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君溫潤的臉上忽然劃過一絲狡邪的笑容,還有一點得逞的得意,看了看不遠處叮咚的溪水,心裡一陣雀躍,走到溪水邊,纔看清溪水有多麼的清澈見底,能看到溪水下面各型各樣的圓潤石頭,還有不時游來游去的小魚。
上一世,柳非君一定沒有這樣的大膽,可是這一世,柳非君扭頭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這纔將衣袍的下襬撩起來掖到腰帶處,又脫了鞋襪,瑩白圓潤的小腳在落日下被鍍了一層金黃,但是又帶着一點晶瑩剔透,讓人看了就覺喜歡。
這一世的柳非君既然做了第一件離經叛道之事,接下來,無論做任何事情,他都不會有太大牴觸,甚至於自己有點躍躍欲試,反正,她,已經想好,獨善其身,未必不好,不是麼?
柳非君將鞋放在池水邊,向着溪水深處走去,溪水並不涼,甚至還帶着正午餘留的溫度,溫溫潤潤的,魚兒並不怕人,甚至還游到柳非君的腳邊,親吻她的腳趾,讓她的心裡癢癢的。
白皙瑩潤的手指,輕輕撩起一捧溪水,在落日下,水珠輕濺,落到石頭和溪水裡,有着悅耳的聲音,柳非君直起身子,以手遮住陽光,望向西邊就要落下的太陽,這樣的美景,愜意安然,等到哪一天老了,說不定真的可以來這裡安度晚年!
想到這裡,柳非君噗嗤笑出來,想的有點太遠了。
沿着溪水往上幾十米的地方,是一處小樹林,翠意盎然。
此時,林子中一棵靠近溪水的大樹上,一個一身黑衣繡了金邊兒的男人,正一臉凝重的看着沉浸在溪水
中的柳非君。
男人,臉如刀削,鼻樑高挺,眼眸中含着淡漠,卻又帶了一點兒莫名,男人手裡拿了一個玄鐵的物件兒,暗紅色,男人輕輕擡起手,對準了遠處的柳非君,原來竟然是一隻袖箭,不過此時不是帶在手臂上,而是握在手中。
男人看到柳非君不設防的笑容,心裡忽然一跳,一股奇異的感覺縈繞在心裡,就如剛纔看到柳非君偷偷摸摸的觀察四周是否有人,一如那時的感覺,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可是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怪異中竟然帶着一點讓他心慌的感覺。
男人緊了緊手裡的袖箭,眼中射出冷厲的光芒。
如果,柳非君看到此人,一定會訝異,爲什麼早幾日已經離開青陽城的秦致遠,會突然出現在此處?
其實,秦致遠確實早幾日就與秦致行一起離開了青陽城,因爲再有一個月就是秦家堡女主人,秦致遠的母親,也就是當今聖上的親妹的壽辰,此時他們兩個人應該是快馬加鞭的趕往懷州。
但是,秦致遠卻總是時不時的想起柳非君,眼前飄過他的樣子,淡定的,疏離的,微笑的,還有在楚家時咄咄逼人的,冷嘲熱諷的,總之,如同妖孽一般的存在的人,已經開始混亂他的思維了。
亂我心者,不可留!
本來不打算在母親壽辰之前再染血腥,可是,這樣一個人,瞬間就能讓你嗅到天下大亂的氣息,這種人,留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不僅亂心,還會禍害人,秦致遠怎麼會看不到楚信彥眼中壓抑着的,對柳非君的挑釁和慾望?
秦致遠想,殺了他,也是爲了他好,被男人惦記上,得到過,這對於驕傲的柳非君纔是最痛苦的事情。
於是,秦致遠回來了,帶着滿滿的殺意,還有斃其命的決心。
但是,當看到其人,青衣玉立,一雙眼眸竟然顧盼生輝,比在青陽城時那疏離冷漠的眸子,多了一絲靈氣和動人,表情寥寥的玉面多了輕鬆也生動起來,整個人竟然散發出不一樣的氣息,似乎此時此刻,才忽然活了起來。
左顧右盼,生怕別人發現的模樣,像足了一個調皮的孩子躲避着大人,眼中閃動着的是一種叫做靈動的東西。
舉手投足之間,沒有了之前的穩重,更多了一種愜意和釋然。
秦致遠對着柳非君的袖箭似乎已經舉不穩,對於一個有功夫在身的人來說,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可是看着遠處那個毫無防備的身影,秦致遠第一次嚐到叫做苦澀和無奈的心境。
殺之,不捨;留之,不甘。
“啊!”
一聲驚叫傳來,竟然讓秦致遠的心一顫,擔心憂慮竟然將之前的堅定決心給消散的無影無蹤,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幾步,擡眼望去,原來不過是沒有站穩,滑了一個趔趄,看着溪水中那人笨拙的爬出來,溼噠噠的衣襬還在滴水,整個人狼狽不堪,秦致遠的嘴角一彎,笑了出來。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突然出現的笑意,秦致遠一下就繃起了臉,陰沉沉的看着還在水中奮鬥的身影,陰森森的說道,“且留你兩日!”
人影一閃,已經消失在樹影之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