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知道了,跟瘋子是不能正常交流的。
你又害怕打雷,又不敢一個人回去,還非要繼續往前走,找你兒子。
好吧,那我就化身惡媳婦好了,叉着腰就道:“一句話,你到底去不去?”
“我去……”
轟隆……
一個滾雷從頭頂響過。
老瘋子直接嚇的,撲通一聲,坐地上了。
“我怕……”
“這雷沒事……”
我試圖想告訴老瘋子,這雷就是看着嚇人,其實不會傷人,但我這話我纔剛說出口,忽然一個更大的雷聲,從天際滾來,而這次居然還是個罕見的落雷。
轟隆一聲。
電光閃爍,居然直接劈在了我身後的大樹上,那棵大樹,瞬間化作了一片汪洋火海。
這下不光我老瘋子害怕了,連我都嚇了個臉白,難道在這邊山上,經常會有落雷嗎?
“我們還是回吧。”
這下連我都認了慫,拉着老瘋子就要往回跑。
可老瘋子,望着那被雷,劈成一片焦炭的大樹,卻是傻了,整個人都癡癡呆呆的,聽到我喚他,居然一個勁的開始搖頭,“打雷了,打雷了……天劫,是天劫……”
不由分說,居然嗖的一下就竄了出去。
我根本就抓不住他,老瘋子就沒了蹤影,我後怕的又看了看頭頂的滾雷,發現,似乎有一片烏雲,一直都在朝着趕屍地那邊聚攏。
“苗苗。”
這個時候,我就看到,葉羣葉昭他們趕了過來。
應該是他們在另一個山頭,看到了剛纔的落雷。
“老瘋子跑進去了。”
我提醒了一句。
秦守已經上前,拉着我就走:“先出去,剛纔那一雷劈的邪性,老瘋子跑了就讓他跑了吧,他是屍妖,還能咋地,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哪禁得住雷劈。”
秦守說的有道理。
雖說春雷滾滾。
但今天這雷,似乎有點不同尋常。
我們趕着就回了趕屍寨,身後的雷聲,依舊轟隆隆的,讓人心裡聽着,莫名的不安。
而回到寨子裡後,我們發現,原本躺着不動的大宿老,居然起身了,二宿老也湊了上來,四宿老雖然看不到,但一雙耳朵,卻似聽着遠處的雷聲。
說也怪,這雷聲,似乎只盤踞在,養屍地的附近。
“咦,好久沒聽到這樣響亮的雷聲了。”四宿老凌磨兩可的感慨道。
但大宿老的面色,可就沒那麼好了,他緊緊盯了一會兒,還沒說話,就見旁上的葉雲天老爺子,忽然驚異道:“難道這雷來的不同尋常,容麒在裡面……難道,容麒要晉級了?”
一語出。
我們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包括我自己。
隨着我逐漸對養屍道和趕屍道的瞭解,我也漸漸明白的其中的厲害關係,容麒能用短短兩百年的時間。
成爲屍妖。
已經是造化使然了。
而屍妖,幾乎是所有屍修的一個分水嶺,也是一個不可逾越的節點,至少從古至今,從未聽過有屍妖晉級屍仙的典故。
屍仙只是一個傳說。
但偏偏又古有相傳,屍體本是死物,想要活過來,便是扭轉陰陽
,逆天改命的舉動,勢必會遭來雷劫。
挺過去,便可化仙。
所以當葉雲天老爺子,光依照打雷就大膽判斷,猜測容麒晉級的時候,我們所有人才會這麼震驚,因爲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說容麒只是區區兩百年的屍妖,就是四百年,六百年,也未必有這個造化。
“會不會只是巧合?”
我說了一句。
其實心裡還是有點擔心的,不僅擔心容麒,還擔心跑掉的老瘋子。
而就在我們猜測說話間,聚攏在養屍地上方的雷雲,居然詭異的消散了,就像很多自然景象一樣。
並沒有什麼所以晉級的徵兆。
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我們所有人此刻都是腹中疑惑,不過養屍地暫時沒人敢過去了,我只期望容麒出關後,能快點出來。
正心焦如焚的時候。
遠處,養屍地的方向,果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先是一個小黑點,不過那小黑點的速度很快,翻山越嶺的,很快進入了我們視線,進入視線後。
我們也纔看到。
那黑點不光是容麒一個人,容麒的背上,還揹着一個龐然大物,可不就是那跑掉的老瘋子。
“容麒。”
“怎麼樣?”
容麒跟那天我們分手時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我看到,容麒漆黑的瞳孔裡,彷彿有一道銀絲,劃過。
很快,一閃即過。
我以爲我眼花,就沒太注意,繼續問:“老瘋子怎麼樣了?”
容麒搖頭:“我怎麼知道怎麼樣,我一出來,就見一道驚雷劈了下來,然後就看到這瘋老頭,不要命的往上衝,結果,你們也看到了,直接給劈暈了。”
“不對啊,老瘋子很怕打雷的,他躲還來不及,怎麼會衝上去?”
“誰知道他抽的什麼風。”
容麒把老瘋子平放在地上。
“前輩……”
老瘋子好歹還是趕屍族,當年的長老。
趕屍族一衆,趕忙就都湊了上來。
二宿老還伸手,捅了捅老瘋子胳膊上的肌肉,判斷道:“這至少三分熟了吧。”
“你當烤肉啊?”
“不是,你看他身上還冒煙呢。”
“哎呀,得虧是屍妖,這要是普通行屍,多半已經熟了……”
衆老湊在一塊,正七嘴八舌的討論着,就見平躺在地上的老瘋子,突然就睜開了眼,跟詐屍似的,騰的就坐了起來。
而大家都知道,以老瘋子的體質,是不會有事的,所以也就沒大驚小怪。
倒是老瘋子看到容麒後,哇的一聲就哭了,也哭不出來,其實就是乾嚎,“兒子,我好害怕,你媳婦她對我不好,你去哪了,我好想你,你不在,他們就都對我不好……”
也虧的這老瘋子,言語邏輯能力還是這麼的好。
我們一圈人,頭上再次哇哇的飛過一羣烏鴉。
“行了行了,快下雨了,回家收衣服了。”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衆人立刻做了鳥獸散。
老瘋子要纏着容麒,說三道短,主要還是控訴我這個兒媳婦不孝順,不過很快就被容麒,以要生孩子爲由。
把他給支走了。
咚的一關上門,靜謐的空間裡,就剩下了我倆。
“苗苗,有沒有想我?”
容麒已經迫不及待的伸手把我抱住,我想的都說不出來,只好把頭塞進他胸前,然後身子一輕。
容麒已經直接把我抱到了牀上。
“你幹嘛?”
我嚇了一跳,就掙扎了起來。
容麒嘿嘿一笑,已經把我抱到了牀上,看着我的驚慌,安慰道:“放心,我有分寸,不會亂來,再說,這裡也不隔音,嗯,我就抱抱你。”
我被他說的微紅了臉。
才三天沒見,就跟很久很久似的。
別看我這三天,都有葉羣秦守他們陪着,上山下鄉過的挺充實,但我心裡一直有所惦念,就像人站在樹梢一樣。
總是不踏實。
此刻看着容麒,神采奕奕的臉龐,我才知道自己哪裡不踏實,我想他,想的心都空了。
“怎麼哭了?”
容麒一抹我的眼睛,皺眉道。
“哪有,就是眼睛流水了。”
我否認。
“傻丫頭。”
容麒吻了吻我的眉眼,淡然嘆息道:“我也想起,苗苗,真不知道欠了你什麼,一離開,就想念的慌。”
此刻抱着容麒,我方有種心落到肚子裡的感覺。
由衷的道:“容麒,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好,不分開。”
容麒笑着的答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容麒剛閉關歸來的原因,他整個人都顯得特別有精神。
眼睛也比以前亮了幾分,就這麼灼灼的凝望着我。
這讓我很容易想起,那雙,銀色眼眸的容麒。
“容麒,你走後,我做了一個夢。”我淡淡的說,但一雙目光,卻在仔細觀察着容麒的眼神變化。
我倆距離這麼近,他騙不了我。
“什麼夢?”
容麒知道我有夢眼,輕易不會做夢,只要做夢,就一定會是夢眼看到的真實情況,所以他顯得比較關心。
我則繼續仔細觀察着他的瞳孔。
道:“我夢到你了,你的眼睛是純銀色的,站在我牀頭,來看我,你也不說,也不笑的看着我,我就問你是誰,你說你是容麒,可我不信。”
一語出。
我看到容麒的瞳孔,幾不可聞的收縮了一下。
我不知道,是不是容麒掩飾的太好,還是他本身就沒有太大的波動,我居然沒有捕捉到他的真實情緒。
然後他颳了刮我的鼻子。
笑道。
“都說了,我一出生的時候,眼睛就是銀色的,我爺爺說,那可能纔是我的本來面目,可能是我閉關的時候,太想念你了,他就替我來看你了。”
“他?”
容麒居然用了他字。
一個用來代指其他人的字眼。
容麒看着我,估計也已經猜透了我的心思,他點頭道:“對,他,他也是我的一部分,我也是他。”
“可我只認識容麒,不認識他。”
那個他,好陌生,也好可怕,因爲他可能會奪走我的容麒。
我幽幽的道,然後眼淚就止不住了,撲閃着睫毛,上面全是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