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封北霆的聲音壓的略有些低,微微泛黃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眼睫,“我剛剛在堆雪人的時候也許了一個願望,你想知道是什麼嗎?”
姜亦眠感覺到自己的腰身忽然被摟緊,整個人都被提抱了起來,腳尖堪堪點在地上。
撥弄他領針的手微微一頓,櫻桃般的紅潤脣瓣緩緩勾起。
她擡頭,神色認真,聲音含笑,“哦,不想。”
“……”
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環在她腰間的手“驀地”收緊,封北霆再次開口的語氣有些怨念,“眠眠,你得說你想知道。”
“哪有你這樣強迫別人好奇的呀?”
“快問。”
無奈的閉了下眼睛,姜亦眠輕笑着順了他的心思,“那請問封先生,剛剛你在堆雪人的時候,許了什麼願望啊?”
“我希望,你這輩子能做我的妻子,我負責養你,哄你睡覺、給你玩我的領帶、餵你吃最好吃的美食,要是有別的女人敢來招惹我的話,我會幫你殺了她們。”
“……”
這次沉默的人,是姜亦眠。
前面的話聽着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可怎麼到了後面“畫風”忽然就變了呢?
見她沉默着不說話,封北霆忽然有些不安,“你害怕了?”
“怕什麼?”
“怕我。”
“我爲什麼要怕你?”姜亦眠一臉呆萌的望着他,“你有什麼值得我害怕的地方嗎?”
他忽然低下頭,線條完美的下顎輕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眸光瀲灩的一雙眼,在黑夜裡帶着一絲別樣的誘惑。
“眠眠,如果我愛你是你的不幸,那我要很抱歉的通知你,你的不幸和我的生命一樣長。”說着,他微微側過頭,顏色微暗的脣印在了她的耳邊,“也許我是個壞人,但說不定你親我一下,我就會變好了呢?”
“封四少,你的意圖會不會太明顯了點?”姜亦眠微微揚脣,梨窩淺顯。
“你要是不親我,我還可以表現的更明顯。”
這句話,就明顯帶着些許威脅的意味了。
眨了眨眼,姜亦眠嘗試要退出他的懷抱,誰知卻反而被他圈的更緊,最終她只能頗爲無奈的對他說,“那你倒是放開我呀……”
他把她抱的這麼緊,她怎麼親他啊!
聽到她這樣說,封北霆先是一愣,然後笑的妖孽迷人。
微微放鬆了些對她的禁錮,卻還是將人圈在他的懷裡,像是一鬆手她就會跑了似的。
絲毫不知羞的主動將臉湊到了姜亦眠的脣邊,封北霆的眸光在幽黑的夜裡亮的駭人,“眠眠要是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把眼睛閉上。”
“……”
還真是體貼,“服務”的太到位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妖媚衆生的臉,姜亦眠不知不覺間看的出神。
她一直都知道封北霆長的很好看,初見他的時候,她就深刻的認識了這一點。
不過那時的她並沒有想到,這樣好看的一個男人居然會對她有所企圖。
因爲在她看來,如果他們兩個人同時在路上遇見一夥兒流氓,那麼封北霆被調戲的概率一定會比她高出很多。
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並不懂他喜歡她什麼。
而且那個時候,她的心裡還住着另外一個人,根本就沒有多餘的位置給他了。
但是,她明顯低估了封北霆。
感情最初,他像是一個毫不起眼的變異細胞,讓人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悄悄的積累癌變,最終肆意繁殖,等到她終於有所覺察,卻早已經“病入膏肓”。
人類的感情是最爲原始的衝動,可理智卻告訴她,他們之間不該發生任何的糾葛。
封家太複雜,而姜家太純粹。
他們就像是兩個極端,本不應該相聚,卻偏偏遇到了一起。
所以,爲了避免結束,她選擇避免一切開始。
就好像,只要不種花,就永遠不會看到花朵有凋零的那一天。
只是封北霆這朵“嬌花”,到底還是把她給迷惑住了。
她不敢和家族的信仰背道而馳,因爲她沒有那樣大的勇氣,但是有了他,他們兩人的勇氣加在一起,她就敢。
姜亦眠這邊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可憐封四少在寒風中等了好半天都沒有等到期待中的“熱吻”,皺眉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她神色專注的望着他,眸中的深情讓他差一點就一個激動把她綁走了。
“眠眠,我還等着呢……”他微微湊近她,薄脣若有似無的擦過她的脣角,“快點。”
脣瓣上傳來溫熱的觸感讓姜亦眠立刻回神,她眸光微閃,隨即愣愣的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俊顏。
餘光瞥了一眼院內燈火通明的別墅,她約莫着自己出來好一會兒了,要是再不回去,估計家裡人就該出來了。
這樣想着,姜亦眠也不敢再耽誤時間,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的脣上輕啄了一下,趕在封北霆回吻之前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沒有親到自己想象中的溫軟香脣,封四少不悅的皺起眉頭。
他傾身向前想要主動索吻,卻被她毫不猶豫的躲開,“不行……”
“爲什麼?”
“會被人發現的。”依舊緊緊捂着自己的脣,姜亦眠並不讓他得逞,“你每次都咬我,待會兒我回家沒法解釋。”
“那就不解釋,直接告訴他們。”
一說起這件事封北霆就不免有些怨念,他又不是見不得人,怎麼就不能給她家裡人知道了!
就算心裡明白她是不想自己的身份惹來什麼麻煩,可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什麼都不怕。
“很晚了,你早點回去吧,我也該進去了。”說完,姜亦眠試探着掙了掙,對方卻紋絲未動。
“不回。”
“封北霆……”
“我就賴着這兒,哪也不去。”通常情況下,封北霆是聽話的,但偶爾,就會有些反常,比如現在。
他死死的抱着姜亦眠,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今天是除夕,他沒把她綁走讓她陪自己過年就不錯了。
抱一會兒的時間都不肯給他,她就不怕他現在立刻哭出來嘛!
“眠眠,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了,我忍心把我自己丟在這兒嗎?”封北霆將臉埋在她的頸側,聲音有些悶悶的,“剛剛爲了給你堆雪人,我手都凍僵了,也不知道你究竟會不會出來,就一直在這兒等着,夜風可冷了。”
“……你非惹我哭出來是不是?”
“不想惹你哭,就是想讓你心疼我一下。”封四少十分坦然的暴露出自己的目的。
輕嘆了口氣,姜亦眠伸手回抱住了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封北霆,我心疼了。”
否則的話,她不會冒險從家裡跑出來找他。
以前她不懂,他愛她,究竟是怎樣的愛法?
但是現在她明白了……
他對她的愛情,就是從心底裡喜歡她,覺得她的一舉一動都很親切,不高興她比喜歡他更喜歡別人。
而要是她喜歡別人,他會哭,可哭過之後,卻依舊選擇繼續喜歡她。
“封北霆,你覺不覺得自己太沒有原則了?”
“覺得。”
“可是怎麼辦呢……”她輕嘆,聲音含笑,“我喜歡人勝過原則,而我喜歡沒有原則的人,更勝過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
“眠眠……”
面對姜亦眠突如其來的這句告白,封北霆徹底愣住了。
甚至有好一會兒,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眠眠,你是、是什麼意思……”
擡頭望向他,姜亦眠的眸光慧黠的像是一隻小狐狸,“少年,我看你骨骼驚奇,萬中無一,是塊和我談戀愛的好材料。”
“你……”
封北霆剛想說什麼,恰好在這時空中綻放了五彩繽紛的煙花,兩人下意識的仰頭看去,聽見了跨年鐘聲響起。
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收回目光,封北霆凝望着姜亦眠問道,“眠眠,我的新年禮物呢?”
“……”
她忽然跑出來找他,哪裡有時間給他準備新年禮物啊!
不過看着某位少爺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她機智的伸手抱住了他,像樹袋熊一樣賴在他身上,“我們可以互換禮物,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怎麼樣?”
“好。”這個禮物,他很喜歡。
變魔術似的從背後拿出一支白玫瑰,封北霆塞進了她的手裡,花梗上的刺被他處理的乾乾淨淨。
垂眸望着手裡的玫瑰花,姜亦眠眸光微動。
從他們相識開始,他送過她無數的禮物和驚喜,但是唯有三樣,是她最喜歡的。
白玫瑰和紅櫻桃,以及……
“最後一個是什麼?”封北霆好奇的追問。
“笨蛋……”她甜甜一笑,“當然是你呀!”
心念一動,封北霆垂首就要吻她,卻被她靈活的躲過,甚至還毫無防備的被她推坐到了雪地上。
他愣愣的坐在雪人旁邊,仰頭看着她的表情格外無辜。
要是換成別人的話,保不齊就被他這副無害的樣子給欺騙了,但姜亦眠曾經在他手上吃過這種虧,所以並沒有上當。
開玩笑,令人聞風喪膽的封四少怎麼可能給她輕輕一推就摔倒了呢,擺明了就是在“碰瓷”。
“雪地裡不冷嗎,快點起來。”雖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姜亦眠到底還是不捨得。
“不起。”
“確定不起來?”她揚眉。
“除非你親我一口。”封四少表現的十分有骨氣。
一時被他這種無賴的舉動給氣笑了,姜亦眠最終選擇了妥協,輕輕在他脣上親了一下,未免他繼續糾纏下去,她趕緊用更大的甜頭和他講條件,“好了,你快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想辦法溜出去,然後一整天都陪着你,這樣好不好?”
“哼……”
“你怎麼一會兒一變臉呀?”實在是拿他沒辦法,姜亦眠又抱又拽,這才把人從雪地裡拉起來,“我真的得回去了,你乖乖聽話哈,晚安啦,我的蛇精病先生。”
說完,姜亦眠就趕忙朝着別墅院裡跑去,臨走前還一併拿走了雪人頭頂上的那顆櫻桃。
眸色沉沉的望着她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封北霆臉色不虞的嘟囔着,“晚什麼安,我巴不得你想我想得夜不能寐!”
還說他是什麼蛇精病先生……
既然她這麼說了,那他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一定要在她平淡安逸的人生中,做一個閃閃發光的蛇精病。
*
法國
吃團圓飯的時候,向南依毫無意外的收到了顧老爺子和顧青梧他們給的紅包,甚至連陳阿姨夫妻倆和許斌也爲她準備了壓歲錢。
原本她還有些猶豫要不要收下,倒是旁邊的顧大少爺毫不客氣的“照單全收”。
當然了,同樣作爲未婚女孩兒的許妍姍也收到了幾個紅包,但是裡面裝的東西究竟是不是一樣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顧老爺子因爲年紀大了,熬不了太晚,依舊和平時一樣,九點鐘左右就回臥室睡覺去了。
向南依原本十分興奮的準備和大家一起守歲,結果十點鐘剛一過,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明顯見她困的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顧安塵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往樓上走。
守歲在哪裡都可以守,他更希望這個時刻獨屬於他們兩個人。
將人抱回臥室之後,才把她放到牀上,顧安塵就見她軟軟的向後倒去。
按下遙控器之後,厚重的窗簾緩緩閉合,擋住了窗外明亮的月色。
一併擋住的,還有月光描繪的花影,靜謐的夜裡,化生成了醉人的媚跡。
走回牀邊的時候,顧安塵看着向南依還在和睡意作鬥爭,不禁搖頭失笑,“小一,怎麼困成了這樣?”
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迷離的眼神中帶着幽怨,像是在說,我爲什麼會這麼困,難道你身爲始作俑者不知道嗎?
被她這樣充滿指控的眼神注視着,顧大少爺難得感到有點心虛。
好吧,怪他昨天鬧得太晚了。
“既然這麼困,那就直接睡吧,好嗎?”守歲也不一定非要今年,反正以後他們每一年除夕都會在一起。
固執的搖了搖頭,向南依擡手揉了揉眼睛,“不好。”
“爲什麼?”
“今年是第一個除夕,意義不一樣。”
只這一句話,瞬間就把顧安塵給說服了。
上牀坐到她身後輕擁着她,他的下顎輕輕搭在她的肩上,“那我們來聊聊天,說不定聊着聊着小一就會精神了。”
“嗯……”她懶懶的應了一聲,明顯還困着。
“小一,咱們初三就回國。”
“好。”
“岳父大人的畫展,什麼時候結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麼,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向南依緩緩的從他懷裡坐起身,反應了好一會兒纔回道,“應該就在最近了吧,怎麼了?”
“見過他之後,咱們就去領證吧,好不好?”
“……”
果然他心心念唸的就是這點事兒。
她就說嘛,怎麼忽然問起了她爸爸的情況……
顧安塵見她沉默着沒說話,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不禁有收緊的趨勢,“小一,好不好?”
“上次我不是就已經答應你了嗎?”
“有嗎?”顧安塵微怔。
無語的朝他眨了眨眼,向南依沉默的點了點頭。
雖然多少有些無奈,但她當時並沒有反對。
與其讓他這樣整天惦記着,時不時的就要墨跡她一通,她覺得還是直接答應了比較好。
“小一,答應了可就不許反悔了……”
“嗯。”
向南依想,她纔不像他那樣總是出爾反爾呢!
明顯留意到她的眼皮再次沉沉的落下,顧安塵溫熱的手掌輕輕拍着她的肩膀,悅耳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彷彿世界都消失了一樣;月亮轉動着齒輪般的夢,最亮的星星藉着你的雙眼眸凝視着我;當我愛你時,風中的松樹要以絲線般的葉子唱你的名字……”
直至感覺到向南依的呼吸漸漸變的綿長平穩,顧安塵才微微偏過頭,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間,“小一,晚安。”
日月星辰,其實都只是陪襯,有她的地方,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