫好這篇文章，葉子歌花了不少的心血，付出了許多。雖然一片渺然，但葉子歌一向無怨無悔。爲了寫好而日夜思考着，常常把自己陷入痛苦的深淵。上課時，葉子歌常常爲了文學而走神。晚上爲了某個情節而思索通宵達旦。而對於文學這東西，靈感就是生命。靈感來了，不管自己在忙些什麼，葉子歌先用筆把它寫在一張紙條或本子上。然後再謄寫到書裡面。不管課餘十分鐘，還是放學吃飯。葉子歌總是擠出時間來寫寫。白天由於有許多的作業和功課要做。所以許多時候就只能擠到晚上了，下晚自習從教室回寢室以後。葉子歌又仔細認真的書划起來。寢室的燈熄滅了，葉子歌就在自己的牀頭點起蠟燭，認認真真的書寫起來。有時老師來查夜了，葉子歌就趕緊的把蠟燭滅掉。老師走了，葉子歌又點起來。因爲葉子歌迷於寫文學，常常被同學們拿來開玩笑。嘲笑葉子歌的行爲，嘲笑葉子歌的思想。但葉子歌那固執的性格渺視了同學們的熱嘲冷諷。不管是炎熱的夏天，連休息睡覺都令人窒息。而葉子歌卻揮汗如雨的認真着。冬天凜冽的寒風。狂妄的在空中放肆着。同學們紛紛的穿起棉襖，把自己的手腳和頭一起縮回到衣服裡面，像個皮球似的縮成一團。只有當老師那嚴厲的眼光像把尖刀刺過來時，或是雷鳴般的吼聲震得天崩地裂時，同學們纔像烏龜似的昏頭昏腦的探出那貓似的眼睛來。手像滴油般的挪動。下課了，就趕緊的跑回寢室，躲進溫暖的被窩裡，飯都懶得吃。除非肚子哭叫起來，自己不得不拖着猶如吊着鉛球似的雙腳下牀來。而葉子歌下課了，則坐在牀上冥思苦想着。雙手在桌子上翩翩起舞着。也許葉子歌的任性和執着激起了上天的憤怒。2008年的那一場雪，就像非要把人間重重的懲罰一般。像鵝毛般一樣的雪把整個世間覆蓋起來。不僅僅把且蘭國塗上了一層厚厚的銀紗。而四周也灑滿了銀粉。看來非要把大地吞噬掉不可。窗外是一片潔白的銀紗，月光滑泄在潔白的冰雪上。窗內朦朧的蠟燭光點綴着一片寂靜，傳來清晰的鼾聲。螢火蟲般的光燈底下坐着一位青年，手拿着筆，時兒冥思苦想，時兒認真的書寫着。一幅精美絕倫的畫面，給人充滿着遐想和愜意。不知不覺，已經深夜兩三點鐘，突然間從書海中覺悟起來，望了望窗外的真正飛舞的鵝毛。回過神來看看密密麻麻的本子，手指彈了彈，才發覺手指尖已經凍得失去了自覺。夢意襲來，滿腦都是成功和慶幸。迷迷糊糊的，討厭的鬧鐘一叫。葉子歌揉着朦朧的睡眼就上學去了。腦中還是在迴盪着句子和情節。有時，葉子歌爲了找資料而常常混出校門跑到網吧去尋找資料。許多時候，一下晚自習就跑到網吧去查資料，到深夜四五點鐘，甚至上個通宵。第二天早上就趴在課桌上，迷迷糊糊的。經常被老師當着全班同學罵得無一處是好。其實自己也不想這樣，畢竟自己是窮人家的孩子，常常挨着肚子去上學，自己總是體會不到早餐，夜宵之類的真正含義。但爲了自己的理想，爲了滿身沸騰的熱血。少吃幾頓飯又如何，年輕人，力去力又回，怕什麼。雖然鼻子和眼睛老是愛犯戒，肚子“噗咚……噗咚”的哭叫着。手摸摸了破口袋，念頭不得不被剝奪掉。經過無數個月日日夜夜的努力，葉子歌終於把自己最心愛的稿子寫好了。九.二七是個吉祥的日子，是苗疆山寨的盛大節日——蘆笙會。葉子歌終於寫好了《無爲的犧牲，無爲的希望》。既然是個好日子，自己也不容錯過。所以決定把自己的文章在這天寄出去發表。望了望手裡的十幾塊錢，心裡總是捨不得。畢竟這是他一個星期的生活費。對於有錢人來說，這不算什麼，僅僅一包煙，一杯茶而已。可對於貧窮的大山裡的孩子們來說，這是他們一個星期，一個月的生活費。猶豫了好久，葉子歌還是決定省吃儉用把稿子通過郵遞寄出去。在稿子裡面，葉子歌特意寫有一封求助信，信中夾有五元錢。
敬愛的編輯員:
爲了把我爸爸媽媽的靈魂從痛苦的地獄中拯救出來。爲了把我家從貧窮潦倒的生活中支撐下去……我不得不懷着萬分之一的希望來寫這篇文章來投稿，希望你們能夠幫幫，儘自己的努力來把它發表。就算看在這兩位年過古稀，傷痕累累的老人份上，幫我發表吧！如果真的不行的話，就請你們拿那寄來的五塊錢寄封信來告訴我文章中所存在的毛病。不管怎樣，我將會感激不盡。不管我的稿子能不能發表，都請允許我在這裡發自內心的對你們說聲:謝謝。
此致
敬禮
葉子歌
農曆 2007年9月27日
把稿子寄出去之後，葉子歌在慢慢的等待。可信寄出去沒多久，2008年的那場雪就瘋狂來襲。由於受到嚴重的雪災，冰雪嚴重的堵塞了公路的交通運輸。使葉子歌的稿子沒法寄出去。雖然稿子沒有寄出去退了回來，但葉子歌的心裡還是暖呼呼的，常常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小說發表了。
2008的那場雪，人間好像是被詛咒一般。就像是上天對人間的一種懲罰。雪災瘋狂地吞噬着人類的靈魂。道路被堵塞，房屋被摧毀，莊稼被糟蹋，河流被冰凍。好像就要斷絕人類一切的活口似的。特別是生活在山高溝深，土地貧劣，懸崖峭壁的苗疆山寨裡。村民們的生活特別艱難，物資短缺，停水停電，河水冰凍，蔬菜凍爛，家裡沒有米下鍋了，只有拿穀子用石碾去磨。家裡沒有水喝了，只有到雪地裡弄點雪來用火把它融化。雞叫坡附近也有天然井水，可常常被村民挑光。遇上雪災，就要排長長的隊，井水都沒有一灘口水那麼大，卻有村民們24小時光顧。雞叫坡腳下深溝裡有一口井水，由於路程遙遠，崎嶇陡峭，所以村民們少有人肯往山下去挑水。
一個早上，葉來聲挑着兩隻木水桶，沿着蜿蜒陡峭的山崖慢慢的盤旋下去。雙腳用稻草捆得緊緊的，一隻手抓住扁擔，另一隻手緊緊地握住木杖，拱着身體慢慢的向山崖腳下滑下去。走了好久，葉來聲好不容易纔來到山崖腳下。走在一條狹窄的田壩上，葉來聲拿扁擔向水井冰面用力砸去。葉來聲好不容易的在水面上砸出一個洞。露出混濁的水，葉來聲用瓢除去雜質。然後稍等片刻，讓雜質沉澱下去之後再用瓢盛水往桶裡倒。不一會兒，兩隻桶裝滿了水。葉來聲小心翼翼的挑着兩桶水，慢慢的挪動着沉重的雙腳，向90度的雞叫坡坡頂慢慢的爬上來。由於雪太厚，足足有一尺多高。路太滑了，一個不小心，就會掉到山崖裡，摔了粉身碎骨。葉來聲先用木杖在雪面上鑿鬆了雪面，然後踩在雪面上慢慢的挪動。葉來聲好不容易的挑着兩桶水爬到山的脊樑。到了半山腰，葉來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來。山腰的峭壁上，有一處斷峰，兩邊都是陡峭的懸崖。只有一座獨木橋通過。木橋腐朽而又窄，雖然木橋兩邊都有木棒護欄，但年久失修，腐爛生蛆。現在突降這百年不遇的雪災，這讓獨木橋岌岌可危。而木橋上面結有一層厚厚的堅冰，很硬很滑，人走在上面很容易使人的身體失去重心而摔倒。非常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掉進萬丈深淵。那天早上，葉來聲小心翼翼的挑着兩桶水走到橋中央時，由於獨木橋太滑而加上左右兩隻水桶不斷晃動的，葉來聲小心翼翼挪動着僵硬的雙腳。走在獨木橋上，在只差一步之遙就渡過橋的時候，葉來聲想一股兒一大步就跨完橋的時候。右腳向前一跨步，身體縱然往前一躍，兩隻水桶一晃動，左腳一撇就打滑，葉來聲立刻就失去了重心，再加上兩隻水桶一晃盪產生的慣性往邊一搖。一股兒就把葉來聲一撂倒砸在護欄上。可獨木橋護欄本身已腐爛，再加上有積雪加重了橋身。當葉來聲摔倒砸到護欄時，護欄不堪一擊就散架了，人就直接往山崖掉了下去。水和桶也順着一起掉下去。葉來聲就這樣直接的埋在山崖深溝樹林草叢中。在那荒闊的原野上，特別是在冰天雪地的時候，就連草木也被隱藏了起來，更何況在沒有一個人看見的情況下。葉來聲從山腰掉到山崖深溝裡，身體和頭直接砸在利如尖刀的岩石上。人當場就斷了氣，頭被撞破，脊樑也斷了好幾處，手和腳也骨折了，流了一大灘的血。葉來聲就這樣蓋着潔白如玉，厚厚的雪毛毯子靜靜的走了。傷痕累累的離開了人間，離開了自己的親人。
人的痛苦，並不是來自肉體，而是來自心靈。而對於葉來聲來說，痛苦並不是七十多年來的爬山涉水，草木充飢。而是七十多年來內心備受煎熬，牽掛和相思。孩子們的健康與歡樂，常常牽掛着每一位父母親的心。特別生活在那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寸平，人無三分文的大山裡的孩子們來說。未來的生活猶如空中的白雲，變化無常。希望與幸福猶如煙霧一樣縹緲虛無，作爲父母的又怎麼不日夜哀愁呢？嗯！人生不如意啊！
葉來聲自從那天早上挑着水桶走出家以後，就再也回不來了。而家中的龍鳳從早盼到晚始終看不到人歸來，則在家焦急地等待着。恨不得跑出去看看個究竟。但自己的身體卻剝奪了自己的一切。然而在冰天雪地，寒風凜冽，山路堵塞，冰雪路滑的時候。村裡的人們不管白天黑夜都躲進被窩裡取暖，或像母雞暖蛋一樣蹲在火坑旁。不願意露出臉來吃飯，就更不用說串門聊家常了。雖然龍鳳很想請人去幫尋找葉來聲的下落，但自己家離左右鄰居又遠。想喊又沒有人聽見，眼下就只有靜靜地等待了。
雪災期間，交通困難，物質短缺，物價上漲。無論是農村還是城鎮。醫院，學校，**等機構都停水停電。給人帶來極大的困擾，特別是醫院和學校。在雪災當中，許多的人因冰雪而摔倒斷手斷腳，有的甚至喪失了性命。而醫院沒電，病人得不到有效的治療。苦苦的挨受病魔的折騰。學校食堂沒有水做飯，學生們就啃着幹方便麪。早上起牀，學生們沒有水洗臉，在兩隻手指上吐一點口水，往兩個燈炮一擦。懶洋洋的向教室走去，亂糟糟的頭髮像個鳥窩一樣上下左右搖晃着。十塊錢一包方便麪，五塊錢一個饅頭面包。學校本來是要正常上課的，但看學生們吃的沒的吃，喝的沒的喝。無奈之下，學校只好提前放寒假。
學生們放假回家了。對於每一個學生來說，都是一件很慶幸的事。特別是在這樣的天氣裡，同學們更是樂不可開交。葉子歌當然不例外，趕緊把行李收拾起來。由於雪災，公路冰封雪滑，交警已經禁止車輛駕駛通行。人民羣衆不得乘車出行，一律步行走路。所以葉子歌和全校的同學們一樣，都要步行回家。回家的那天早上， 早色朦朧，葉子歌把行李收拾好後，放在寢室裡。接着一縷縷哀愁卻襲上心頭。
“子歌，我們去吃一碗粉再回家吧！路上沒有什麼吃的，不然會在路上餓壞了走不動，回不了家。”鷗陸同學對葉子歌說道。
“嘿，可我身上沒錢。”葉子歌勉強微微一笑。
“沒事，我身上有，走吧……”鷗陸爽快的笑着說。甩着頭兩人就裹着衣服朝着小食店走去。那時雖然早上六七點，但學校大門口已經擠滿了人羣。天氣雖然很冷，但無法冰封學生們那歡樂的心情。同學們三三兩兩的在一起，等待着自己同路的同學一起回家。葉子歌和歐陸吃完早餐後，也急忙的揹着行李，隨着大軍一起走路回家了。路上同學們像螞蟻似的，密密麻麻的走在馬路上。背的背，扛的扛，拎的拎。由於馬路上的冰雪又厚又滑，一不小心，就會摔得面目全非。可路上，常常傳來同學們一片片歡呼聲。鵝毛般的雪仍然狂風大作，呼呼長嘯的寒風使行人的身體縮成一團。衣服和頭髮蓋起一層厚厚潔白的鵝毛。一種冰冷的感覺直插心骨。冷歸冷，但也無法阻擋同學們那歡樂的心情。一路上，有說有笑，也顯得格外的熱鬧。走的走，滑的滑，在那蜿蜒盤旋的馬路上充滿了同學們的歡聲笑語。學校離葉子歌家有百來公里的路程。徒步走路回家，走的快最少也得要走整整兩天的時間。而道路結冰路滑，路上學生們一批又一批的成雙結隊，你護我，我護你的走。路上經常有人摔倒，時兒有笑聲，時兒有哭聲，一浪蓋過一浪的歡呼聲迴盪響徹崇山峻嶺。
路上要經過許多村莊，但那些村莊同樣也沒有一點吃的東西。即使有，葉子歌也沒有錢去買。葉子歌也好幾天沒有吃飯了，肚子早就哇哇叫，雖然早上吃了一碗粉，但也經不起多久，路還沒有走多遠，自己就感到渾身乏力。想着還要走整整兩天路的時間。葉子歌就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而此時的葉子歌，身上一毛錢也沒有。葉子歌和歐陸同學們走了一天才到達縣城，到縣城後天已早黑，在一片漆黑的夜色只有狂風在肆無忌憚的呼嘯着。街道上沒有太多的行人，只有陸陸續續的學生們不斷的向城裡涌來。城裡也沒有燈火，只有幾家住宿的賓館和買吃的店在零稀的點着螢火蟲般的蠟燭。
“天都黑了，現在身上又沒錢，咋辦。”又餓又累的葉子歌焦急的對着鷗陸說。“我表哥在縣裡的學校讀高中，我們去和他擠睡一個晚上吧，等天亮了我們再趕路。”鷗陸答道。
“學校，我們進得去嗎？門衛保安讓我們進去嗎？”葉子歌顫抖的問道，站在街道上，兩人四處張望着。
“先去看看再說，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再想法子。”說完，兩人跺着腳朝縣裡唯一的一所高中走去。不一會兒，葉子歌和歐陸來到學校門口。一片漆黑，雖然學校門衛有保安執勤，但已經停電多天，學校門衛的保安沒有像平常那麼嚴格，沒有查看一個一個的學生證了，放鬆了對學生們出入的自由。葉子歌和歐陸高興的混了進去。進了校內，他們兩個打聽了好久，才找到鷗陸的表哥麥齊。麥齊看着葉子歌和他的表弟冷得不成樣子了。趕緊去打一桶水壺來給葉子歌倆燙燙腳，洗個臉後帶着他們倆去找一點吃。其實，麥齊身上也沒有錢。但看着表弟和葉子歌餓成這樣，纔不得不向朋友借點錢來買碗飯，打桶水來招待招待他們兩個。吃飯的時候，麥齊給他們一人一份。葉子歌和歐陸狼吞虎嚥的吃起來，不到幾分鐘。便把飯盒舔了精光。由於太餓了，吃了這麼一點，反而使人越感到更飢餓，但也只能這樣招待了。吃了飯後，葉子歌倆和麥齊的同學們擠在一起睡。走路了一天，疲憊不堪使葉子歌和歐陸早早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天色朦朧，才五六點鐘。葉子歌就起牀了。因爲還有幾十公里路纔回到家，比學校到縣城的路程還要遠幾公里的路程。要是起晚了，就回不了家了。所以葉子歌們急着起牀揹着行李趕快回家。早餐也沒得吃，揹着大書包，左右兩隻手各拎着兩袋東西。踏着冰，冒着雪，迎着寒風，沿着崎嶇陡峭的山路。連走帶爬的慌着回家。攀越一座座大山，翻越一條條深溝。臉，手腳都麻木了，鞋和衣服也被雪花溼透了。頭髮和眉毛都結了冰。有時好不容易纔爬到山頂，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倒滾到山腳下來。有時摔倒在深溝裡，撞到石頭上，痛得真叫人哭鼻涕，簡直是要人的命。中午大概兩三點鐘的時候，葉子歌們實在是太餓了，而走不動路。只能坐在路邊休息，隨便弄點樹上的冰塊來吃解餓。一路上邊走邊弄雪塊來充飢。路上鷗陸和麥齊聊得很開心。因爲麥齊家相對來說比較近。所以麥齊約歐陸和葉子歌到他家歇歇腳，玩幾天再回家。鷗陸也勸葉子歌陪他一起去玩玩。但葉子歌好久沒回家，想念家裡的爸爸媽媽了。所以謝絕了麥齊的邀請而獨自一個人急着趕路回家。
“孩子！你要到哪裡去？”過路的一位中年阿姨看着葉子歌寒餓交加獨自走在路上，很可憐的問道。“我要到雞叫坡去。”葉子歌回答道。“哦，好可憐的孩子。”過路的阿姨嘆息着。雪仍然狂風大作，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身上所有的血肉都拼命的往骨子裡塞。葉子歌的頭髮變成了一頂銀白色帽子。葉子歌回到了鎮裡，走在的街道上。
“孩子，你是從縣城放學回來的吧？”街道旁的一個商鋪老闆娘親切的問葉子歌。
“嗯”葉子歌點點頭。
“你有沒有看見我家的娃回來啊？他也是在縣城裡讀高中。高中全都放學了嗎？路上的學生多不多……”老闆娘一臉擔憂的問道。
“哦，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孩子。但路上回家的學生卻有很多……”。葉子歌答道。
“天快黑了，我帶把手電筒去看看。看看有沒有咱們的娃回來。”老闆娘對着他的丈夫說道。
“孩子，很冷吧！進來烤烤火。今晚在我家住一個晚上，洗個腳，吃頓飯，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再走，好嗎？”老闆親切的對葉子歌說。
“哦，謝謝了阿姨。我好久沒有回家了，家裡的爸爸媽媽很想念我，我也很想念他們。我還是趕緊回家吧，天都快要黑了，要不然回不到家……”葉子歌笑着謝絕了店鋪老闆娘的好意。“你還要到哪裡去？”老闆問。“我要到雞叫坡去。”葉子歌站在門口答道。“可現在已經不早了，天快要黑了。還是坐下來好好睡，明天再走吧。”老闆在勸着葉子歌。“謝謝，但我還是要回去，天黑了不怕，有白雪的反射……”葉子歌謝絕了老闆的好意後就急着的趕路。因爲一個學期纔回家一次，所以葉子歌很想念自己的爸媽。既然現在回家了，不如就趕快的回去吧！
藉着朦朧的月色，葉子歌翻越了一座又一座大山。深夜了，葉子歌終於回到了家，站在門口的石階下，葉子歌喜出望外的看了看房屋。沒有一點亮光，四周也一片寂靜。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葉子歌輕輕的敲門，喊着爸媽。聽到自己的兒子回來了，龍鳳高興極了。撫摸着兒子的臉龐，和兒子緊緊地偎依在一起。葉子歌點亮家裡的煤油燈，在火坑裡燒起紅紅的篝火。葉子歌坐在火坑旁邊烤火邊和媽媽說說笑笑，高興得合不上嘴。
“媽，爸爸呢？”葉子歌突然問道。
“你爸爸前天早上說去挑水，一去就是兩三天。人到現在還不回來，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嗯！真叫人擔心。雪下得這麼大，也找不到個人幫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好啦，別管的那麼多，你還是先弄點飯吃了再說吧。”龍鳳說完就準備動身。葉子歌急忙的站起來拉住母親。
“媽，你坐着。我自己來。”葉子歌說完就起身來做飯。吃完飯後葉子歌就鋪牀睡覺。躺在牀上，葉子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因爲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爲雪災，有好多人因此而丟掉了性命。父親出去這麼久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正也是母子倆最擔心的。但現在夜深人靜，一切也只能等到天亮再說了。
走了兩天的路，早已讓葉子歌疲憊不堪。當葉子歌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葉子歌洗個臉，換上幾件衣服，就出去尋找他的爸爸去了。葉子歌問遍村民鄰居也沒有人看見，跑遍村莊附近的井水，也沒有找到葉來聲。後來葉子歌才聽說，葉來聲可能跑到很遠的雞叫坡山崖腳下挑水去了。葉子歌便沿着蜿蜒陡峭的山路走下去。經過石橋的時候，葉子歌也沒有發現什麼跡象。葉子歌一直走到田壩的井水也沒有看到什麼人。葉子歌就很納悶，按村民們所說的那樣。就應該找到自己的爸爸纔對呀。怎麼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呢。除非……除非……葉子歌不敢繼續的往下想。沿路返回的時候，葉子歌特別注意路邊的一草一木。希望能從中看到些什麼，但又害怕看到些什麼。就正在心情很矛盾的時候，眼前的慘象讓他撕心裂肺，痛苦欲絕。
在石橋腳下的一棵樹枝上，掛有一隻破爛不堪的輪胎草鞋。葉子歌望着熟悉的鞋子，驚慌失措的朝懸崖望了望。接着趕緊的順着懸崖滑下去，手腳麻亂的扒開路邊的草草木木和雪塊。眼淚胡亂的飛濺着，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爸爸的名字。站在懸崖上手慌腳亂的穿梭在草叢樹木中，葉子歌邊找邊順着山崖腳下滑，手腳並用，有時不小心翻滾在懸崖邊。努力的尋找，不斷的呼喊着爸爸的名字。從獨木橋找到山腰，一直到腳下的深溝草叢裡。葉子歌的衣服被樹枝棘刺劃破，鞋子也被扯爛露出大大的嘴巴，臉上被草叢樹木棘刺劃破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眼珠都快要被眼淚衝出來了，幸好眼球佈滿了血絲網。要不然眼珠什麼時候掉出來了人還不知道呢。
由於雪下得太大，足足有一尺多高。把地面鋪成了一片銀白色的毯子，把一切都埋葬了起來。葉子歌把整座山都找個遍 ，只發現一隻鞋子以外，什麼也沒有看見。葉子歌雖然確定鞋子是爸爸的，但始終沒有看見人。找了好幾遍也沒有看到，此時葉子歌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無奈之下葉子歌雙腳一軟跪在雪面上。而這一跪，人就陷了下去，翻滾掉進一個深溝裡。掉下去的時候恰好碰到了他爸爸葉來聲的身體。葉子歌當時感覺到雙腳下軟綿綿的。覺得奇怪，葉子歌無力的用雙手扒開腳下的雪花一看。才大驚失色，發現爸爸既然躺在底下一動不動。葉子歌用盡全身的力氣，努力的把葉來聲身上所有的雪花清理乾淨。撫摸爸爸冰涼僵硬的身體，葉子歌泣不成聲。看看地面已經凍起來的一大灘鮮血，從葉來聲的腦殼一直侵泡到雙腳，人完全被鮮血冰凍起來。任憑葉子歌怎樣努力搖晃喊叫，葉來聲始終沒有任何反應。葉子歌把爸爸抱在懷裡，手捧着腦殼背後，摸到一塊窟窿處，仔細看了才發現爸爸的腦殼被撞陷了一個洞。地上的鮮血主要是從腦殼裡流出來的。眼睜睜的看着這慘不忍睹的跡象，葉子歌差點昏了過去。葉子歌抱着葉來聲躺在雪地裡哭了好久。既然爸爸現在已經成這樣子了，再哭再喊也避免不了事情的發生，眼看就只能把爸爸好好的揹回家再說了。
葉子歌一時心急，也來不及回家通知媽媽和鄰居好友親屬。就把爸爸的屍體上的雪清洗乾淨，把爸爸背在背上。雖然爸爸的屍體瘦得只剩骨頭了，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足以讓葉子歌站不直身來。特別是在這樣的冰天雪地，痛不欲生的時候，葉子歌顯得狼狽不堪。葉子歌大氣小氣的喘着，還不時的呼喊着爸爸的名字。眼淚早已乾涸，取而代之的是用力拱着身，一步一個躊躇的往山頂拼命的爬。不知走了好久，葉子歌終於把爸爸背到自家門口的石階，一口氣想把爸爸背到家中去。卻由於太累而跌倒在石階上，葉子歌又迅速的轉身抓住爸爸的屍體，用盡全身力氣把爸爸背到家中。望着上氣不接下氣的孩子和一動不動的丈夫，龍鳳大吃一驚，面無血色。來到葉來聲跟前，撲到葉來聲的懷裡，撫摸冰冷的屍體，胡亂的呼喊着丈夫，淚水像泉水一樣涌了出來。每一聲哭啼都叫人撕心裂肺，每一聲哭泣都捻住人心。
“天啊！你原來也是個欺軟怕硬，趨炎附勢而已。地啊！你原來也是狼心狗肺，人面獸心罷了。天啊！地啊！我不希望你們給予榮華富貴，長命百歲。我只乞求你們施捨一點點嗟來之食，哪怕給少得可憐我們也會終身感激不盡。可卻沒想到，你們卻來個要死不活，生不如死……”龍鳳老淚縱橫的撲倒在葉來聲的身上，哭着哭着人就暈了過去。
沒多久，村裡的人得知消息後，家家戶戶紛紛前來探望和悼哀。沒不爲葉來聲這慘不忍睹的遭遇而黯然淚下。同時也爲龍鳳一家多災多難而深懷惋惜。晚上，葉子歌家裡聚滿了村民。他們是發自內心和關懷之心來到葉子歌家，陪葉子歌母子倆守家。在苗疆山寨有這樣的習俗，只要有哪一家有喪事，村民大夥們就起來幫忙解決。會紛紛的前來幫守家和忙下葬等後事。晚上沒地方睡，村民們就用稻草鋪在地上，然後人村民們互相緊着睡。天氣寒冷，村民就從家裡拿乾柴到葉子歌家裡來燒火取暖。第二天一大早，村民們就正在忙碌的給葉來聲砍樹做棺材。婦女們就幫忙煮飯或做其他的活兒。村民整整忙了一整天才把一副棺材弄好。經過商量後，葉子歌和龍鳳決定把葉來聲埋葬在自家的後院裡。爲了的是能經常看到自己的爸爸和丈夫。村民們幫葉子歌母子倆把葉來聲安葬好後。母親龍鳳才把葉倩和葉雨的遭遇一起告訴葉子歌。聽了自己的姐姐和哥哥的遭遇之後，葉子歌感到更加的痛苦難過。但人悲傷痛苦到了極限，再怎麼痛苦也難以顯現。只見葉子歌傻傻的愣着，說不出話來。
鋼鐵也會生鏽，山水也會塌泄，更何況是人。一個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特別是在精疲力盡，精神崩潰的時候，人往往就因此而墮落或熄滅。一直生活在病魔之中的龍鳳，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種種壓榨下已讓龍鳳生不如死，痛苦欲絕。而許多時候龍鳳僅僅是爲了那三分之一的命而一直苦苦的支撐着。就像海邊岩石細縫裡的孤木野草，任憑風吹雨打的襲擊。每一次，龍鳳都承受着無與倫比的痛苦和煎熬。
對於葉來聲夫婦來說，這樣的生活，生不如死，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而就在丈夫葉來聲下葬的那天晚上。由於種種原因而導致龍鳳腦溢血再次復發，由於搶救無效而離開了人間。葉子歌抱着懷裡的母親而泣不成聲。村民們也個個捂着嘴，眼淚不斷的涌了上來。村民們又連夜給龍鳳做幅棺材。第二天黎明，村民們又把龍鳳埋在後院裡，挨着葉來聲。讓他們夫妻倆恩恩愛愛，相依爲命，永不分離。跪在地上，傻傻的望着兩座墳墓。一張張昔日的溫馨和幸福的畫面呈現在葉子歌的腦海中。以前，一家七口，不管上山割草砍柴還是做農活，兄弟姐妹，爸爸媽媽們總是形影不離。每到之處，傳來了片片歡聲笑語。雖然過着總是粗茶淡飯，衣不遮體的生活。可生活卻樂不可開交。現在，一切的歡聲笑語已不復存在。空蕩蕩的房子只留葉子歌一個孤零零的守候着。憂愁和悲傷迎風而來，久久的迴盪着，不絕於耳。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事當你懂得珍惜和撫愛的時，一切值得珍惜和撫愛的已不復存在。以愛所推出的論據就是幸福二字，以愛去選擇纔有幸福的果實。
可憐天下父母親，滄桑歲月壓駝身。
滿山撒遍血汗肥，得來觸人淚驚心。
思兒淚濺滿天飛，家中十五何時歸。
晝愁夜愁愁又愁，謝了朱顏掉白髮。
明知相思無用處，無奈難解相思苦。
有好終留子兒孫，一生只貪清水湯。
人說菩薩多慈善，爲何總往命里扣。
活丟血肉死丟魂，唯有兒女叫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