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銘沒有再剝石皮,山林中的環境不允許他衝動,萬一這裡騰起一道光束,那他性命危矣。
石塊小了兩圈後,勉強已經能放進獸皮袍袖中,但他沒那做。
秦銘向山外走去,將石塊留在密林中。
他察覺到,出山的路口竟有人盯着,爲了節點中的特殊物產,各大組織都看得很緊。
不久後,他又看到了身披裘皮斗篷的女子,身段高挑,立於風雪中,青絲在風中揚起,但依舊看不到真容。
“他果然無恙。”那隻烏鴉也在,並已發現秦銘,一雙紫眼中有符號劃過,多看了他幾眼。
秦銘面色平靜,心中卻有微瀾,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掃過出山的人,這要是帶上石塊上路肯定會露出馬腳。
紫眼烏鴉在天空中盤旋,恨不得也殺進大山中,道:“這裡已經不可理解了,怎麼會有十色節點出現?而且還和五色煙霞地融合了!我都快被饞哭了,早知道就該讓你師傅親臨,把老鴉爺也請出黑霧世界,看誰敢阻!”
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道:“你不要亂來,現在所有高等生靈都都殺紅了眼睛,我們靜待時機。”
秦銘在大山外部找到沐清、曹龍等人,他發現這羣貴族嫡系相當謹慎,都沒有妄動。
“你小子跑哪裡去了,現在山中太危險了。”黑羊騎士楊永青問他。
“追那隻語雀,結果跟丟了。”秦銘笑着迴應。
曹龍聽聞後,立刻問他在哪裡跟丟的?那隻語雀將他得罪狠了,現在還沒消氣。
這一日,大山深處的動靜實在太大了,連附近的普通村民都在眺望,那絢爛如同白晝的景象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
淺夜都快結束了,大山中還沒有結果。
秦銘很敬業地問過僱主後,確認他們不會進山了,喊道:“許叔,劉大爺,我們該回去了。”
“啊,這麼早回去幹啥?”劉老頭還沒看夠呢。
秦銘道:“回去吃飯啊,都餓一天了!”
魏芷柔、曹龍、沐清等人都不禁看了他一眼,心說這少年還真是心靈純粹,夠質樸的,山中發生這麼大的事,四方矚目,都無法影響他回去乾飯的心情。
“也是,即便再看上三天三夜,也不關我們什麼事,走了,回去吃飯。”劉老頭說道。
黑羊騎士楊永青和許嶽平也跟着離開,山中雖然五彩繽紛,但那不是他們的世界。
夜晚,秦銘來到村口,坐在黑白雙樹下,望着大山方向,那裡亮如白晝,所有斑斕的光彩都沒有消退,是那麼的清新,讓人不禁嚮往,想要接近。
“這裡就是黑白山啊,自從五百年前崩塌後,再不復往昔黑白景觀,可惜了。”
秦銘訝異,在雪地中看到兩名女子,竟聽到這樣的話。
他是本地人,都不知道黑白山這種舊時的叫法,平日進山也只是以東嶺、西溝這樣稱呼不同的山地,外來的兩名女子卻比他都清楚。
風雪中,那兩名女子亭亭玉立,衣袂展動,她們的穿着很單薄,而現在還遠沒到火泉最活躍的高溫夏季。
兩人接近村口後,打量火泉中的黑白雙樹。
“倒是這個村子竟有黑白雙樹,估計是當年黑白山留下的種子發芽了。”還是早先說話的女子開口。
她一襲白衣,在有火霞的夜色中尤顯得醒目,她帶着淡淡的白霧,但能看清那張略帶嬰兒肥的俏臉,年齡明顯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黛眉彎彎,大眼水靈靈,非常漂亮。
如果是秦銘的話,肯定不會選擇穿白衣,進山狩獵太扎眼了,不適合在大山中生存。
很快他注意到,這名白衣少女以另外那名女子爲主,始終跟着她前行。
秦銘意識到了不對,白衣少女明明落後兩步,他怎麼會忽略前方的女子,有些古怪。
前方的女子一身青衣,穿着樸素無華,就那樣靜立風雪中,仔細觀察着火泉中的兩棵老樹。
在她周圍有很濃的雲霧,讓她看起來朦朦朧朧,面孔看不真切,有種非常飄渺的氣質,似是那要乘風歸去的仙人。
秦銘起身,不好再坐在火泉畔了,並向兩名女子打招呼。
她們點頭回應,那青衣女子第一次開口:“這個村叫什麼名字?”
“雙樹村。”秦銘告知,同時他趁機問道:“曾經的黑白山有什麼說法嗎?”
青衣女子聲音很輕,悅耳動聽,道:“一半地界漆黑,一半地界亮如白晝,中間被濃重的大霧所阻,曾經的絕地,後來崩塌了。”
“少年,很難得啊,我家小姐竟和你說了這麼多話。”白衣少女一看就是很活潑的性格,和青衣女子也不像是非常純粹的主僕關係,畢竟敢開這種玩笑。
青衣女子沒再說什麼,最後深深地看了兩眼黑白雙樹,轉身離去,向着大山走去,她步履雖輕靈,但她的信念似乎很堅定。
“兩位小姐怎麼稱呼?”秦銘在後面問道。
白衣少女輕笑:“少年,你可不要多想什麼,我們很快就會消失,我們和你隔着山海無限遠。”
“我只是問問名字而已,無限遠有多遠,難道你們平日不在人間?”秦銘說道。
白衣少女笑道:“哎,你真質樸可愛,以你走的那條路來看,當你屹立山巔時,或許還有那麼一絲可能,在某些場合下可以遠遠地瞥見我們。”
“多嘴,口無遮攔。”青衣女子斥責道。
秦銘看着她們離去的背影,一陣無語,這都是什麼人啊,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捶哭那白衣少女,問問她在胡說八道什麼。
“你回去吧,把金鵬喚來,我要進山了。”青衣女子說道。
“好嘞!”白衣少女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秦銘瞳孔收縮,那白衣少女離去的速度太快了,甚至有點離譜,她身前有濛濛白霧流動,將所有風雪都隔絕了,且漸漸包裹住了她的全身,僅一眨眼就消失在大地盡頭。
次日,秦銘很負責地帶隊當了嚮導,因爲沐清、曹龍、魏芷柔等人終於坐不住了,開始探索大山外部地帶的節點。
此前,先後有四個組織,在付出部分成員被光霧侵蝕嚴重的代價後,已經採摘到神秘物產。
所有新生者都躁動了,都在仔細的尋覓,山中各地都是身影,要闖危險的地下節點空間。
至於大山最深處,依舊亮如白晝,大組織的高層還有那些高等異類被折騰了一天一夜,眼睛都紅了。
他們本爲捕捉神秘物產而來,起初猶若在耐心釣魚,結果現在反被魚給溜了。
那兩處奇觀融合歸一,還在不停的轉移,有時候會沉入地下很久才冒出來,帶着刺目的光還有大霧。
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一人能夠臨近看清那究竟是什麼。
最後,這些人都豁出去了,頂着可怕的侵蝕,從節點空間深入地下,準備在天光造就的靈性地脈中截斷其道路。
就是凌虛、老黃鼠狼這樣這樣做局的人,現在也沒心情釣魚了,相反將自己給“打窩”了,全都一頭扎進節點中,進入地下世界。
他們有種感覺,那兩種神秘物產融合後,可能完成了最後的變化,馬上就要出世了,必須要全力出手。
這樣的競爭愈發激烈,有高等生靈直接死在地下,再也沒有能上來。
他們消失在地表,大山外部的人都長出一口氣。
“老王,你不要過分,這株有靈性的小樹已經被我所得,你還要明搶不成?!”遠處,一個老頭子滿身是血,從節點中逃了出來,手裡抓着一株尺許高的小樹,流動着紫霧。
“攔住他,曹家的老匹夫挖到的了延壽樹,可續命十年!”後面的王姓老者吼道,追了下去。
“七叔,到這邊來,我看有誰敢阻?!”曹龍大喝,坐在比成年人還高的通體赤紅的巨牛身上,手中握着一杆寒光閃耀的大槊。
“好侄兒,快帶人幫我擋住他們。”
一個身上黑色甲冑破碎的老者跑了過來,在此過程中,他吭哧吭哧,將那株小樹直接就給吃了,連那粘着少許泥土的根鬚都沒放過,一併嚼碎嚥了下去。
“王家老匹夫,我都吃到肚子裡了,你能奈何?”曹家的老者大笑。
“各位,剖開他的肚腹,藥效還在呢!”王姓老者喊道。
附近,有六七位老者逼近,眼神很嚇人,延壽對於他們來說比任何神秘物產都要珍貴。
“王老匹夫,你可真是從頭壞到腳啊,怪不得你的幼子王年竹作惡多端,成爲通緝犯,因爲你本身也不怎麼樣!”曹龍的七叔很是激動,看着逼近過來的那些老者,道:“你們真要下死手,別怪我噁心死你們!”
他看向劉老頭坐下的大黃狗,又瞧了一眼楊永青的黑山羊,道:“真要逼我的話,老子現在立刻剖開羊腹,將羊尿喝下去,到時候你們吃這種延壽藥吧!”
劉老頭等人都被驚呆了,這真是個狠人啊,不過他盯大黃狗幹什麼?
旁邊,楊永青那頭黑山羊嘩嘩地直接尿了,顯然它早已通靈,感覺大事不妙。
而劉老頭坐下的大黃狗,也有了反應,直接拉了。
“我……你們反應這麼大幹嗎?”曹老七氣了個夠嗆。
“行,曹老七你要是這樣的狠人,我們轉身就走,現在就在這裡看着,你敢不敢那樣做?!”
“夠了!”曹龍動了,催動巨牛衝了過去,手持大槊直接向着王姓老者立劈。
“年輕人我知道你厲害,但是……啊!”王家的老者手中的長刀被劈飛,他滿手是血,自身也橫飛出去。
“好侄兒,你竟這麼厲害了,在那座巨城沒白學啊!”曹老七震驚而又喜悅。
頓時,幾個老頭子都退走了。
曹龍劈翻老輩人物,讓各方忌憚,都不敢臨近,導致他們這裡相當安全了。
在此期間,秦銘向沐家、曹家、魏家的人請教,神秘物產都有哪些,有什麼特性。
對於赤霞城的人來說,這些在眼下都已經是很公開的消息,沒什麼秘密,隨便幾句話都會讓秦銘、許嶽平等人長見識。
“植物、地液等靈性物產好採摘與收集,麻煩的是石皮包裹着的特殊物產,常會被忽略,稍不留神就會錯過。”
秦銘瞭解到很多有用的知識,他的某些疑惑被解開了。
特殊物產除非本身就璀璨奪目,光耀天地,不然剝開後,少許天光散盡,就歸於平靜了。
秦銘琢磨,他撿到的石塊可以斬開看看了,沒什麼大問題。
淺夜將結束時,他躲在雪窩中剝開了石皮,果然有絲絲天光逸散,沒入他的身體中。
石皮下露出一抹潔白的玉光,晶瑩剔透。
“這莫不是他們說的羊脂玉鐵?”秦銘只是簡單聽到幾句,知道它屬於稀有材料,煉成的武器富有神秘色彩。
當然,羊脂玉鐵雖然稀有,但也談不上是價值連城,每次天光降落地,都能採集到一些品質相近的材料。
哪怕是同一地,也可能採集到多份羊脂玉鐵。
他將剝開一角的石塊再次埋了起來,確定裡面不是什麼直接服食的靈性物質後,那就不用急了,以後再取。
天色已晚,秦銘早已結束嚮導任務,準備走出大山。
轟!
地動山搖,遠方噴薄出無量霞光,比早先更爲璀璨了,刺得人雙眼疼痛,讓人觀望後忍不住流淚。
“發什麼了什麼?”所有人都震撼了。
大山深處,五色十光,有神秘物產出世,且被人搶到手中,並從地下裂縫中衝出來了。
一個女子在山林中極速穿行,但是根本遮掩不住身形,因爲取到的特殊物產雖然被石皮封着,但是強烈的波動依舊擴散到了四面八方,且始終在發光,看樣子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熄滅。
在此期間,她呼喚來一頭金色的巨鳥,立刻躍了上去,巨鳥載着她沖天而上,就要遠遁天邊。
然而,月蟲、生有羽翼的人形生靈、站在青鳥背上的羽翼女子,足有六位高等生靈攔阻她的去路。
“是她?”秦銘訝異,正是昨晚他在村口看到的那個青衣女子,很年輕,居然這樣強,敢從一羣高等生靈嘴裡搶食。
青衣女子被六大高手壓制,再次被逼向山林。
秦銘轉身就跑,同時將“和光同塵”展現到極致,因爲離他不是很遠了。
“哧!”青衣女子身在半空中,用手掰斷了手中那塊能有一尺長的石頭,直接從當中取出神秘物產。
她手中的光芒更爲盛烈了,五色十光,在虛空中交織,撕裂夜幕。
那物件最外面是光霧,不知道包括着什麼耀眼的東西,竟被她按向眉心的一顆晶瑩的紅痣。
璀璨的光團居然直接沒入進去,而她站在金色大鳥背上,並未被壓制降落到山林,貼着山林極速衝向遠方。
“追!”所有大組織的強者還有高等異類都追了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銘才鬆了一口氣,從密林中走出,他在濃重的夜色中前行,先後找到那兩截被掰斷的石塊。
“嗯?!”他驚住了,在經歷過地縫中的天光侵蝕、洗禮並適應後,他有了一種特殊的感知,左手的石塊中似乎有些許微弱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