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魔血頓時飛濺而起,剛剛散出強大力量的魔星,現在反而成了百印最脆弱的軟肋。
不過聽到皮開肉綻的聲音後妖嬈依舊沒有停手。
身上的炎凰火抵禦着從百印體內瘋狂涌出的魔息的侵蝕,手裡朔月一刀刀把百印的身體大卸八塊。
這些變態的魔族容器,還有第一魔祖的魂魄種子,只要有土壤就能重新生根發芽,所以她勢必要永絕後患,將百印燒滅後挫骨揚灰才安心。
“我不甘心啊!萬劫你個敗類!”
百印只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嘶吼,雙瞳就開始渙散無光。
直到死他都想不明白自己爲何會突然淪落到這樣的地步。而自百印的生機斷絕,隨着他體內魔息的散失,還有一股邪惡的魂息自百印肉身蒸騰而起。
它飄渺無形,卻向世間投射着極爲駭人的威壓。
不似當年帝嵐身體內的魔魂被扯出時,因爲帝嵐的生機猶在,所以魔魂生機不斷。
此時百印已經死了,魔魂沒有寄魂之物,只能散出無盡怨念,在妖嬈和姬天白的頭頂上盤桓一週,而後轟然消失於天地之間。
這一瞬間所釋放的冰寒邪獰,只怕妖嬈一生都難以忘懷。
“都死了?”
狠狠打了一個寒戰,從百印的死亡投影的徹骨冰寒中回過神來,妖嬈擡頭一看。
天空中此時只瀰漫着戰後餘威,那些剛纔跟着百印天魔子一行的所有魔族強者們通通不見蹤影,在她打敗百印前已經被姬天白悉數剷除。
姬天白這恐怖的傢伙也是標準的殺戮機器一枚。
若不是忌憚着天魔子不能相互殺戮的詛咒,只怕百印以巔峰戰力與姬天白一戰,在姬天白身上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早知道天魔星會爆發,爲何不早提醒?你有種再叫晚一點啊?!”
甩了甩額頭上的汗水,妖嬈一邊收回小白,醜醜與枯骨王座,一邊斜着眼睛瞪着姬天白。
之前若是她沒有避過百印天魔星的最後一擊,現在只怕現在早已魂飛魄散。
“不是沒死麼?”
Wωω⊕ттκan⊕C〇
姬天白促狹地笑着。
“反正結果是好的,過程怎麼樣並不重要。”
這個小肚雞腸的男人,把妖嬈曾經揶揄他的原話又搬了出來。算是回敬妖嬈說反正他活着,早一點被想起,晚一點被想起都沒有關係的話。
一邊嘲笑妖嬈,姬天白一邊把隨着百印的身體一同掉落的他的儲物袋隔空撈了起來,厭棄地丟入自己袖袋裡。
妖嬈聽到姬天白的回答,頓時狠狠打了一個寒戰,對於姬天白的睚眥必報的性格又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
“我擦,這貨小心眼兒。”妖嬈默默吐槽。
姬天白心滿意足地瞪着妖嬈,感覺自己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妖嬈,不要掛着這麼嫌棄我的表情麼……怎麼還害怕得發起抖來了?”
看到妖嬈左臂氣得微微顫抖,姬天白心情瞬間好到爆棚,雙眸閃起惡毒的小星星,饒有興趣看妖嬈變幻的表情。
“誰氣得打抖了?”
妖嬈左臂一揚,原來是她的馭獸環在連帶着胳膊一起在震動。
在姬天白好不容易認清這個事實之後,一道灼熱的赤浪就撲天蓋地地從馭獸環內涌來。
轟!
一道烈火對着姬天白的心窩橫衝而來。只是電光火石間的一瞥,姬天白看到烈火下疾速伸來的一枚鐵拳。
躲閃不及,他只能硬生生接下此拳。只不過因爲始料未及,手忙腳亂……
所以姬天白狼狽地連退五步才重新站定,就邊潔白的衣角也瞬間被大火燒得捲了邊。
“我說是什麼臭味來着,原來是姬天白啊。”一道霸氣十足的男聲從火中升起。
此時澎湃於妖嬈身側的大火,已經凝而有形,化爲龍覺的模樣。
此時龍覺一手攬着妖嬈的腰,一邊擡起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姬天白那張瞬間精彩紛呈的臉。
在馭獸環內入定兩日,龍覺重新醒來。
只有這個騷包,能自己從馭獸環裡自由出入。
一見是龍覺現身,妖嬈立即撲在他胸口上,小臉蹭來蹭去,開心得不行。
“嘶,我怎麼忘記了妖嬈手裡還有一個儲人的東西?”
姬天白看到龍覺突然現身,臉上的表情要多臭有多臭,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龍覺讓他覺得比看到妖嬈更難以忍受。
本以爲只有妖嬈與他同回魔族,現在想想,討厭的龍覺也在,天知道她那儲人的圈圈裡還裝着多少活人?
“小子,聞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吧?”
挑釁地迎着龍覺的目光而去,姬天白臉頰上有烏雲掠過,總覺得自己又被妖嬈陰了一次。
爲啥他是一個人,而妖嬈足足帶了一羣?
此時三人心裡都明白,對方手裡握有自己非常渴望的東西,所以不到萬不得以,誰也不會率先撕破暫時盟約。
不過不死戰到底,並不意味着三人間不可以相互嘲諷揶揄踐踏詆譭……
這麼多年的“故友”了,對於彼此的性格,三人都異常熟悉。
在姬天白和龍覺開始口水大戰的當口,天門宗煙水子也帶着自己的同伴們離開戰場千里。
“老煙,老夫怎麼越琢磨剛纔那兩拔魔族越覺得不對勁呢?”
此時七人只知急急趕路,臉頰上都沒有升起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通通一臉木訥,還沒有從那場離奇的救贖中回過神來。
“對,老夫也覺得不對勁。雖然魔族敗類們兇殘至極,經常相互殘殺,但是也不至於爲我們抵擋黑暗波痕並將我們喝退。”
“以當時的局勢來看,明明先將我們七人抹殺,再進行內部的爭鬥才合理。”
“老煙,你怎麼看?”
另一個天門宗的長老也以探究的目光看向眉頭緊皺的煙水子。
因爲煙水子的倔脾氣在天門宗內是出了名的。一般情況下,就算是死,他亦不會像剛纔那般輕率地帶着衆人離開戰場。
說是古板也好,說是愚昧也罷。
天門宗的弟子們心中都保留着一種最原始而樸素的信仰。
戰者以背對戰場爲恥!
“老夫……也不知道。”
煙水子頓了一下,還是硬生生把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給吞入了肚子裡。
他其實想說,在與魔女對望的一瞬間,他從她的眸中看到的是赤誠與關切,好像她就是想方設法地爲護衆人周全才衝到衆人與天魔子之間。
那種目光,看上去像是一個晚輩對長輩充滿敬意又熟悉無比的感覺。
他明明不認識她!
他絕對不可能與任何魔族有過交情……
可是在那個剎那,他真的依稀以爲自己面對的是某個自己曾經幫助過卻又已經遺忘的故人在向自己報恩。
她出現的時機,她攔截的攻擊,她呵斥之後的放行……這一切如果說通通都是巧合,那未免也太不可思議。
“她是誰?是人是魔?爲何出手相助?老夫在沒有搞清楚一切之前,還是先不要與其它人討論此事的好。”
心中如是決定,煙水子乾脆一直掛着一幅鬱悶和不解的表情。
“四位前輩,前方不遠處就是我劉家地界,劉某人在此誠摯地邀請四位前往寒舍。”
就在天門宗的長老們都思緒混亂的時候,那紫衣男子卻開口,恭敬而謙卑地對四人邀請道。
“也好!”
御空飛行於煙水子左側的天門長老大聲迴應道。
“天門宗此行只來了爲數不多的數十位長老助戰,藍原魔戰的真正主力還要依靠世家自己。”
“我等也想會會劉家家主,隨便了解一下現在世家們的戰力分佈。”
一提及現在藍原大陸緊迫的戰事,所有人頓時把腦海裡對剛纔天魔子之戰的種種猜想和疑惑通通拋於腦後,一心只關注起當下的戰局。
衆人跟在紫衣男子身後,匆匆向遠方一座鐵青色的大城池內飛去。
接下來幾天,魔族狩獵大戰依然在繼續,不過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族強者投身於戰火裡。把戰事的矛盾焦點從魔族屠殺人族平民轉移到二股力量相互火拼上。
而馭獸環內的邪冰,泠,呆子也一一甦醒,雖然通通身上掛彩,但至少恢復了往日的精神。
而且有了這些人的幫助,妖嬈和姬天白的獵殺天魔子計劃進行得異常順利。
通常都是派出姬天白邀請其它天魔子到某個隱蔽的地點一聚,而後衆人一擁而上,叮鈴咣噹地把被騙而來的天魔子或者其它魔族強者胖揍致死。
經過多次演練與磨合,衆人從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後來的一氣呵成,熟練到連戰獸都不需要召喚就能殺魔。
從身後套麻袋的,在頭上敲悶棍的,於腳下放火的……
衆人各有分功,有條不紊。
有的時候姬天白會厭惡地覺得,以妖嬈和龍覺爲首這這羣惡徒實在是太粗魯兇殘,那帶血的麻袋,歪歪扭扭的打狗棍着實不符合他精緻乾淨大氣上檔次的審美觀。
可是每當那麻袋下傳出“嗷”的一聲慘叫,然後早已經斑斑點點的破麻袋上暈染出一片鮮豔的紅,他心中又不可抑制地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意。
衆人的獵殺對象,已經從單純的天魔子擴大到了所有魔族天人三衰以上的強者。
畢竟天魔子數量不多,而且分佈於整個藍原大陸之上,若真要鑽牛角尖只追殺天魔子,他們就會錯失很多救人的機會。
姬天白一次又次地從山中獨行而出,在那些魔族強者面前鼓吹着與自己結盟之類的段子,然後把那些對天魔子身份心懷敬畏的魔族強者們哄騙到山裡供衆人毆打。
妖嬈站在山坡上等待姬魚餌今日第五次出山釣魚歸來。
拿着麻布袋準備罩敵人的龍覺等人則蹲守於馭獸環內。就連那站在妖嬈身後的納多多手裡都悄悄地攢着一根麻繩準備隨時勒在敵人的脖子上。
閉着眼睛,妖嬈的耳廓在風中輕輕一動,彷彿聽到了什麼異響。
所以她立即張開雙眼向山谷的那一頭眺望,果然隱隱看到兩個人影正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御空而來,所以她亦輕盈起身,向前跳去。
兩拔人馬很快會面,姬天白在前面帶路,身後跟着一個渾身是傷的魔族狩獵者。
“美藍,這位是小希多。”
姬天白對妖嬈擺了一個手勢,示意妖嬈可以動手了。
可是這一次,妖嬈並沒有迅速從馭獸環內把她的幫手們叫出。而是驚訝地站在原地,嘴巴張得老大。
眼前的“鮮肉”赫然正是她在魔族主城希多內結識的少城主!
小希多與妖嬈一起自大風領出戰,卻因爲一直衝在隊伍的最前端而沒有被妖嬈和龍覺等人的包圍線攔截。
藍原的戰線何其遼闊?她與小希多根本都是跳入大海的小魚,一旦分開,妖嬈便以爲自己很長時間內不會再於這希多城的少城主相遇。
可是沒有想到,事實就是如此狗血,小希多這貨居然被姬天白當成鮮肉,後知後覺地帶到了她的面前!
同樣的,再一次見到妖嬈的小希多也在一愣之後瞬間流露出狂喜的表情!
他本孤身一人在附近的山林間尋找對手,遇上萬劫天魔子並邀約成組已經令他欣喜若狂,更沒有想到萬劫天魔子大人所說的另一隊友,居然是他心裡還有些惦記的美藍公主殿下!
“美藍殿下!美藍殿下!”一邊狂叫一邊衝上前來。
要不是礙於萬劫天魔子大人就在身旁,小希多隻怕此時要驚喜得把妖嬈熊抱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二人是認識的?”
姬天白的目光閃了閃,也驚異於眼前局面的變故。自己帶來了一塊鮮肉,而這鮮肉對妖嬈展示出不同尋常的熱情。
與小希多不加遮掩的狂喜不同,妖嬈的內心此時陷入了激烈的掙扎。
“殺?還是不殺?”
按理說,狩獵之戰亦是兩族之戰,在戰場上沒有舊識可言!
凡是敵人,通通得舉刀相向,以一方之死而結束戰爭!
但是妖嬈還記得自己在大風領上憤怒地對千人祭旗皺眉時,小希多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
“戰爭,不以屠殺無辜百姓爲榮。”
憑這一點,妖嬈打心眼裡覺得小希多至少與其它魔族劊子手不同!
他心中有身爲戰者的尊嚴,亦明白殺戮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方法,只是身處於人魔兩族死仇不共戴天的大環境下,他的刀尖才指向藍原大地的人族召喚師們。
一個瞬間,妖嬈腦海裡有無數矛盾的想法掠過。
躊躇再三,她還是想起對老亞姆的承諾。
無論多麼……多麼地艱難,她都會努力爲初元人族與老亞姆所深沉摯愛的魔族後裔們尋找一個和平共存的機會。
哪怕這個過程依舊鮮血淋漓,戰火不斷,她心底也要一直永遠銘記着自己的承諾。
那些良心未湮的人族或者魔族戰者,通通只是因爲兩族間不可調和的矛盾而兵戎相見,放下屠刀……他們心懷着的,亦是救世的心情。
“讓我看看你的戰功!”
一陣糾結之後,妖嬈沒有積極地迴應小希多的那張笑臉,而是令納多多冰冷地轉述着自己的這個要求!
“若你真是個有原則的戰者,那我希望看到你真的實踐了你在大風領上的承諾。”
妖嬈深吸一口氣,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心跳有些微亂,因爲她知道自己再張開眼後看到的一切,將決定小希多的生與死!
無論是小希多還是姬天白都微微一愣,完全不明白妖嬈此時有這古怪的要求是爲何事?
姬天白倒也不說話,乾脆袖手旁觀,不過眼波流轉,不知道此時他腦子裡在想什麼東西。
而面對一臉鄭重還隱隱冒着殺氣的“美藍”公主,小希多隻有惶恐地打開了自己的儲物袋。
“萬劫天魔子邀請我同行,美藍公主殿下大概是想了解一下我的戰力吧?”
於對妖嬈的要求,小希多覺得唯有這一個解釋合理。
嗅到血腥味兒,妖嬈緩緩張開雙眼,向小希多的儲物袋看去。
裡面只有四枚血跡未乾的人頭,不過通通縈繞着一股淡淡靈氣。
這是魔族狩獵會取人首級論功的要求,反是魔族狩獵者們親手取下的人頭,都會以靈氣的殘存程度來證明死者生前的幻階。是以毒牙的那些惡匪屬下們無法直接向毒牙敬獻首級,非要等毒牙親自摘取,是一樣的道理。
以小希多儲物袋內人頭靈氣的殘存度來看,這些死者至少通通是天人三衰以上的人族強者!
雖然看到自己同族人的屍體令妖嬈極爲不快,但是能確定的是,在狩獵大戰中,小希多的確沒有染指任何無辜的平民。
雖然之前心中抱有不想以敵人之角度將小希多殺死的想法。但眼前的四枚天人三衰人族強者之首,還是遠遠地出乎了妖嬈的預料。
小希多不但沒有濫殺百姓,甚至亦沒有去碰觸比他弱小的召喚師。
妖嬈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小希多身上的傷痕,燒傷,刀傷……還有不知以什麼手段造成的傷害無以計數,原本出發前利落的魔鎧已經像碎布一樣掛在身上,背後的一雙戰斧也遺失了一柄。想必他經歷的每一場戰鬥都激烈無比。
他沒有做到希多城主交代的戰功第一的要求,但他做到了……堅持自己“不凌弱”的戰者信仰。
每一戰,生死機會對半,而他做爲勝者,活了來下。
------題外話------
這幾天非常非常忙,欠一千,下個月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