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少爺轉正了臉,咬着自己嘴脣。這樣一說意味着什麼,他心中再清楚不過了。只是他已經想明白了,臉面是什麼?爲了臉面活着遠不如爲了這個男人扔到值得。他手心中帶着汗,眼神卻無比勇敢。

顧清瀚一語激起千層浪,頓時人羣中鬨笑起來,孌童相公本就是最讓人看不起的,顧家儀表堂堂的二少爺竟然甘願做人家的兔爺!還當衆承認,實在是讓人唾棄。

張大帥一聽將自己摘出來,也來了精神,問道:“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顧少爺定晴道:“絕不敢欺瞞大帥。此番作證不僅是爲了救他,也是爲了三姨太的清譽。三姨太含冤去世,若是錯判了此案讓她在地下也不得安寧。穆警長剛纔不肯說也是爲了維護我的名聲,望大帥明察!”

鄭炳寬嘴張了半天才合上,他雖然想到,穆鯤同這個小商人真的是一對斷袖,卻萬萬沒料到顧清瀚竟然真的有膽子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說出來。他有些失態的問道:“你說他同你在一起就是在一起?可有證據!”

顧少爺點頭:“證據是有的……”說罷,低下頭忍着恥辱,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解開衣服。

穆鯤從剛開始神經就是受着衝擊的。

顧清瀚甘願爲他將自己的清譽全都毀了,在一起那麼久了,穆鯤自然知道,顧清瀚的清高和自尊,卻肯爲了救他,一併捨棄了。即使是救了他,恐顧少爺也再也回不去了。正震驚着,又看見他竟然咬牙當衆褪了外衣,立刻吼起來:“你他孃的要做什麼!”

兩個看守都摁不住他。顧少爺衝他看去:“莫要隱瞞了,我同你,是甘心情願的。”

釦子解開了,顧少爺雪白的肌膚展露在衆人面前,那上面赫然是兩人之前情事留下的痕跡,淡淡的隱去了些,卻還有些紅紫交錯。

人羣中的女子已經在謾罵淫|蕩且不知羞恥,男人或是睜大眼睛看着顧少爺雪白的身子咽口水或是大聲且下流的調|笑着。顧少爺心中像是被緊緊攥成一團,有一種被扒了皮參觀的刺痛感。

這樣的侮辱他從未受過,周圍人議論和謾罵調笑的聲音像一根根針刺入他的身體。他睜開眼,勇敢的看着張大帥,他很痛很恥|辱,但是爲了那個表情快崩潰的男子,這樣做值得。

鄭炳寬吼道:“真是不知廉恥的東西!竟是這樣的兔兒爺!真是髒了我的警局!”

顧少爺聞言,只是低頭重新整理好衣服道:“清翰也不願,只是穆警長真不好女色,鄭縣長聽說過穆警長車停三姨太的府中。傳聞想必也聽過穆警長從不在煙花街留宿的事情吧?”

鄭炳寬被他氣得跺腳道:“真是荒謬!只你一人就證明他是斷袖了!”

正說話間,又傳來一個聲音:“我也證明的了。”

顧少爺回頭,原是那已經成爲副官獨寵的煥老闆,他微微的下拜了一下:“穆警長逛梨園子的事情梨園子誰都能證明的,我也是他贖了身的,只是因爲顧少爺不高興就暫時搬到了別處。穆警長是我的契兄,他同顧爺兩個有情有義許久了,怎的也不可能轉頭就看上誰家的少奶奶。”

顧少爺心中一陣感激。想不到這小戲子在關鍵的時刻也是有情有義的人。

張大帥呵呵一陣笑,這世道是不一樣了啊!改日他也找個好看的男子玩玩:“想不到這兩個小兔爺倒是很忠心,如此兇手是另有其人了?”

鄭炳寬冷笑:“許是串通好的呢!他同你姦情那麼久,你家裡難道就半點風聲也沒有!依我看應該叫他家人來對峙!”

顧少爺冷靜道:“我家人確實不知情。”

鄭炳寬道:“怎麼,難道你家人也從不進你的屋子?”

顧清瀚道“自是不進的,也是有這樣的原因的。便是我後面的證人。只是不是人而已!”

張大帥問:“不是人?那便是物證了?”難道要把雲雨之後的牀單拿出來不成?

顧少爺道:“帶過來”二皮子和老黑一起擡過來一個大籠子,裡面是約有半人多高的一隻貌如獅子的大狗,見了生人狂吠不止。

張大帥道:“你帶只大犬能證明什麼?你這是何意?”

顧少爺道:“既然鄭縣長能讓旋風認人,在下是否也可以讓這隻大犬認人呢?爲了不讓家人發現我同穆鯤的事情,我才養了此犬,生人若是接近我的門口它便上去就咬,故連家人也不常去我的院子。”

張大帥道:“那你拉它來作甚?就是他看見你倆做什麼分桃之事也說不出來!”

顧少爺道:“它雖說不出,但是卻能表現出來。穆鯤同我相好已久,這大狗是不會咬他的,見他也搖尾巴請進。”

穆鯤心道:這恐怕不好嘗試。

顧少爺道:“如若不信請大帥將它同穆鯤關在一處。”

鄭炳寬道:“許這狗本就不咬人呢?”

顧少爺道:“若是鄭縣長不信可以叫心腹試一試!”

張大帥走下來,那狗在籠子裡狂吠,一副瘋癲的樣子,血盆大口一張露出尖銳的犬齒,果然兇猛。張大帥道:“這是什麼狗?吃人都是可能的。”

顧少爺道:“大帥說的對,這狗品種生野。只一樣,從不傷主人。我願讓穆鯤試試,若是這狗咬了他吃了他,也是我們造化不夠,我沒有半句怨言……”

穆鯤心想完了完了,媳婦有幾分把握便打這樣的主意,若是此番過不去,堂堂個梟雄要死在狗嘴裡了。

張大帥伸手示意,兩個小兵只得架着穆鯤走進,那狗依然是虎視眈眈的汪汪,顧少爺道:“請兩位軍爺走遠些。”那兩個小兵走遠了之後,大狗果然安靜了些。

鄭炳寬冷笑:“顧清瀚,只是這樣便成了?不如把他放到籠子裡如何?”

顧少爺道:“既然縣長吩咐了,照辦便是!只是這狗兇猛,恐傷害到司令和縣長,就不勞煩軍爺開籠了,我親自來便是。”

鄭炳寬道:“不用,若是這畜生敢造反,十幾杆子洋槍不是吃白飯的。到時候清翰可不要捨不得!”

顧清瀚點頭:“那請軍爺動手吧!”

穆鯤嘆氣,以他對這狗的瞭解這狗不咬他的可能基本沒有,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只得走走看了,於是自己走上前去,打開籠門。那大狗嚎了一聲,衝出籠子,兩隻前爪搭在穆鯤的肩膀上,只是衝他聞了聞,穆鯤瞧瞧它心中說,好乖乖你若是不咬我,以後老子供你吃喝玩樂,給你選一百隻母狗當老婆!

那狗聞了一氣,又放下爪子,哈達哈達的趴在穆鯤腳下,溫順的搖搖尾巴。

顧清瀚心中一下子放了下來,他雖然將穆鯤之前的衣物穿了訓練這狗,但是心中依然忐忑怕這狗臨時野性傷害了穆鯤,此番見它老實了,心中說也多虧了穆鯤總也討好它經常餵養它。

顧少爺走過來,將狗關回籠子,道:“司令明鑑,若不是情到深處誰能認下自己好分桃。我同穆警長雖都是男子,卻有夫妻情分……因此穆警長絕不可能對三姨太有非分之想也不可能殺害三姨太。望縣長明察秋毫不然不僅僅冤枉穆鯤,連三姨太也不能瞑目……”

張大帥嘆道:“真可惜了!老鄭我看這事情也不對勁!那穆鯤也是個呼風喚雨的人,再不濟也不會殺害三姨太,更何況他好龍陽怎麼能對三姨太動心?既然如此,便將穆鯤放了吧!來人放人!”

鄭炳寬眉頭擰到死勁,幾番想站起身子,卻也看見張大帥左右已經站滿了精兵,滿腹的怨氣只能忍痛嚥下去。安慰自己此番不成,還有機會,若是再次惹怒了張大帥,恐怕連翻身的機會都不再有了!況且這一次,也叫那穆鯤元氣大傷,只恨那顧清瀚,竟是這樣有腦精於心計的人。被人害的成了相公,竟然還死心塌地的搭救他,連自己的清譽臉面都一併扔了!

顧清瀚深拜了一下:“大帥恩德清翰銘記在心。縣長節哀往明察秋毫以慰三姨太在天之靈。”

穆鯤解了繩索,顧少爺連忙拉起他,兩人這刻相見如有生死重逢。穆鯤拉住媳婦的手,才知他手已經溼透。

倆人對視,倒覺得是恍若隔世。經歷了這一遭生死,着實不易。穆鯤感慨,若非是顧清瀚,恐是換了別個誰也做不出這樣一番犧牲打算,這便是同他死心塌地了,心中越發的死忠。

原以爲自己心尖有了顧清瀚,多少是爲了顧少爺那麪皮相貌,如今才明白,顧少爺不止相貌堂堂那顆心更是難得,竟真是爲了自己,當中承認自己斷袖,甘心做人孌童。這一遭恐是真將自己的名聲全都不顧了。穆鯤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似乎也什麼都說不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一口咬在顧少爺的嘴脣上,周圍一陣混亂,他已經顧不上,不這樣做就會瘋掉。

顧清瀚這次沒有反抗,也沒有提出異議。剛剛的若即若離的恍惚感需要被穆鯤的擁抱趕走。他不在乎了,愛怎麼招怎麼招吧,愛誰看誰看吧,愛罵什麼就罵什麼。這兩顆心終於坦誠了,其他的人或物都不在重要了。

出了警局,纔看見老黑已經套好馬車,顧少爺拉他上車,喘息尚未平復便急急的說道:“許是在縣裡待不長了,鄭炳寬在失勢也是縣長,張大帥在得勢也是軍閥,指不定哪天一打仗就能不能在活着。”

穆鯤迫不及待的啃着媳婦的脖子,模糊的哼:“怕他怎麼?他敢動黑手難道我就不敢?”

顧清瀚紅着臉推開他:“胡鬧什麼!再這樣不知羞恥,我就不在救你!隨你去同誰家的姨太太作伴!”

穆鯤委屈的抓住媳婦的手,放在自己的胯|下:“心肝寶貝……我想死你了……在裡面我天天都想着同你親熱,發誓我若是出來定要好好的愛你……”

顧少爺推他道:“那也回家在親熱……我同你說正事!”

穆鯤趁他說話的時候,已經一把拉開他的外衣:“我的小祖宗,我什麼都無法想了。先給我……然後再說好不?”

說罷一口將那也早就偷偷仰頭的器|物含住,顧少爺本也十分思念穆鯤,被他這樣一弄也軟了身子,摟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折騰了。

馬車顛顛的,顧少爺迷迷糊糊的坐在穆鯤身子上,任他挺腰,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們似乎也在馬車裡有過情事,那時候是怎麼想的,那時候他是被迫的,腦袋裡大概想的是一定要讓這個土匪不得好死吧。現在呢,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緣分,原來真是個不得了的東西。

兩人在車子裡作甚麼,外面倒是沒有注意,只是快到顧家的時候,小丁子打算掀簾子的時候被老黑給攔了一下。其實裡面倒是也已經清靜了些。到底是在外面,兩人還是有所顧忌的,這回正在裡面說話。

顧少爺知道穆鯤有了除掉鄭炳寬的想法道:“你莫胡說,你在裡面的時候,李振回來了,硬要自首贖你,被我叫人綁了扔在家裡。我問了他確實不是他下的手。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下手的是鄭炳寬自己。恐是他發覺了姦情。他不急着殺姦夫卻賴在你頭上。我看是目的不是鋤奸情而是鋤了眼中釘。膠南如今也遍佈了軍閥指不定哪日就會打仗。如此走了倒是清靜。”

穆鯤握着他的手放在嘴邊親吻道:“除非你同我一起走!”

顧清瀚嘆道:“你個糊塗蛋!我已將我倆的事情說了,不同你走,難道要我在這裡讓人家笑話我?”

穆鯤一聽他媳婦點頭了,當下樂的已經找不到北:“早知道這樣你便許了,我早就下了大獄。也不枉糟了這一遭罪了!呵呵”

顧少爺狠瞪他一眼道:“你在胡說!我倆分兩路走,你回家去,將人清點了。願意留下的你便遣送了。你捨不得的便帶了。”又從衣服裡拿出一疊銀票道:“銀票你拿去給人分了,萬不可泄露了風聲!我處理了家裡的事情,便同你匯合。”

穆鯤抱着不肯撒手:“我一刻也不想同你分開!”顧少爺嘆口氣道:“也好,你跟進來吧,我打點完家裡的事情便同你走,鄭炳寬這幾日不敢對你動手並不代表以後就有安生的日子過。但你也要向張大帥說明,就說是這件事情堵了心,出去散散。”

穆鯤點頭:“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