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場冷戰,雙方在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聯繫。這天江城忙完事情,開車回去酒店路上,心情不知不覺又煩躁起來,於是車頭一轉,又向名苑小區開去。到了6幢樓下,看着二樓那亮着燈的小屋,有些氣悶。
他看得出她眼中遮掩的關心和喜悅,可爲什麼他想走近一步卻又如此牴觸和害怕。這女人到底想幹嘛,縱然是他此時也猜不透。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上去,也不想離開,於是在車裡抽了支菸,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夏遙這幾天也渾渾噩噩的,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看着電視發呆,她的心比電視新聞裡那異國政局還亂。
正在腦子一片混沌時,沙發案几上手機忽然響起。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正是這些混亂的締造者,一下就把電話掛了。安靜了不一會,短信提醒再次響起。再看,還是他,就一句話:“你究竟想怎樣,我在樓下。”
夏遙一股按壓着的怒火嘭的就上來了,這傢伙還有理了不是?!她從沙發上一下竄起,把屋裡所有帶亮的都關了,卷着毯子窩到了牀上。
江城看着那小屋瞬間燈火全熄,好氣好笑。輕笑一聲,開車出了小區。
第二天,夏遙頂着黑眼圈,正在會議室聽經理慷慨激昂的給大家講下半年指標分解。前臺忽然開門進來叫出了夏遙。
“什麼事情?”到會議室門外,夏遙問道。
前臺小妹一臉詭笑,也不回答,把她拉去了前臺。
一到前臺,夏遙懵了,整個前臺被一片白色百合所填滿。
“全是一品的花!”前臺小妹羨慕嫉妒恨道,“遙遙姐,你男朋友真有錢!這一品的花是C市最好最貴的,他對你真好!”
送花的一品店員一聽前臺小妹的話知道正主來了,趕緊對夏遙道:“是啊,江先生把花店所有的白百合都買下了,我們從早上六點就開始包裝,一包裝好就送來了。”說着笑盈盈的遞上精美的簽收單和筆。
夏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混亂的腦中一團疑問:江城怎麼知道她在哪裡上班的?他又怎麼知道自己最喜歡白百合的?…….原本以爲他在自己生日那天送項鍊只是巧合,看來並不是這樣。他究竟知道自己多少事情,看來就算那天老媽沒給自己打電話,他也早已知道自己根本沒男朋友了吧…….夏遙越想越怕,感覺自己就像只虎爪下小兔,飽受撕咬前的戲弄,小女子一股惱羞憤慨頓生。
她一推簽收單,“你們送錯人了,我不認識什麼江先生。”
花店店員一愣,忙攔住她道:“夏小姐,地址和姓名我們都覈對了好幾遍呢,不會出錯的。”
夏遙眼看逃不了,咬咬脣,問:“他錢付了嗎?”
“全部付了。”花店店員道。
“那你就把花拿回去吧。”夏遙道。
“…….”花店店員更是無奈,道:“這個不行的,我們店裡規定了,必須要把花親手送到顧客手中,簽收了才能離開。”
夏遙低頭想了想,又開口道:“好,我簽完字,你就把花給拿回去。”
花店店員看她滿臉氣憤不敢再言,點頭答應。於是夏遙飛快簽好字,逃回了會議室。接下來經理再說什麼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夏遙思前慮後,覺得不能讓事態再進一步嚴重,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再下去,自己遲早要被吃得連渣都不剩。於是,在深刻反省,嚴厲自我批評之後,第二天,她給江城發了短信,“江城,我們談一談。”
爲避免上一次的“自由搏擊”事件再次發生,見面地點定在了一間咖啡店。夏遙進去時,江城已經到了。她腳步停滯了會,走到位置前坐下。
他目光深邃,固執又沉穩,這讓夏遙的心,有些怯懦,不由自主低頭躲開他的目光。
沉默片刻,她鎮定下來。從包裡拿出那個精緻的首飾盒,推到他面前。
“這個還你。”
他一動不動,面無表情,“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們到此爲止,不要再互相打攪。”
又是一陣沉默,他望着她,開口道:“爲什麼?”
夏遙指甲緊緊摳着掌心,鎮定住語氣,“我們不合適。如果以前我有什麼事情,讓你產生誤會,我在此道歉。”
他不說話,彷彿根本不接受這個理由。
夏遙指甲摳得更深了,“我只是一個小白領,生活很平凡,也沒有什麼膽量,經不起折騰。我要找的男人,只會是個普通人,朝九晚五,安安分分上班回家。他可能開不起豪車,請不起金頂餐廳,買不起這麼貴重的項鍊,但我至少不用擔心他受傷,不用害怕他突然離去。他能給我的安定,江城,你給不了。”
她說的義正言辭,說得有理有據,說得毫不留情。
一絲落寞在江城眼中閃過,繼而,凝結成冰。
他嘴角浮現笑意,笑得冷入骨髓。
他緩緩靠過來,逼得夏遙不由自主往後退。
但他只淡淡說了一句:
“抱歉,打攪了。”
說完,他起身走了。
夏遙終於取得了勝利,可全身卻被抽空了一般,一陣陣寒冷從心中騰起,衝擊五臟六腑,讓她沒有一點力氣。
她僵坐在位置上很久,纔拿起包,緩緩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走出店門的時候,她擡頭看看天空,七月的陽光明媚燦爛,街道兩邊的大樹葉子被陽光照射得閃閃發亮,空氣中瀰漫着若有似無的草木清香。
多美好的一天!
她努力讓自己笑了笑,可發現嘴角上揚的好累,於是作罷。
低頭走了沒幾步,忽然後面有人連連喚着“小姐,小姐等一下。”
夏遙遁着聲音回頭,咖啡館一個白胖胖的女店員氣喘吁吁追了上來,
“你落東西了。”
女店員說着,便把那個被兩人遺棄在桌上的首飾盒遞給她。
夏遙怔怔的看着那個盒子,手指緊緊拽着着包帶,咬住了脣。
她告誡自己不要再跟那個叫江城的男人有任何關聯了,哪怕一絲一毫也不要沾。她剛纔能逼自己說出那些話,可現在爲什麼腳步卻邁不動,嘴巴也再說不出“我不要。”
女店員也是個利落人,見她半天不接,直接把她手抓了起來,把首飾盒往她掌心一塞。
“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能隨便丟了呢。”
女店員溫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