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萬疼的在地上抽搐,然而這沒有讓羅夏的行動有任何的阻礙。
羅夏伸手探進胡萬的肚子,在他的左肋下方摸到了脾臟。
接着羅夏抽出兩根縫線,沿着批的髒面摸到了後方的脾門,用縫線結紮了脾動靜脈。
在胡萬絕望的眼神中,羅夏徒手完成了脾切除,然後爲胡萬親切的縫好了傷口。
這是一個違反手術規定的行爲,羅夏只用了兩根縫線結紮動靜脈血管,而現在兩根縫線都在羅夏手中的脾臟上。
胡萬被胡亂縫好的肚子開始溢出鮮血,大出血已經給他開始了倒計時。
雙手鮮血淋漓的羅夏轉過身來,讓圍在周圍的麻匪都忍不住退後了幾步。
羅夏看着張麻子,說道:“偷襲,得有人死或受傷,你們誰來?”
防備敵人來犯是正常的,但是不能讓黃四郎知道他們清楚會有人偷襲,這其中肯定有傷亡才能安撫黃四郎那一顆懷疑的心。
張麻子看了一圈,看着已經被達成篩子的主臥,說道:“就夫人吧,給你姐化化妝。”
羅夏沒用猶豫,捧着脾臟來到縣長夫人的身邊,撩起衣裳就將脾臟藏在了她的防彈衣下。
扶着縣長夫人躺好,羅夏用屍體的鮮血匆忙給縣長夫人畫了個妝,就聽到縣衙外傳來了黃四郎焦急的聲音。
“縣長如何了!你們追!一個麻匪也不能放過!”
當黃四郎來到縣衙內部,看到的是滿身鮮血的衆人,縣長正在被人處理傷勢,羅夏跪在地上雙手按在夫人的肚子上。
黃四郎繞着走了一圈,在羅夏的身邊停下了腳步。
按壓止血是正常手法,可是黃四郎的行爲卻不正常。
羅夏微微用力,直接壓碎了藏在縣長夫人衣下的脾臟。
脾臟是淋巴器官,可是它沒有淋巴竇,而是大量的血竇。
這些血竇就像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血包,在羅夏的按壓下被擠破,逐漸的從縣長夫人腹中流淌出來。
看着地上流淌的鮮血,羅夏背後的黃四郎眼中有了一絲滿意。
“天殺的麻匪,沒想到縣長夫人竟然……哎……”
黃四郎轉身看向了張麻子,像是一個過來人一樣,勸慰的說道:“你呀,太年輕了,不該一進城就槍斃麻匪,他們一定會報復你的。”
張麻子面帶憂容的看着黃四郎,隨後又看向了走來的羅夏。
羅夏舉着雙手,無奈的對張麻子搖了搖頭,就是像在說,已經沒救了……
“夫人吶!”
張麻子跪在縣長夫人身旁,抓着縣長夫人的手,面容憂傷的對黃四郎說道:“她是爲鵝城死的,得讓所有的鄉紳都過來,得厚葬她呀……”
“都來,都來……”
黃四郎與張麻子演着戲,羅夏等待着手上的鮮血乾涸。
在麻匪進攻縣衙後,鵝城暫時迎來了太平。
縣長夫人的葬禮上,所有人都去了,只有羅夏和縣長夫人在縣衙中,在圍牆的掩映下看着被圈禁起來的天空。
縣長夫人坐在臺階上,看着天空,說道:“我都死了,你都不去葬禮上看看我?”
羅夏擡頭,看了縣長夫人一眼,就又開始自顧自的擦着手中的槍。
“你知道嗎?我曾經也有個弟弟……”
這段戲沒聽過,羅夏放下了手中的絨布,靜靜的聽着接下來的故事。
“那年我十六,我弟弟也十六,可是家裡總想着給我弟弟張羅婚事,於是他們就把我賣了,賣給了女支院,賣了三十塊大洋。”
此刻,縣長夫人看着羅夏,眼中是滿滿的恨意。
“從那以後,我就知道只有錢纔是真的!我輾轉在各個男人懷裡,逐漸的掙夠了買官的錢。”
“那個馬邦德,也只不過是我的瓢客。我跟他商量好了,我給他買官當縣長,我當縣長夫人。這樣掙夠了,天南海北各自一方互不打擾……”
縣長夫人看着天空,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回過頭來,楚楚可憐的縣長夫人眼中幽怨的看着羅夏,問道:“你就不說點什麼嗎?”
“我應該說什麼?”
羅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他從來沒用經歷過這個時代,也從來沒想過書中的寥寥數言對於時代中的人是怎樣一座大山。
看着羅夏眼中的疑惑不解還有同情,縣長夫人撲哧一聲笑了,清脆的聲音中像是從來沒用剛剛的幽怨。
“哈哈哈哈,你真是個好孩子,你居然真的信了!”
縣長夫人拍拍身上的塵土,來到羅夏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自己人一樣說道:“記住吶,千萬別被女人騙了。”
隨後,縣長夫人的嘴中便唱着小曲兒,愉快的聲音在這縣衙中迴盪。
葬禮上,不出意外的,城南兩大家族族長連帶着黃四郎都被綁走了,麻匪藉此索要贖金。
可是令張麻子沒用想到的時,又一個黃四郎跳了出來說剛剛抓走的時他的替身。
黃四郎的贖金是拿不到了,可城南兩大家族的錢能拿到。
縣衙中的長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銀錠,麻匪們喝着酒,沉醉於銀錢的快樂中。
羅夏看了桌子邊喜笑顏開的衆人,搖頭哂笑了一聲。
“怎麼,你看不起那些錢?”
縣長夫人在門外磕着瓜子,看着羅夏的樣子,有些好奇的問着。
羅夏說道:“凡成大事者,切忌些許蠅頭小利。”
“切~”
縣長夫人將手中的瓜子砸在了羅夏的身上,說道:“我不信你對銀子沒感覺!”
然而羅夏卻是轉身而去,他不想解釋。
看着羅夏離去,縣長夫人連忙追了上去,她攔住了羅夏,不斷上下打量着。
“我說,你就沒什麼想要的嗎?等等,你該不會還是個雛兒吧?只有剛讀完書滿腦子都是理想的雛兒纔會這麼看不起錢,按照他們的話來說,金錢就是糞土……”
“我沒說金錢不是糞土,只是錢對我不重要!”
“所以你真的還是個雛兒?”
縣長夫人的眼中閃爍着光芒,像是在看什麼稀罕物件一樣,讓羅夏渾身發毛。
收起打量的眼光,縣長夫人以過來人的口氣說道:“別以爲錢是壞的,你只是沒有遇到需要錢的難事。錢對每個人都重要……”
“我自己的錢夠花就行……”
縣長夫人擡起了眉角,一副我已經看透你了的表情,說道:“就憑你箱子裡的幾十兩銀子?”
羅夏有些乍舌。
的確,他在某寶買的就只有幾根銀條和一兜銀瓜子。
這些錢夠他在這些時候花了,可在縣長夫人眼裡,這就是嘴硬。
“你知道結婚要多少彩禮嗎?三媒六聘要多少嗎?誰給你置辦?你家裡人呢?”
一連串的問題,羅夏像是不耐煩的說道:“我就一個人,咋過我自己說了算。”
“喲喲喲,說你兩句還不樂意了。連戀愛都沒談過吧?”
被一擊直球猛擊心臟,嘴硬的羅夏辯解道:“在大學時談過,只不過,不合適……”
“咋不合適?”
羅夏平淡的說道:“我要死了……”
“呸!哪個死人想你一樣活蹦亂跳的,你那藥瓶最近也沒動過吧。小小年齡倒是學會裝瘋賣傻了,別以爲能騙過你姐姐我!”
百口莫辯,羅夏真的是無言以對,他要怎麼說是因爲泰拉瑞亞的水果給他續命,他才能活蹦亂跳的!
看着羅夏沉默的樣子,縣長夫人又來了興致,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跟姐說說……”
羅夏一時間想起了大學時代的那個女孩,那是喜歡嗎?
不知道,因爲不是羅夏表白的,只是在某一天夜晚,羅夏在上通宵時,莫名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稀裡糊塗就多了一個女朋友。 ωωω•тт kán•C〇
那不一定是喜歡,特別是羅夏在查出自己離死不遠後,就再也沒用聯繫過了。
他們就像是兩個交錯的直線,在短暫的相匯後就各自遠去。
“你該不會沒用喜歡的人吧,你活得這麼獨嗎?”
縣長夫人的話徹底讓羅夏陷入了思考,他的前二十多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按部就班的上學,還是上學。羅夏回憶不起上學路上路旁的行道樹到底是什麼樣子,回憶不起他曾經的同桌。
像是學到了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經歷過……
至於喜歡的人?是復仇者聯盟裡的斯嘉麗?還是西西里的美麗傳說?甚至是耶路撒冷?
思前想後,一個黑色短髮短款紅連衣裙,行事幹練的人影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一個只出現在遊戲文件中的角色,最神秘又難以理解,卻讓羅夏充滿了好奇與嚮往。
“應該有吧,不過,她不是我能接觸到的人,她就像是一塊冰,當你攥在手裡時,她遲早會化成水溜走……”
聽到這話,縣長夫人輕輕敲了羅夏一下,語氣中全是對不爭氣的羅夏的聲討。
“你呀,別管結局到底怎樣,先去追啊,不試着相處怎麼會知道自己不合適?”
“我不知道怎麼去追……”
“砸錢啊,那一桌子的錢,我不信她不樂意!”
“那點錢她看不上,她更喜歡的是冒險,是遊走在危機邊緣的刺激。”
縣長夫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那就是錢不夠!你一見面就給她十萬八萬兩銀子,我就不信了……”
“哪有這樣談戀愛的?”
“這樣才能留下深刻印象啊!你不給姑娘留下個印象,怎麼能讓她記住你,只要記住了,後面才能慢慢發展嘛,聽我的!”
縣長夫人拍着胸脯表示這招能行,信誓旦旦的樣子讓羅夏忍不住笑着說道:“我好像在哪個話本里見過,說是在古代一個混小子見到女扮男裝的假乞丐,初次相見便相請十九兩銀子的一頓飯,還送給了她皮裘,贈與寶馬……”
“你看看你,書讀得多,就連閒書話本都能想到同樣的道理,可你得去做啊!”
縣長夫人全是對羅夏不爭氣的聲討,然後便開始講解如何給人留下足夠的印象。
羅夏看着夜幕下諄諄教誨他的縣長夫人,那面容在黑暗中像是模糊了一樣。
“姐……”
“怎麼了?”
縣長夫人擡起頭,看着羅夏,疑惑的等待着羅夏的話。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