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藍莓所言的,莉莉婭的數據被卡在了那個副本里。任由玩家們怎麼尋找,都找不到莉莉婭的蹤影。BBS上面對莉莉婭的討論從沒有停止過,而官方卻沒有給出任何答覆。
蔓草每一次登陸游戲都要從修斯之森外經過一次,她很在意,獨自呆在那個副本里的莉莉婭。
“蔓草,快把召喚術提升到30級!到30級就可以送她回到她該回去的地方了!”從領地裡出來的藍莓等在蔓草登陸的地方,表情中彷彿壓抑着什麼,
“好。”蔓草應了聲,迅速跑去偏僻的野區開始召喚。
而藍莓沒有去練級。她悄悄站在蔓草附近的森林裡,看着蔓草正努力的練習召喚。她臉上浮現出擔心的表情,眼神中透着些無奈。她很想要把一直隱瞞着的事情告訴蔓草,但是……
藍莓注意到了朝着蔓草走去的男子,ID爲空的男子。他迅速用火槍擊斃了朝蔓草張牙舞爪撲過去的樹精。
“你專心施放法術吧,我幫你善後,這樣快點。”只是微笑的男子這樣說道。
“……這怎麼好意思呢,不用麻煩你了。”蔓草下意識拒絕道。
“沒關係,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她本想繼續拒絕,不僅是因爲習慣,也因爲她跟這個男子談不上交情。但想到了副本中的莉莉婭,她不好再拒絕下去。
“……很是感謝。以後有需要的地方,我會竭力幫你的。”蔓草接受了他的好意,並開始繼續釋放召喚術。
這兩個人的配合中隱隱透出了一股默契,完全不像是才認識幾天的樣子。
一旁的藍莓看到這一幕,用力的呼出一口氣,放鬆了下來。暗自許願:蔓草能快些升到30級。
“你只會逃跑嗎!”旁邊的森林裡傳來了一道男聲,還有無數奔跑的腳步聲。
藍莓向那邊望去,一羣玩家正追着一個男子企圖對他揮刀。劉海遮住了那名被追男子的臉,動作十分矯健,將逃跑距離保持在法系職業玩家能攻擊到他的範圍之外。眼見他們就要跑到蔓草和空的附近,藍莓很想要攔住他們,但她站出來肯定會成爲炮灰的。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騎着馬的玩家藉着優勢迅速竄了出來,擋住了被追男子的去路。被追男子愣了愣,但迅速反應了過來,他朝旁邊躍去。然後不幸的事情發生了,法系玩家進入了可攻擊範圍內,迅速暈住男子。被暈住的男子就這樣被那羣磨刀霍霍一臉笑意的玩家給送進了地獄。
雖然藍莓也不是沒有看過那種精彩的全息遊戲打鬥視頻,但是,她完全沒有看清那短時間內發生了什麼。只是等她注意到的時候,玩家都停了下來,被追殺的男子已經不見了。她嘆了口氣,哀悼了下那個可憐的男子。被這麼一羣人追殺,然後被羣毆得體無完膚。
正當她打算轉移目光,繼續注意蔓草的時候,在那大軍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然後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一蹦一跳地朝着蔓草走去,一巴掌拍在正處於專心狀態的蔓草背上,蔓草一個趔趄差點沒吐血。
“喲!這不是小蔓草嗎!”熟悉的身影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空,彷彿晴天霹靂降下,“小蔓草!你居然揹着爺偷男人!小蔓草!你不是說長大了要嫁給爺的嗎!”
“不好意思,她今天忘記吃藥了。”一個黑長直女騎士不好意思地捏住了此刻十分激動的女戰士的耳朵,朝着與蔓草相反的方向拖去。
剛剛那個傢伙絕對不是自己的表姐,蔓草將這句話默唸了一百遍。
“……要不,休息一下吧。”蔓草看空靠着一棵樹開始休息,她迅速點開了家族頻道,聽了一會兒,又點開了其他幾個頻道。她大致知道那傢伙剛剛爲什麼在附近了,她帶着家族裡的一羣妹子藉着精靈族各種地圖開放限制,跑來湊熱鬧殺人了。
而現在,不止是家族裡的妹子們,還有這個區其他的玩家現在正在守復活點。
“……大家,跟那個人,有仇麼?”蔓草憋了一會兒,對着家族裡的妹子們說出了這句話。她們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蔓草說的是那個被追殺的男子。
“誒?雖說是沒有仇……”
“只是去湊個熱鬧啦。”
“那個人是殺手聯盟的人。那聯盟幫有錢人殺人,很多被殺的玩家都十分厭惡那個聯盟,還向官方投訴過的。不過官方的沉默,等於認可了這個聯盟的存在。玩家們沒辦法,就把被人殺了的氣撒在那些殺手身上,見一個殺一個。但有些大家族將他們招進了家族裡,而那些大家族在這個區的地位舉足輕重,殺了那些殺手,等於是惹那些家族。而剛剛那個,殺手聯盟排行前二十名中唯一一個沒有靠山的。所以全區的玩家,將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了剛剛那個人身上。”黑長直女騎士向蔓草解釋道。
蔓草聽後默默不語,她知道那番話意味着什麼。她想起了在隔壁遊戲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她大概,能夠理解那個人的心情吧。自從在隔壁遊戲發生了那些事以後,她就容易偏心於被人追殺的人。
即便是遊戲,即便是虛幻,一樣會給人造成不輸給生活中的陰影和傷害。
“啊,我看見他了!”
“在哪裡?在哪裡?”
“不要跟我搶人頭!”
大概,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別人的心情吧。也沒有想過,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認真你就輸了”能矇混過去的。所以,他們可以毫不在乎地送別人進地獄,然後興奮地炫耀,得到滿足。
蔓草也知道,在心中老是想這種消極情緒的東西是很不健康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起。現實中的絕望,讓她逃往遊戲。而遊戲中的絕望,又將她引向了何處呢?
回家的時候,她總是希望能夠慢一點,那樣她就可以不用太早看到她不願意看見的景象。但是……她知道她最終還是要面對。
至少,在遊戲裡,可不可以,讓她躲在一個能夠逃避這些事情的地方呢?
難道,偌大的世界,她找不到一處可以讓她能夠忘記這一切的地方嗎?就算只有短短几分鐘也好。
蔓草蹲在了地上,縮成一團,緊抱自己的雙腿,專注於自己心中的聲音。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空注意到一臉蒼白的蔓草,擔心地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