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我現在的身體狀態所賜,我的耳力和眼力,我要比過去清晰了不知道多少倍。
雖然我跟容麒也是不用睡覺的,不過很多話我們已經在那個洞裡說過了,躺在牀上反而沒什麼可說了,但能如此安逸的躺在他的懷裡。
我已經很開心了。
天很快就亮了。
吃過早飯後,我整理了一下儀容,跟容麒就登門拜訪伢子叔個那我舅兒了,還有太叔公了,這次我九死一生,雖說大部分靠的都是自己的意志力。
但家族背後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
拜訪完所有長輩後,我做的下一件事,就是立馬驅車到市裡,我爸還住院呢,我必須得去看看。
差不多我們九點出發,中午纔到的市裡。
而還沒下車的時候,我就撥通了我爸電話,這號碼還是上次,他通知我姬康的事情時,打給我的,也不知道他現在還用不用了。
果然,電話顯示是空號。
又不是乾地下黨了,至於這麼隱蔽嘛。
我們直接就去了醫院,經過好一番打聽,才聽一個值班的護士,描述道:“哦,你說的病人,叫蘇暝,高高的,很魁梧那個嗎?他上午還在的……小劉,那個病人……哦,出院了,就在剛纔……”
“什麼?”
我有點驚愕,我爸才住十幾天的醫院,就自己出院了。
難道因爲傷情不重?
“對了,那,那個病人的具體病情……”我急切的問。
就聽那護士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猜測我的身份。
我趕忙道:“我是他女兒。”
才聽那護士,嘆息道:“原本不該這麼早出院的,不過他執意要出院……”
“我是問他的病情?”
我有點急了,這護士明顯有點墨跡。
那護士似乎也不想跟我說話了,淡淡吐出了連個字:“截肢。”
“你說什麼!”
當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我登時如遭雷擊,截肢?
他的手臂被我咬了,被我傳染了厲害的屍毒,可他終究還是活人,就算修爲身後,沒有致命,但一些代價還是少不了的,只是我萬萬沒想到。
居然是截肢。
“苗苗……”
我想都沒想,轉身就衝出了醫院,護士說他剛出院,應該還沒有走遠。
“快,幫忙找。”
我的心從來沒有這麼亂過,我不斷快步衝過人來人往的人羣,大家也都在努力的跟我一塊找,一個傳一個窗口的詢問,但醫院太大了。
人也太多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我們父女間的血脈聯繫,我總覺的,他還沒有走遠。
我直接衝出了大廳。
遠遠的,我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打開車門,似乎要離開的樣子。
“爸!”
我也顧不得隱藏實力了,身影幾乎瞬間一閃,就衝了過去,也虧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即將關上的車門,而車內,我沒有看錯,正是我父親。
蘇暝。
那個玄門中,有着極高威望的擎天盟,吳回。
只是當我看到,他略顯幾分憔悴
的面孔,和一隻空蕩蕩的袖管時。
我瞬間有種淚奔的感覺。
紅着眼眶,眼淚登時大顆大顆的往下滾。
而我父親,似乎也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因爲他前一刻,肯定沒察覺我的氣息,結果後一刻,我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他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略顯幾分憔悴的臉上,立時露出了幾分由衷的笑,道:“早上就聽伢子打電話,說你沒事了,我也放心了,現在看你的氣息,應該已經大成了,以後,再也不用爸爸的時刻掛心守護了。”
“所以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要走?”
我一張嘴,聲音哽咽的不行。
“你把我當什麼?一個要保護的瓷娃娃,現在瓷娃娃不用保護了,你就不理瓷娃娃了?像當年一樣,一走就是二十多年沒音訊?”
聞言。
我父親乾澀的抿了抿嘴。
似乎終於覺悟到,自己的作法是不是有點不妥了。
但天生的內向,和多年都沒什麼接觸的父女之間,讓他有種,不知道該怎麼跟我接觸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我何嘗不是。
別人眼裡的爸爸,都是最和藹可親的,可我眼裡的爸爸,是立於金字塔上的高手,他威名遠播,創建了擎天盟,江湖上到處都是他的傳說。
唯獨我知道的最少。
他永遠都是那麼清冷孤高的背影。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父親在沉默了片刻後,居然輕輕的,理所當然的吐出了吐出了一句話:“有容麒在,你過的很好。”
“所以你要走?”
我冷硬一笑。
“苗苗……”
“嘿嘿。”
卻聽駕駛位上一聲戲謔的笑聲傳來,我才發現,駕駛位置上的也不是外人,正是我爸的好基友,慕容絕,就聽他擠眉弄眼的瞅着,道。
“看吧,你是躲不過的,都說女兒父親,前世的小情人,這死纏爛打的,你註定逃不掉,就從了吧,上車。”
這個時候,容麒秦守葉羣他們也趕來了。
不過一輛車貌似坐不下。
我們只好分兩輛車。
二十分鐘後,我們直接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前,現在我們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
車上,我望着我父親,那空下來的袖管,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難過,嗓音有些沙啞的問:“爸你還疼嗎?”
“早沒事了,都說沒事,那幾個護士還嘰歪,咱們玄門的靈藥,豈是他們幾個凡夫俗子能瞭解的。”
卻是慕容絕接了話茬。
而聽他的口氣,我父親這次除了因爲中了屍毒,截肢外,並沒有別的什麼問題,可我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酒店的包房裡。
我問起了我的父親,以後有什麼打算,除了玩失蹤。
我父親估計經過剛纔的事,也不打算玩失蹤了,他嘆了口氣,難得坦然道:“其實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我也打算要退休了。”
“退休?”
我有點不懂。
而我父親這次也沒有繼續在隱瞞我的意思了,道:“對,退休,其實多年來,我跟慕容,除了表面上,
是獨立的擎天盟之外,其實還另外奉命於另一個組織,只是這個組織,一直以來都很神秘,裡面的成員,也都各不相識……”
“破月。”
誰知,一聽靜靜聽着的秦守,突然查了一句。
我父親有些訝異的看了秦守立刻不好意思的一笑,“嘿嘿,我也是偶爾聽過一耳朵,隨口瞎說的,難道說中了?”
秦守一副我中獎了的表情。
慕容絕好笑的看了秦守一眼:“別裝了,整個玄門,就數你們鬼醫秦家的最精了,你們肯定跟這個組織接觸過。”
眼下包間裡,衆人也都不是外人。
於是這話題就這麼說開了。
秦守撓了撓頭,道:“其實我真的只是聽說,好像這個組織很自由,在裡面只要有本事,就能得到自己所有想要的,當然,相應也要付出等同的代價,就是爲這個組織做事,但這個組織也會很好的保護,成員的信息跟身份,也就是說,有利則聚,無利則散的這個一個地方,而裡面的成員,更是有人也有鬼。”
我父親聞言點頭。
“說纔對,破月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原本一旦加入,至少十年內不可退出,但這些年風風雨雨,我也有些厭倦的,自然到了退休的時候。”
說到這裡。
我父親又深深嘆了口氣。
道:“其實當年離家,創建擎天盟,加入破月,真的只是想報仇而已,想想那個時候,也是一根筋,隨着越是深入玄門,瞭解玄門,和自己的對手後,才發現,報仇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至少這二十年,我連自己的仇家究竟是誰,都沒有查清楚。”
我父親苦澀一笑。
他是放下了嗎?
“那破月,也沒能幫你嗎?”我容麒問。
從他的神色上看,他應該也聽過破月這個組織。
我父親無奈搖頭:“破月也不能幫我。”
“上次那個打神鞭,也是從破月借出來的吧?也只有破月,能有那樣的東西……”秦守幽幽的道。
我父親繼續點頭。
“退休後,報仇的事,就只能看時機了,或許祖上說得對,時機不對,萬事難成,我決定以後就在甦家屯養老了。”
我父親對自己的生活,倒是安排的挺好。
“既然都決定好了,那你剛纔跑什麼呀?”
我忍不住又問。
慕容絕嘿嘿一笑:“丫頭,沒看出來嗎?你爹是怕你,當年你媽生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巴掌大的小東西,他愛的不行,結果這二十年沒見,咵加變成了一個大閨女,他跟你說話都緊張,能不跑嗎?”
“……”
我爸居然會有這方面的溝通恐懼症。
好吧。
“那慕容叔叔你呢?”
我看了慕容絕一眼。
大概這廝還沒被人叫過怎麼甜的叔叔,一時有點飄飄然,不過馬上還是到:“你爹都要退休了,我當然也是退休,只是我家族敗落了,我孑然一身,要不跟你爹一塊去甦家屯養老吧,你不嫌棄我吧?”
說着,慕容絕還挺幽怨的看了我父親一眼。
我父親直接沒搭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