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醉翁之意
“出了什麼事?”
啓幀出了密洞,恢復了一貫的冷靜及理智。
“今日,韓王領着東瀛遣團體察啓都民俗,誰料集市突然闖入流匪,遣使當街被刺身亡。”肖遠回答道,顧帆站在他身後,低着頭不說話。
“城防如此之嚴,怎會有流匪潛入,還敢當街滋事?!”啓幀擰着眉,質問道。
“不僅如此,在富甲、商賈居住的坊區以及些許京官的府邸也連遭盜搶,城南百姓上供的糧食車隊在城內上繳之前被當街焚燒,衙役加上百姓死傷已有五十餘人。”
“是一夥人所爲還是巧合?”
“屬下無能,暫時沒有找到線索,但樊將軍已下令封鎖城門,一應人等不得隨意進出。”肖遠躬身請罪。
“好,通知引環人讓全城影子加強戒備,暗中查探。”
啓幀吩咐過肖遠,轉頭繼續跟顧帆說道:“你,跟本王去禁軍總府會一下樊將軍。”
“屬下遵命。”肖遠領命便立馬去辦事。
顧帆跟着啓幀,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啓幀走在前面,春風得意,顧帆卻是滿臉僵硬冰冷。
“膽子不小,臉板着給誰看?”啓幀回頭瞅了瞅黑臉的顧帆,他還是頭一回見這個少年如此安靜。
顧帆小孩子脾氣,也不管主子不主子的,就是不理睬他。
“你得時刻記着,就算你把她當姐姐看,那她首先也是本王的王妃。”啓幀更是得意。
顧帆還是不做聲,啓幀便也不再執拗,想着方纔洞中的溫存,又自顧自的樂了起來,不管他有沒有聽的進去。
顧帆一時五味雜陳,他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感覺,氣憤又失落,隔壁家的姐姐出嫁時,他彷彿也有這種感覺,但這次卻又不盡相同。
…………
當夜,明帝緊急召見啓嶔禹入宮,親自查問今日之事情。
“回稟父王,我領着使團參訪染織局,遣使欲感受東啓市井之風,便提議步行橫穿鬧市,但誰料,一羣流匪蒙面持刀突然闖入,見人便殺,百姓四下逃散,遣使被衝入人羣,不幸被刺身亡。是兒臣無能,辜負了父王的重託。”
“這光天白日,怎會有流匪招搖入市,若照你所言,匪寇公然持刀衝撞,內城巡衛怎會懵然不知?”
“兒臣愚鈍,但依臣所想,這事絕非偶然。”
“如何?”
“先不管他們如何偷偷潛入的都城,但這羣匪寇武藝高超,雖看似隨意滋事,趁亂刺殺了遣使,但卻在得手之後匆匆散去。若爲了劫財,市井皆是小商小販,並不值得如此大動干戈,若單純爲了滋事,爲何單單選了這個日子?東啓民心順化,帝業穩固,就算借那些販夫走卒一萬個膽子,他們也是不敢青天白日公然與官府爲敵的。”啓嶔禹認真分析道。
“匪寇若不是城外潛入那便是城中之人了。”明帝若有所思,“你且先退下吧。還有你母妃身體有恙,多進宮陪陪她。”
“謹遵父王教誨,兒臣告退。”
啓嶔禹恭順的退下,心裡稍稍輕鬆了一點。 今日真的是好險!那羣匪寇武藝不俗,組織有序,瞬間而上,瞬間全身而退,定是細細周劃而謀。
公然刺殺遣使絕非如此簡單,像是有意針對自己亦或者其他,朝堂這趟混水,他真是深惡痛絕。
次日早朝,朝臣激憤,各派脣槍舌劍,互不相讓。
稱奇的事,戶部尚書首先上本彈劾是啓嶔禹安排不當,護衛不周,難辭其咎。
工部尚書表面上反駁其本末倒置,事發突然,誰都不能未卜先知,但京都護衛不當卻是不爭的事實。
於是纔有人當朝彈劾禁軍首領樊離疏於職守,才導致流寇混入啓都,引發騷亂。
兵部自然是偏護着樊將軍的,稱他多年來鞠躬盡瘁、恪盡職守,不曾有所怠慢。
之後有人附和,樊離是秦王啓幀舉薦,論治軍嚴防,能力自是不可挑剔。
禮部爭鋒而對,稱難道是秦王所薦,就能有錯不論,有過不罰麼?!
習武之人那有文人那些個彎彎繞繞的腸子,就此,他們硬是被帶進了預先挖好的溝裡。
再加上東瀛使團遣副使不依不撓,稱東啓仗大國之威,缺乏和平的誠意,不停嚮明帝討要說法,懲治真兇。
明帝大怒,限期三日要求樊離揪出真兇,剿平亂匪,否則革職查辦。
最後羣臣散去,有人暗自竊喜,有人憂心忡忡,權利傾軋,永無止境。
早朝之後,明帝又召集幾位親近老臣重議此事。
大理寺卿本着懷疑一切的本能,認爲大批流匪入城絕非易事,更何況攜帶兵器;流匪無非劫財,卻招搖過市,即使蒙面也不合常理,若單純滋事,時間地點又太過巧合,爲何不直接衝撞東瀛使團,然而是乘亂誤殺,總而言之,事情絕非如此簡單,很有可能是有人蓄意爲之。
中書令及刑部尚書則認爲無論陰謀與否,內防疏漏應當按律懲罰。
但監察御史甄從新,卻跳出事件本身,與明帝分析了事情的影響及可能的得失。
“聖上,如果只是流匪滋事,重整內防,加強巡防即可,過失之錯,刑律按典懲處更是容易。但萬一是有人蓄意謀劃,而又恰巧同時涉及兩個皇子,那謀劃者用心之深讓人不寒而慄。”
“兩個皇子?”刑部尚書疑惑,而大理寺卿則摸須贊同。
“聖上欽點韓王負責接待遣使,遣使當街被殺,韓王難辭其咎,而負責啓都內防的樊將軍又是秦王着力舉薦,秦王更是舉薦不當,亦或者說是識人不明、缺乏遠見。那麼誰更得益呢?我想聖上心中自有分辨,畢竟東啓是聖上的東啓,任何意外或陰謀折損的都是聖上威名,更有甚者,動搖國之根本。”甄從新說的很直截了當。
“那依甄卿之言,該如何處置?”
“按兵不動。”甄從新答道,“先不管背後之人是如何謀劃,目前所有線索均繫於聖上怪罪或是責罰樊離之上,最後的目的不過是打破當下城防軍權的穩定,若是聖上不做任何調整,那必然誘逼背後之人做進一步的謀劃,到時才更有跡可循。”
明帝沉默不語,若真像甄從新猜測那般,按兵不動的確是最好的對策。
之後他遣散了衆人,獨留下大理寺卿,秘密安排他暗自尋找真相,並安排御前近衛肖廣配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