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走出來,一臉焦慮。
“我媽又開始發作了,你能不能來幫幫我?”她說道。
——母親好久沒有發病了,沒想到今天竟然突然失常起來,往常都是叫樓下的保安張伯來幫忙,但今天週末休息的關係,玲瓏只能委託比較近的決塵幫忙。
“額?哦……”男生意識過來,然後跟着她迅速走進來。
孰知玲瓏一進門,便看到母親頭髮蓬亂,穿着睡衣在客廳裡亂走,好像鎖定着什麼目標似的,一直盯着某處,表情木訥,腳下是潑灑了的豆漿,而手中正握着水果刀!
“媽!”玲瓏焦急地喊道,想要走上前,女人卻揮起了水果刀,讓她不敢靠近。
女人全身顫抖,嘴裡唸叨着:“來了,要來的還是要來了……我已經久等了,我親愛的主人。”
“媽!”玲瓏忍住鼻子嗆人的酸楚,喊道。
“你媽媽……”決塵問。
“她有突發性的精神強迫症,不容易發作,但每次發作都這樣。”她擦了擦眼睛,“我需要你幫助我。”
“幫你怎樣做?”
“把我媽媽綁起來。”
“我看不用了。”說完,男生走上前去。
“不行,你會受傷……”玲瓏想要上前阻止,母親又揮了一刀,幸好自己離得遠沒有碰到,而決塵反應迅速,往旁邊倒了下去,那刀鋒劃出的聲音及其刺耳尖銳,若是被劃到,準會把血肉都劃出來!
“你回來!”玲瓏喊道,看着又重新站起來的決塵,心想着要過去,又不能過去。
另玲瓏意外的是,情況就在那一刻發生了變化,就在母親和決塵的眼神對上。
決塵的眼睛彷彿是擁有了魔力一般,注視着母親。
而女人彷彿受到了刺激一般,停住了動作,嘴裡也停住了唸叨,顫抖着望着他,好像看到了恐怖的東西。
說時遲那時快,決塵眨眨眼睛衝了過去:“快點!”
玲瓏二話不說,從房間裡面找來麻繩。
斯時,母親兩隻手被決塵鉗住扭過後面,她手中的刀也應聲滑落,然而又開始瘋了起來,嘴裡又開始唸叨着,身體不停地掙扎。
玲瓏立馬走上前去,沒有和母親說什麼,在決塵的協助下把母親的手捆了起來,找來凳子直接把母親的腰連同凳子一起綁住。
等到母親活動受到了束縛,玲瓏才鬆了一口氣,頹坐下來,決塵在一旁不停喘氣:“你媽真有力。”
玲瓏沒有說什麼,重新站起來去收拾。
女人這時候失去了攻擊力,等到一切都稍微有了安靜的跡象,她卻突然扭動起來,想要掙脫繩子。
“報應啊,報應啊。該來的要來了……我的主人……
椰樓之門就要打開……
紅眼睛……紅眼睛……”
“紅眼睛?”決塵問道。
“別在意這個。”玲瓏收拾着腳下潑掉的豆漿,“估計她看到新聞了,就是那個——”她指着電視。
此刻正轉向城市的新聞臺,裡面正報道着昨晚發生的慘案。
“哦……”決塵並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走過來幫她拿走水果刀。
玲瓏想到昨晚除了她和園園,決塵好像並沒有看到那雙眼睛,於是也沒打算和她說。
“這個……謝謝你。”玲瓏望着他,“沒有你,我可能還要被她打了。”
“是麼?你這裡,也是被她打的麼?”決塵說,然後在她還有反應過來,男生的手伸過來,拂開她的流海,出現額頭上紅色的印記的。
玲瓏被他突兀的動作小感意外,“不是,是前幾天被打的。”
“被打的?”
“反正就是那麼回事。”她把話鋒一轉,“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誒?”
“你的眼睛好像很奇特。”玲瓏指着他的眼睛,不好意思問,又止不住好奇。
“哦,是帶了隱形眼鏡的,怎麼了?”
“剛纔,媽媽看了你的眼睛之後……”剛纔母親看到他的眼睛之後就安分下來,而在箍住母親的時候,因爲是背對着母親的關係,母親又開始瘋瘋癲癲,就好像是——他的眼睛有什麼魔力一樣。
“那是因爲——”決塵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也是紅的啊!你剛纔也聽見了姨媽嘴裡面的‘紅眼睛’了吧……”
玲瓏換然大悟,想到昨晚也曾被這雙紅眼嚇着來着,也不再懷疑什麼。
其實還有很多想要問他。比如爲什麼總是聽到他在家裡又女生說話,卻沒見家裡有其他人進出,爲什麼會17歲就染頭髮,難道學校允許的?總之,這個叫決塵男生,很奇怪。
但她並沒有問下去。
“好了,收拾好了,謝謝你。”
“不用。”看着後面,“阿姨她……”(此處作者本來是放着“姨媽”的,然後被上痕罵了一通之後才改了過來——)
不知不覺,母親已經睡着了,臉上沒有扭曲的表情,顯得那麼恬靜。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那我就告辭了。”
“嗯,拜拜!”
“誒,對了。”男生走到一半道。
“怎麼了?”玲瓏問。
在她疑問的目光下,決塵從門口跑了出去又跑了回來,手裡捧着幾塊大面包,其中還有漢堡。
“這個給你,就不用再下去買早餐啦。”
“不用了……”玲瓏說。
“不用客氣的!以後賠給我就是了。”決塵說着把麪包放在桌上,走開了。
她剛想說什麼,男生就“咚”一聲關上了門。
她望着桌子上的麪包,又看了看門口,然後笑了一下,從桌上挑出最小的一塊。
“謝謝……”她說着,嘴裡嚼着麪包,望着歪着頭熟睡的母親。因爲睡着了並沒有察覺,可能是做了什麼夢,消瘦的臉龐上,眉毛輕輕皺起,呼吸都變得急促。
——以後,一定要讓媽媽過的好好的。
她想着,吸了吸鼻子,走過去幫母親鬆開繩子。
“媽,我要出去一下,桌子上有面包,你自己吃啦,一定要吃好!”像是對自己說的一樣,她看了看母親,然後走了出去。
約莫過了十分鐘,女人醒了過來。
她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衣服,然後看着桌子上的麪包,輕輕笑了。
知道自己女兒在學校是怎樣,也受到怎樣對待,雖然沒有告訴自己,但是自己都知道的,只是沒有說出來。
“玲瓏,一定要好好的……”女人說着,一隻手枕着眼睛,一隻手拿起麪包,吃着這兩天以來的第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