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賀

康熙三十九年九月八貝勒府

“福晉,這是您要的衣裳樣子,您穿上看看是否合適吧。”

“好的。”

看着一席華麗的白色長裙,上面繡着層層的孔雀翎裝飾,“雲南來的那個小子可準備好了?”試在身上——正好合身。點點頭兒,脫下來,收好。

“回福晉,刀項已經在門外等您了。”

“好好,讓他拿上葫蘆絲,我這就出來!”

皇太后六旬萬壽節,大BOSS制了《萬壽無疆賦》,打算寫在圍屏上獻給太后,還讓衆皇子皇孫拿出自己擅長的節目表演恭賀。我一個在現代過着米蟲生活的人,哪裡會那些滿人的玩意兒!

突然聽說有隨着各地大人一起進京道賀的雲南官員,心生一計,讓老公跟他們借個本地的侍從,叫到府上替我排練節目。

“刀項見多八福經,福經吉祥。”恩,這進京時禮儀學的不錯,就是口音有些怪。

“免禮。”

“我問你,你們雲南有個家喻戶曉的曲子,叫‘月光下的鳳尾竹’,你可會吹?”

“回福經:這區子削的家鄉削娃子都垂得。”

“那好!你現在就吹一曲,合着我的舞蹈,我要看看效果。”

“削的遵命!”

一曲濃郁的傣家曲調緩緩流出,我漸漸也找回在現代學習‘雀之靈’的感覺,慢慢舞進狀態,生疏的舞步變得熟練,瞥見院門口一個人含笑望着這裡,一個轉身,跌到那人懷裡。

“讓我幫你找個雲南的本地人來,原來是爲這個!只是我怎麼不知自己的福晉還會跳這傣家舞?”捏捏我的小鼻子,來人的笑眼中透着驚奇。

“胤禩!你回來的正好!快,這個人以後就是你的師傅!”

皇太后壽日當天,百官朝賀。太和殿外山呼萬歲,聲音震耳欲聾。看着各路王公大臣晉獻來的禮物,老人家心情大好,嘴巴咧開了就一直沒合上過。裡裡外外的祝賀賞賜後,不覺日頭已西。皇宮裡家宴開始。

先是擺戲臺,唱着祝壽的崑曲。

曲終,太后大悅,大BOSS也高興起來,帶着舞了通太極劍,緊接着各個皇子也開始把自己準備好的節目獻上。

到了七皇子在上面磨磨蹭蹭畫萬壽圖時,月色已經掛上枝頭。胤禩衝我使個眼色,會意。倆人一同離席。

“怎麼辦啊,親愛的,我有點兒緊張。”我抓着老公衣角,微微低頭擡眼看着他,笑容已經僵硬不少。

某人早已習慣我這些怪異的稱呼,又掛起那溫暖的笑:“不用緊張,我相信我的福晉是最好的。”

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縮了,脫下福晉行頭,換上舞裝。硬着頭皮——上吧!老七下去後,太監開始動手熄滅下邊的燈火,只在表演臺上點上了一圈蠟燭。

“皇上,這是何由?”太后興致大增的看着臺上人忙活。

“這是八貝勒特意吩咐的,說一會大家就知道了。”看見皇上也是一臉疑惑,樑九功趕緊代答。“哦?是老八弄的鬼?呵呵,那哀家就等着看看!”

只見整個大殿外一片漆黑,只剩下舞臺那一圈明亮的燭火。

突然,一陣陣天籟般的曲子響起:衆人一看,原來是早換下朝服,一身白衣的胤禩,正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他的手裡捧着一種不知名的樂器,而婉轉靈動的曲子,正是那樂器所發出。

突然又是一陣驚呼:八福晉身着一身白裙潔白勝雪,挽着華麗高貴的髮髻,出現在舞臺前——那裙上的孔雀翎羽正在隨着燭光的照映而點點閃亮。

只見她輕移曼妙的舞步,一點一點舒展臂肢,像一潭水,被石子一擊,起了漣漪,一圈一圈盪漾開來。左手指尖柔韌地蠕動,一陣一陣傳遞給右手指尖。長指甲晶瑩閃耀,美妙地悸動着。波動在柔美的動作中,光鮮動人。

長裙飛起,她似乎舞得更投入了。舞蹈的光芒籠罩了整個舞臺。隨着曲子時而扭身,時而高擡額頭,手指靈巧的變換着樣子,一隻真正的孔雀!

待到曲子進入最高潮時,舉手投足之間,看似孔雀迎風挺立、跳躍旋轉、展翅飛翔,忽而如流水般疾速,忽而如流雲般慢挪,忽而如雨點般輕快,忽而如擊石般堅健,舞者與孔雀靈魂交融、呈現。把所有人帶進了幻虛幻實的境界。這裡只有一隻孔雀,卻有無數個想成爲孔雀的人!

手臂的顫動,在纖細、柔美中迸發出生命的激情。輕盈的雙腳,舞出神秘的境界。一隻孔雀,在高視闊步。

漸漸地,慢了,緩了,頓了,停了。濃縮在光圈中,孔雀停止了華麗的舞蹈,靜下來,立成了一尊高貴的雕像,卻又真實地輕顫着……

全場窒了一刻

突然,一片雷鳴般的歡呼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