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月色,藍霽羽走到了寧雲莜臥房外,她右手伸進左手衣袖中,將那把有些冰涼的,今天下午讓阿霞偷偷給她帶來的匕首給握在手中。
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什麼緣故,藍霽羽的兩隻手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待心情平復了一些之後,她這才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因爲從來沒有殺人的經驗,所以藍霽羽在一推開房門之後,又莫名其妙的突然開始不安起來。
要是她一會兒醒來了怎麼辦?要是她喊人怎麼辦?要是她……
一瞬間,又太多的疑問涌上心頭。
她甚至還出現了要放棄暗殺寧雲莜的念頭。
可是當她纔剛一轉身,便又有些不甘心,她不想自己深思熟慮了許久的計劃就這樣付諸東流,她最起碼應該試試的。
這樣一想,她心中那種惶惶不安的感覺也消失了大半。
也可能是因爲寧雲莜房中香爐裡焚的是安神香,那淡淡的,好聞的香味吸進鼻子中,會莫名的令人心情平靜下來。
藍霽羽將匕首拔出鞘,用右手僵硬的握着,往寧雲莜的牀小心翼翼的移動着。
不知是心中還有一些緊張,還是她着實大意了,她見到牀邊躺着的人影就直直的往下刺去,根本就沒有看清那人是誰。
鋒利的匕首在寒冷的月光下,顯得更加的寒冷刺骨。
就在藍霽羽正準備將手中握着的匕首刺下去的時候,那光亮已經將牀上那人給弄醒,他手疾眼快的在藍霽羽下手之前,便已經將她握着匕首的手腕給抓住。
“來人。”自己的手腕忽然被人給抓住,這讓藍霽羽的心下一驚,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之前,那個住着自己手腕的人便出聲喊道。
一聽這聲音響起,藍霽羽的心瞬間全涼了,她今天絕對是死定了。
聽到聲音,隋青不知道從哪裡忽然出現,快步走近寧雲莜的房間之後,先是在燈盞上點好燭火,隨後望向牀上的人:“皇上有何吩咐?”
燭火一點亮,黎翊炎便也看清了被他抓個正着的刺客原來就是藍霽羽:“是你?”
“皇、皇上……”房間亮了起來,藍霽羽也看清眼前這個把自己給抓個正着的人原來就是黎翊炎,她果然沒有猜錯。
“皇上,奴才該死。”見到此番情景,隋青連忙上前奪過藍霽羽手中的匕首,將她死死的控制住,不讓她動彈。
感覺到動靜,寧雲莜也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緩緩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嗓子發乾的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隨着話音落下的同時,寧雲莜的雙眼也緩緩睜開。
她一睜眼,便見到牀邊的藍霽羽和控制着她的隋青,視線往下,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自己的臥房裡憑空多出一個人,並且還有一把鋒利的匕首躺在地上,就算是沒有智商的人,也能夠猜得出來在他們睡着的時候都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羽公主這是準備來刺殺本宮麼?”寧雲莜絲毫沒有害怕,反而勾起嘴角笑着問道。
聞聲,藍霽羽瞥了寧雲莜一眼,冷哼一聲將頭偏到了一邊,似乎不想理會她。
見藍霽羽似乎並沒有搭理自己的打算,寧雲莜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反而是黎翊炎有些不悅,她的態度着實惹怒了他:“皇后看在你年幼的份上,之前的事情都已經打算不再計較,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皇后麻煩,挑戰朕的底限。”
“你若是這樣不知趣,那也休怪朕不客氣了。”黎翊炎翻身下牀,負手而立在牀邊。
一聽黎翊炎的語氣似乎不太好,於是寧雲莜也連忙跟着下牀,拉住他的胳膊說道:“皇上切莫生氣,羽公主好歹也是藍月國的公主,若是要懲罰,定是不能下手太重的。”
“就是因爲皇后心軟,她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來尋皇后麻煩。”黎翊炎低頭看了一眼寧雲莜滿是擔憂的臉,嘆口氣道:“再說了,這裡不是藍月國,豈能容她胡來?”
“本公主可不需要皇后娘娘貓哭耗子假慈悲,”藍霽羽冷眼望着寧雲莜和黎翊炎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有些不悅的開口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這裡是皇上說了算,若是想要本公主死,本公主絕對活不了。”
“既然你這樣說,那朕的國家可真就容不下你了。”黎翊炎聞言,挑眉冷哼一聲接話道:“明日天一亮,朕就命人送你回國。”
“好了,先押下去,明日天一亮,朕就安排車馬。”黎翊炎說完,沒有多看藍霽羽一眼,轉而望向隋青說道。
一聽到黎翊炎說要將自己給送回自己的國家,藍霽羽瞬間就慌了神。
藍月國雖然也算是一個大國,國家也很有錢,但是與這個國家相比,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若是兩國真的要打仗的話,恐怕黎翊炎的國家會更勝一籌。
並且,藍霽羽在藍月國中,並不是父皇最疼愛的公主,要不然當初決定派質子到這個國家的時候,父皇就不會選她爲質了。
當初雖然說得好聽,她被送到這個國家來爲質,是替父皇緩解了兩國的關係。
但是隻有她知道,那個所謂的父皇,有好事的時候永遠都不會想起她,而一旦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其他公主都不願意去做,他纔會來找到她,說她是他最疼愛的女兒。
其實想想也是諷刺,她一年都見不到父皇兩面,有些時候,甚至連她父皇長什麼樣她都會忘記。
而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爲她母親的身份太過卑微。
在生下她之前,她的母親只是她父皇身邊的一個侍寢丫鬟,懷孕生下她完全是一個意外。
所以她的出生不被任何人祝福,出生之後,她的身份也不像其他的王子公主們那樣寶貴,有些時候就連那些妃子身邊的侍女也可以隨意欺負她。
而那個時候,藍月國的國君說要從宮中挑選一位公主到黎翊炎的國家爲質時,所有的公主都嫌路途太遙遠,不願意來,所以無奈之下,國君就只能找到藍霽羽,要求她務必要來。
即使內心深處百般的不願,但是誰讓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一個國家的君王,她根本就沒有說不的權利。
因爲這樣,她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了黎翊炎的國家,好巧不巧的被選進宮,陪寧雲莜解悶。
因爲自己在藍月國並不是一個被看好的公主,所以她的生死對於藍月國國君而言,可有可無。
在她離開自己的故土,出發前的一晚,她那所謂的父皇特意找她談話,表示若是兩國因爲她的關係而交戰的話,那她就別想再回藍月國了。
而如今這個狀況,若是黎翊炎真的將她遣送回國,那麼兩國很有可能會因此關係破裂,到時候交戰起來,難免又要生靈塗炭,而她回過之後,肯定也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想到這裡,藍霽羽有些害怕起來,於是她連忙請求道:“皇上不要將羽兒送回去,求求皇上不要將羽兒給送回藍月國。”
“爲何?”藍霽羽的話令黎翊炎不自覺的皺了皺眉,他以爲藍霽羽心中又在耍着什麼小把戲,所以下意識的離她遠了一些:“藍月國可是你的母國,朕已經不打算罰你,只是將你送回母國而已,爲何不可?”
“因爲……”若是真要解釋的話,這其中又要牽扯進很多事,而且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
要是她被送回藍月國,兩國交戰若是沒有發生的話,倒也是幸事一件。
但是絕對逃不過的命運就是,她只要一回到藍月國,就要和另外一個更貧苦更窮的國家,嫁給那個國家的皇子或是王爺。
說得好聽一點就是和親,若是說得不好,就是將她給賣到了那麼遠的地方。
而且聽說那個國家的皇子王爺一個個都跟歪瓜裂棗一個模樣,若是要她跟那種的人生活一輩子,還不如現在就一刀解決了她的生命來得痛快。
“若是不願意說就罷了,哪個人沒有什麼隱私呢?”寧雲莜見藍霽羽半天也沒有說話,心知她的心中肯定也是有一些難言的苦衷,於是對轉而對黎翊炎說道。
聽到了寧雲莜的聲音,黎翊炎有些不解的問道:“皇后不記恨她了?”
“爲什麼要記恨?”寧雲莜翻了一個白眼,對黎翊炎說道。“記恨一個人,其實折磨的是自己,與其讓自己整日記恨一個人而悶悶不樂,還不如趁早將仇恨放下,笑一笑,便雲淡風輕,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聞言,黎翊炎笑着點了點頭,附和道:“皇后說得有理。”
“那皇后說說看,該如何處置她呢?”黎翊炎瞟了藍霽羽一眼,見她正眼巴巴的望着他們,似乎害怕他們真的隨時都會將自己送回藍月國一樣。
順着黎翊炎的視線看過去,寧雲莜打量了藍霽羽一眼,隨後淡淡的問道:“你當真不想會你母國?”
“不回。”藍霽羽回答得異常乾脆,雖然是母國,但是對於她來說,卻是一個像是牢籠的存在。
“皇后娘娘,羽兒知道錯了。”她見寧雲莜似乎有能夠保她不回母國的樣子,態度也發生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
“只要皇上皇后娘娘不送羽兒回母國,讓羽兒做牛做馬都行,羽兒保證,以後都不會再欺騙皇上和皇后娘娘了。”藍霽羽連連保證着。
默默的聽藍霽羽說完,黎翊炎和寧雲莜默契的對視了一眼,黎翊炎有些不相信似的問道:“當真是做牛做馬都行?”
其實也不是黎翊炎不相信藍霽羽,而是藍霽羽之前所做的一些事情都讓他太過失望,所以她再次表現出乖巧的一面,讓黎翊炎下意識的就像懷疑她。