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團團厚重的灰色雪雲遍佈,看上去陰沉沉的,快要下雪了。早晨的陽光沒有把路邊的積雪完全融化,庭院裡的雪人依舊挺立。
幾名做禮拜的信徒匆匆走出教堂的大門,害怕待會兒下起大雪,封閉山路,無法回家和親人共度平安夜。
這灰濛濛的天氣讓人的心都有些發堵。
“老大,這裡的建築與我們東方的建築很不一樣,不過也說不出誰好誰差,只能說各有千秋。”巫丞和樊浩在天龍修道院閒逛,對修道院的建築風格品頭論足。
的確,歐洲的中世紀也有燦爛的宗教文明,不會缺乏建築大師。
樊浩站立到一根羅馬樣式的柱子前,仔細觀察上面的浮雕。別說,人家刻的還真不賴,上面的人物肌肉線條豐滿流暢,看上去很鮮活,很有立體感。
“巫丞,給我拍張照片。”樊浩說道。
巫丞用念力操控樊浩的手機,只見他的手機飄到七八米外,攝像頭對準樊浩。閃光燈一亮,咔嚓一聲拍下一張合影。
樊浩拿過手機看了看,還不錯,接着去別的地方參觀。
天空中的雪雲越積越厚,最終不堪重負,一片片晶瑩的雪花飄向大地。樊浩一生中沒見過幾次下雪,看着飄落下來的雪花,也沒有躲避,欣賞這造物主創造的美麗雪花。
他轉過一個拐角,一處平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周圍是一棵棵塔形的雪松,有少量的積雪堆積在塔鬆上,爲那一大片的墨綠點綴上幾朵白花。
樊浩注意到平地中央有一個人物雕塑,由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大約一人高,一身古典的歐式長衫。頭上和兩肩有了少許的積雪,卻沒有遮住他的容貌。
他臉色安詳自然,兩眼平視前方。眼神看似無波無瀾,卻無法掩飾他心底的一抹惆悵。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指向前方的虛空,像是在指引着什麼。
“雕刻技法精湛,這座雕塑的藝術價值很高。”巫丞品評道。
“雕的不錯。”樊浩說道,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留作紀念。
“老大,底下有一段文字,寫的什麼意思?”巫丞不懂英語,所以不知道那段文字的意思。
樊浩低頭一看,果真有一段斜體英文,只不過大部分被白雪掩蓋,他剛纔纔沒有注意到。
拭去石碑上的積雪,給巫丞解釋道:“這上面寫的是這個人的來歷。這個人叫麥琪,是在耶穌誕生的那一天,從東方而來的聖者。他送來了三件禮物,代表尊貴的黃金,代表神聖的乳~香,代表死亡的沒藥。”
樊浩笑了笑,明天就是聖誕節,也就是耶穌誕生的日子。兩千多年前的今天,這位聖者正從東方而來,爲新生的耶穌送上禮物。
不過他還真厲害,在耶穌誕生的那一天就知道他會遇害,早早就送來代表死亡的沒藥。
樊浩換了幾個角度,多拍了幾張照片,說道:“巫丞,今晚有子夜彌撒,我們可以去看看。”
樊浩轉身離去,雪花飄落在空蕩蕩的平地上,只剩下聖者麥琪的塑像矗立於場地中央,那由石頭雕刻而成的眼睛裡,流露出的眼神卻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修士們紛紛跑進教堂。今夜就是平安夜,他們需要爲今晚的子夜彌撒反覆練習。
樊浩剛一走進教堂,聖女就朝他走過來,如花的容顏上展露一絲微笑,說道:“樊浩,平安夜快樂。”
“你也是。”樊浩回答道,笑着說道:“你們這裡還挺忙的,要不要我幫忙,我也想參觀一下所謂的子夜彌撒。”
聖女眉頭微皺,略顯猶豫地說道:“這個……這個恐怕不行。”
樊浩瞭解過西方教廷的一些習俗,子夜彌撒並不是什麼禁忌,一般是允許有人旁觀的。可聖女爲什麼說不行呢?
聖女有些無奈,又說了一句:“今晚,你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
此言一出,讓樊浩更加的狐疑。是個人都能聽出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似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聖女拿出手機看看時間,淡淡說道:“現在不早了,你快回自己的房間吧。記住,千萬不要出房間。”
這裡終究是別人的地盤,別人家的私事,樊浩不好再強行要求留下來,默默朝自己的房間走回去。
不過,聖女越是讓他不要出來,他就越是好奇。
“老大,今晚貌似有些有意思的事情發生。”巫丞說道。
樊浩回答道:“嗯,我們先回去自己的房間,看情況行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外面的光線很是幽暗,看不清修道院裡的事物。雪下得越來越大,能夠聽到簌簌簌的落雪聲。呼啦啦的北風開始狂亂地吹拂,捲起千堆雪飄揚到空中。
那些傲然挺立的雪松在風中搖頭晃腦,憑藉柔韌性十足的樹幹,沒有被風雪刮斷。
樊浩躺在自己的牀上,傾聽外邊嗚啦嗚啦的風雪聲。天花板上那盞水晶燈忽明忽暗,估計是電線快被暴風雪刮斷了。
突然,啪的一聲,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徹底熄滅。樊浩的房間頓時陷入黑暗,只能看到樊浩腰間,巫丞的生命之火在跳動。
與此同時,聖女正在教堂裡忙得焦頭爛額之時,偏偏斷電了。
神父走過來說道:“倉庫裡有柴油發電機,要不要去拿過來。”
聖女朝教堂的百葉窗向外看去,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忌憚,擺擺手說道:“不用了,就用這些蠟燭就夠了。”
地上有好幾百支又短又粗的蠟燭,被擺放成一個個同心圓,這些同心圓中央是一個鬆軟的墊子,上面放着一截指骨。
嗡~嗡~嗡~
教堂頂部的鐘樓裡傳來十一聲洪亮的鐘聲,預示着現在已是半夜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到十二點了。
十二位身披黑袍的修士與十二位身披白袍的修士,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低着頭,站在那些同心圓蠟燭的外圍。
聖女和神父的目光卻不在這些人身上,而是緊張地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