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不得不再次感嘆世事的無常,同時慶幸着自己的幸運。
以前的自己還是個青澀的毛頭小子,無所事事的混跡在學校,爲了未知的明天奮鬥,不管未來如何起碼當下要學會奮鬥,哪怕是嘴上說說也好。
而現在,看,多麼美好的人生,打從自己穿來開始,僕從,房子,車子,地位,財產,樣貌,力量一個都不少。繼而又在梅林的安排下,自己省去了一見鍾情,再見生情,追求,培養感情,做牀上運動等N多步驟,直接有了個完美的便宜兒子和一個還算過得去的妻子,重在對自己的無條件信任以及奉若神明的崇拜,
人生如此夫復何求?雷蒙德不禁對天發出感慨,人生混到我這份兒上,也算是一種極致了吧?
未來不再是令人窒息的一無所知,恰恰相反,雷蒙德幾乎知道未來的每一步,而他有最強大的保護傘,當然了,沒有比未來的黑魔王更好的保護了不是嗎?也許還能小改變下未來兒子的軌跡,真正成爲一個很好的上位者。雷蒙德笑的張狂,慵懶的坐在自己的專座上,對着壁爐,偶爾YY下真是有益身體健康呢。
雷蒙德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以上的想法不過是娛己的適當玩笑。
調整好自己的表情,雷蒙德繼續擺着好像整年不變的慵懶表情,想着梅洛普的身體,也許那個當初自己以爲是詐騙的藉口並不一定真的是個謊言。
梅洛普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哪怕她再想爲自己的兒子着想她也無能爲力了。這個冬天來的時候,好像一座大山徹底壓垮了那個一生陰鬱的女子,也許她並不美麗,也沒有氣質,不聰明,一無是處,甚至連運氣也是那麼的糟糕。
但是雷蒙德卻不知道爲什麼的,對那個女子有了那麼一點的憐愛。大概是哪怕惡劣到這個地步那個女子依舊一遍一遍的對自己重複着請照顧好湯姆。
作爲一個母親,雷蒙德認爲她完全是合格的,也許原著中的梅洛普並非沒有如此的堅持,但是雷蒙德莫名的相信那是她作爲女人的小智慧,也許愚蠢,但是無人能反駁她的母愛,是的,作爲還活着的梅洛普她無法給與那個孩子任何的東西,但是作爲死在孤兒院的梅洛普她擁有了讓修女收養湯姆的權利。
那時的她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家人的冷酷嘲諷,愛人的無情拋棄,她一生中甚至連一點的善意都不從真正擁有過。她當然無法給與自己和孩子活下去的勇氣,所以她選擇了她認爲的最好的道路走下去,也許她的孩子未來會坎坷多舛,但是起碼他還活着,這就夠了對於一個可悲的母親來說。
但是遇見了雷蒙德的梅洛普起碼感覺到了在她看來是善意的鼓舞,她的信心支持着她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大,一步一步的支持着她活下去。直到她心中那個善良的先生再次的出現,雷蒙德•雷切爾,一位有錢而又多金善良的先生,不顧自己的身份與過去,慷慨的接納了她和她的孩子,甚至給了他們身份以及一個足夠溫馨的家庭。而他的丈夫,足夠去愛那個不是他親身的兒子,那麼梅洛普就象一個心願已了的幽靈,是她離開的時候了,感謝梅林,在她短暫的一生中,她遇見了她的丈夫,一個善良的人。
雷蒙德對於梅洛普的思想嗤之以鼻,善良?那個完全和自己掛不上邊的形容詞,也就只有那個大腦只有甲殼蟲大小的女人會這麼想,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梅洛普在雷蒙德的心裡已經不再是書本里的人物那麼簡單了,她鮮活了起來,她擁有了完整的人格。
雷蒙德回想着晚餐後他嚮往常一樣哄湯姆上牀後推開梅洛普的房間,看見了那個已經形如枯槁的女子,本來就不出色的樣貌現在甚至可以用嚇人來形容,他輕輕的單膝跪在她的身邊,撫摸着她枯黃的手,想像着她一開始見面時的精力充沛,她就那樣毫無預兆的醒了,靜靜的注視着雷蒙德姣好的臉龐,微笑着低柔的開口:
“先生,我知道您是位善良的人,我一直知道的,是的,從對角巷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那一定是我最幸運的一天,比遇見湯姆還要令我開心。
我知道的,您是發自真心的愛着我的兒子,我感謝您的善良與慷慨。我什麼也做不到,只能將這殘破的心獻給您,您是梅洛普心中的梅林,請讓湯姆向您一樣的善良下去好嗎?我希望那孩子能夠開心的活着。”
雷蒙德沉默的點頭,注視她直到她再次沉睡,起身難得沉默的離開了房間。
愚蠢的女人,直到現在任然認爲我是個善良的人嗎?要不是因爲你是Voldemort的母親,我管你是死是活。噢,再沒有比你更蠢的女人了,該死的,我就知道,你除了弄亂我的心什麼也不會做,笨女人。
雷蒙德睜大着雙眼,盯着壁爐裡的火星,慵懶的支着眉心,皺眉,靜默的允許自己的哀思表現在眉眼中。是的,他知道,那個女子在閉上眼的瞬間就再也不會睜開,但他依然希望那個女子能突然絮絮叨叨的再次張開她鼓譟的嘴對自己說些什麼,像剛剛嫁給自己的那天那樣,新奇的問這問那,一刻也不肯消停,是啊,多好,起碼她還有溫度。
天矇矇亮的時候,雷蒙德才收回了自己肆無忌憚蔓延的哀思,起身轉過頭的一瞬,他看見了小湯姆就站在客廳口,穿着自己硬是哀求他穿上的小熊睡衣,不再有那僞裝的可愛笑意,也沒有了膩在梅洛普身邊時的發自真心的大笑,有的只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悲哀,就那樣無助的看着雷蒙德,好像他是他唯一擁有的。
雷蒙德是震驚的,他知道他從來沒有真的打消那個敏感而又多疑的孩子的不信任,可是現在,他可以這麼認爲嗎?他擁有了黑暗公爵的信任。他該感到榮幸嗎?呵,真是天大的諷刺。
雷蒙德就保持那樣的姿勢與小湯姆對望了很久,無言無語,空蕩的客廳裡只有壁爐的火星在噼啪作響,安靜的不像話。
1932年12月23日,失去一個妻子卻得到一個偉大的兒子。雷蒙德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