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那塊石碑……”
我當即沒有隱瞞的將我看到的,都告訴了我父親,還有容麒他們,大概出於天生的信任,我在他們的面前,基本沒有秘密。
唯獨……玉像,還有……
我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出我剛纔的夢境,夢中,到處都是白色的花田,我喚着那個叫夙悅的人,奔跑在花田裡。
而夙悅,卻面帶寂寥的望着遠方,那個擁有純銀色眼眸的黑衣人。
玉像,玉棺,銀眸……這冥冥中,究竟有着怎樣的串聯,我不懂,也看不透,而容麒,似乎也從來不願向我多透露。
有關他那雙銀色眼眸的事。
他的感覺,是否像是我一樣,只要一觸及玉像的問題,都潛意識裡不願意多說。
明明,我跟容麒,是如此親密,可以生死相依的人,但在面對這兩個問題的時候,總像是中間隔閡着什麼。
我們都不懂,卻從來沒有人一個人主動打破砂鍋。
這種感覺很怪異。
還有那個叫做夙悅的玉棺少年,他給我的感覺,竟是更加的複雜,說不上的不喜,說不上的……熟悉。
大概大家的精神,都不是太好。
匆匆的結束話題後,除了我父親負責開車外,所有人都選擇閉目養神了,包括容麒,在我醒來後,也出奇的表現沉默。
經過多半天的顛簸。
車子很快出了無人區,朝着附近的小鎮開去,不過鑑於這處小鎮,可能已經聚集了不少玄門中人,我們並不打算露臉。
所以商議之下,連夜就朝着百公里外的縣城而去。
然後轉站汽車火車,纔到了最近的市裡。
彼時,我父親跟慕容絕這倆老江湖,也累了個人仰馬翻,我跟容麒雖然還好一些,但我精神上,多少還是有些疲勞。
一路上總像是覺的少了什麼。
情緒莫名的低落。
然後當我看到,被我隨身帶着的三生棺時,我猛然想起,少了什麼,原來是少了老瘋子,少了秦守,小恆,葉羣他們。
似乎每次旅途,都少不了他們。
明明,一直嘴上說不喜歡老瘋子的……
下火車後,我們直接秘密找了個一家酒店休息,我父親跟慕容絕都是血肉之軀,就算一路上有容麒幫忙扛着。
也多少吃不消。
他倆一個房間休息,我跟容麒在隔壁。
這幾乎是每次我們出門的默認流程。
但今天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情緒上的低落,我跟容麒,第一次同牀共枕,居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話題來說。
只各自閉幕養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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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越是安靜,我越是能感受到我與他之間,在慢慢凝固的氣氛。
終於,在夜半的時候,我獨自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身側躺着的容麒,見他沒有反應,才低低的問。
“容麒,你在想什麼?”
片刻。
容麒才閉着目,淡淡的道。
“在想,兩百年前,我容家滅門的那一夜。”
“……”
我微微一驚,滿是詫異的擡眸望着容麒靜默的面孔,映着一層淡淡的月光,還是那樣的俊朗好看。
白皙而年輕。
不過卻是面無表情。
“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容麒緩緩睜開眼眸,望着我,道:“從來歷歷在目,沒有忘懷過,之所以沒有掛在嘴上,是因爲一直記在心上。”
對啊,我險些忘記了容麒的執念。
而他的滅門仇人,可能就是,那口玉棺的主人,夙悅。
我一時心頭更復雜了。
“苗苗。”
容麒突然又說話了,我嗯了一聲,擡起頭。
卻見容麒也起了身,我倆相對坐在牀上,就見容麒白皙的面容上,淡淡道:“我昨日在神仙墓,吐血了。”
“啊?”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然後馬上想到,在跟冥後對決的時候,容麒爲了護我,爲了給我一個反擊的機會。
受了傷。
當時我還許了要與他生同牀死同穴的誓言。
可自從離開了神仙墓,出了無人區,我似乎還不曾問過他一言半語,一路上的氣氛,都特別的古怪。
“你……”
“你忘記問我了對不對?”容麒突然截斷了我的話茬。
我點頭,“抱歉……”
“其實不是你忘記了,而是你心裡裝的東西太多了,所以才忘了我,其實我不怪你,我只想只知道,那個叫夙悅的,究竟是什麼人?何至讓你……做夢都喚着他的名字?”
容麒最後的一句話,像是顯得幾分沉悶。
聞言。
我卻是臉色大變。
我在做夢的時候,喚過夙悅的名字?
是了,我在夢眼中的時候,的確夢到了一片白色的花田,花田裡,我也不斷喚着夙悅的這個名字。
那種感覺,像是我與他極熟。
可是……
“容麒,你知道的,我有夢眼,我做的每一個夢都是有原因的,只是這個夢,我到現在還一知半解……”
我發現,我現在的情緒,就跟被丈夫發現姦情,慌亂解釋的樣子。
可我沒幹虧心事。
“今天你在提到那口玉棺,那個叫做夙悅的人的時候,只是匆匆幾句話,但是,你卻在九重天闕待了很久……”
容麒突然再次截斷了我的話。
我發現,我的思維好像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似的。
有些傻眼的問:“那你想讓我說什麼?你想說,夙悅可能是你的大仇人,而我今天卻跟他不清不楚,所以你要怪責我?”
容麒從來心細如髮,任何一星半點的問題都能發現。
卻也拜他這個優點所賜。
他經常會自己疑神疑鬼。
但這突然讓我莫名有點來氣,他居然懷疑我?
“我不是懷疑你。”
容麒又看破了我的心思,然後他低了低頭,繼續道:“我只是耿耿於懷,你言辭間,若有若無對那個夙悅的維護,還有刻意對我的隱瞞,你應該在天坑下,跟他發生了什麼吧,你不願在我面前多提他對吧?我承認,我也隱瞞了你一些事,所以沒有資格,讓你對我也全部袒露,但至少……”
容麒的話沒說完。
我卻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從神仙墓到出來,從他受傷到我昏迷。
不管中間發生了什麼,曲曲折折的事情,包括老瘋子,秦守,小恆,葉羣他們
被吸進三生棺的事,我都把容麒,習慣性的當成了我的依靠。
甚至一味的依賴。
放縱自己,沉浸在擔心朋友,和糾結玉棺少年還有玉像的低氣壓鬱悶中。
而完全沒有顧忌容麒的感受。
偏偏容麒這次,因爲玉棺少年夙悅的原因,他似乎感到了一種不安,容麒表面強大,其實內在非常的敏感。
他在不安的時候,需要我。
但是我卻不管不顧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說白了,就是容麒的老毛病又犯了,小敏感,小脆弱,小多疑……還有那麼點,我不敢當着他面說的毛病。
好吧,一股子清朝名門公子,特有的酸氣。
一直隨着他,飄了兩百年。
“那你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一下掐中要害的問。
容麒看了我一眼,道:“如你所想,就是我那雙純銀色眼眸的事,就像你,你能跟我說得清,你供奉的玉像的來歷嗎?還是說得清,你跟那口玉棺的關係……”
“我跟夙悅沒關係。”
我鄭重其事的道。
其實我心裡也不在意,容麒告不告訴我,有關他銀色眼眸的事,因爲我也有這樣的秘密,所以我們彼此也就介懷了。
但我不准許,容麒一再的懷疑我。
可我這話一說完。
卻見容麒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輕佻感:“呵,夙悅,你喚的倒是和親切自然,你在夢裡一直都是這麼喚他的嗎?”
“我,你……”
我登時失了語。
發現自己大半夜沒事,跟他找氣受了。
我倆一時都沉默了,而就在我以爲,我們會繼續冷戰一會兒後,容麒忽然過來,摟住了我,然後將我按倒在牀上。
閉上眼。
“幹嘛?”我問。
容麒乾癟癟的道:“繼續養神,明天我們回家。”
但是顯然,容麒的小脾氣還沒消,他的脾氣沒消,反惹起了我的脾氣,還讓我怎麼好好養神了。
我雙手,死死捧住容麒的臉。
因爲用的力度有點大,捏的他一張俊臉都變形了,他才無奈睜開眼看着我。
我問:“容麒,你到底在不安心什麼?你認識我的時候,生怕我不幫你,廢着心的籠絡我,使盡了手段把我騙到手,又廢着心的娶我,讓我跟你永遠的在一起,你我都走到這一步了,你還在擔心什麼……我改還不行?”
容麒看着我,悶悶的道。
“不是你的錯,你改什麼?我就是天生糟心勞碌命,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活該被你作踐,閉眼,繼續養神。”
我偏不閉。
“上輩子,呵呵,可不是上輩子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多了去了,你這輩子,好好的操心勞碌吧……只是你沒事折騰我幹嘛,喜歡糟心,一個人躲起來糟去。”
容麒登時危險的眯起了眼。
我瞪他,“幹嘛?”
“我想咬你,你得清楚,我心裡不舒坦,你也別想舒坦。”
容麒難得的不講理起來。
“那你哪不舒坦了?”
我氣的直接騎在了容麒的腰上,居高臨下的審問着他,他給我鬧的不行,才終於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